窗簾的遮光很好。
好到瞿沛凝根本分不清現在是幾點。
她還蜷在周望的懷中,就像鴕鳥,選擇在昏暗之中埋低自己的頭顱。
她的下巴抵在周望的胸膛上方,隔著質地輕薄的睡衣,她能聞到周望身上的氣味。
一種類似寺廟里燒火的檀香氣味,雖然形容的不好,但意外的很好聞,其中混雜著一點煙草氣息,莫名的讓人很上癮。
瞿沛凝從沒有這么近距離的和其他男人接觸過,所以她有些疑惑,是每個男人身上的氣味都是這樣嗎,還是只有周望是這樣?
片刻后,瞿沛凝就得出了結論。
應該是只有周望是這樣的。
因為她雖然沒有怎么接觸過其他的男性,可家族里的那些哥哥弟弟,印象之中總是臭烘烘的,姥姥就時常因為嫌棄強制命令他們去洗澡,可他們都不以為意,似乎認為身上的汗臭也是一種“男人味”的體現…
可是周望,似乎也很“男人”的啊。
瞿沛凝能清晰感受到他睡衣遮掩之下的腹肌形狀,并不夸張但卻顯得很有力度。
如果不是不敢輕舉妄動,瞿沛凝甚至想伸出手去摸一摸。
她覺得自己是真的瘋了吧。
此刻不僅不著寸縷的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居然還開始研究起了他身上的種種細節。
是因為自己沒有力氣吧…
瞿沛凝只能用這個借口來說服自己。
也或者是她已經麻木,在最羞恥的那一面都被周望看見之后,好像這些事情也無所謂了。
畢竟還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時間在流逝,在周望用那種特殊的方式給她喂完了食物和藥物之后,瞿沛凝漸漸感覺自己的手腳開始恢復了力氣,頭腦也沒有那么昏沉了。
與此同時,周望的呼吸卻在逐漸變得沉穩,似乎是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瞿沛凝試著挪動了一下手腳,旁邊的男人沒有什么反應,片刻后,瞿沛凝緩緩從周望的懷里退開,隨即深吸一口氣坐起身來。
她扯過一旁的薄毯掩住了自己玲瓏有致的嬌軀,然后輕輕下了床,借助著昏暗的光線,瞿沛凝在房間里轉悠了一下,隨即在醫藥箱里找到了針線,拿起銀針撥弄了幾下之后,手銬應聲而解。
揉弄了一下酸痛的手腕,瞿沛凝又撿起托盤里的衣服換上,等簡單的收拾完畢之后,瞿沛凝重新回到床邊,眼神復雜的凝視著熟睡的周望。
她應該是怨恨對方的。
不提她來到魔都的初衷,哪怕是這兩天的恥辱經歷,她也有一萬種理由應該在此時做點什么,就算不是為了泄憤,哪怕是以正當的罪名,她也能將這個男人送進牢獄之中。
以周望此時毫無防備的姿勢,最佳的方式應該是直接打擊他的頸動脈竇,也就是俗稱的“頸部兩側”,這個部位又被稱為人體的“壓力感受器”,只需要一點力道,就能讓周望陷入徹底的暈厥之中。
或者,還有更狠辣的方式。
那就是直接擊打他的太陽穴,這個在專業術語之中被稱作“顳部”的地方,因為顳骨較薄,下方又藏著腦膜中動脈,一旦遭受打擊,就會導致顱內血管震蕩,甚至引發腦震蕩,輕易就能讓周望失去一切反抗能力…
或是甲狀軟骨、樞椎、心窩…
一眼掃去,周望身上處處都是致命的破綻,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為什么自己好像在抗拒這樣的念頭呢?
這一刻的瞿沛凝搞不懂自己,就像是她也搞不懂為什么那時候自己明明已經醒了,卻還是任由周望“親薄”自己一樣。
甚至周望的手,還肆無忌憚的捏著她的…
想起當時的場景,瞿沛凝的目光再度變得迷離,她下意識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隨即又咬著嘴唇看向床上的男人。
瞿沛凝抬起了手,但又遲遲無法落下。
如此反復幾次,瞿沛凝終于是放下了手,她輕聲的開口,像在說服自己,“就當…你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苦衷好了。”
隨即瞿沛凝不再猶豫,拿起桌上的水壺又灌了幾口,又從藥箱里挑了幾盒藥放進了口袋之中。
然后她轉身去了主臥,找到了自己的手機和證件夾,只是在離開之前,瞿沛凝看到主臥大床上那隱約的痕跡,不由臉頰一紅。
羞憤之色從她的眼中一閃而過,她快步上前把整個床單扯了下來,揉作一團打了個結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做完所有這些事情之后,瞿沛凝來到了客廳,她不敢再往客臥的方向看一眼,好像生怕自己會再做出什么事情來一樣,只是腳步匆匆的打開了房門,離開了這個會讓她銘記一輩子的地方。
啪嗒!
當聽到外面房門關閉的一剎那,躺在客臥大床上的周望,也隨之睜開了眼睛。
他才拿過一旁的手機,高興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您沒事兒?”
高興確認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沒事。”
想起剛才瞿沛凝站在自己身前反復試探的動作,周望倒也沒什么心有余悸的感覺,畢竟他身上是有“道具”的。
拉莫斯的護心甲:在持續時間內,極大程度的削弱所遭受的物理傷害,抵消致命部分 這件來自于神秘商店,售價為兩萬點聲望值的“臨時道具”,才是周望敢和瞿沛凝獨處的最大底氣。
曾經顧小姐悄無聲息跑到他床上獻身的時候,周望也用過一次這件道具,三天的有效期,貴是貴了點,但還是十分給力的。
只不過兩次兌換似乎都是兌換了一個寂寞,最后壓根也沒用上。
周望其實是能隱約感覺到,瞿沛凝對他的仇恨值應該沒有那么大了。
在周望給瞿沛凝喂粥的時候,周望知道她醒了。
瞿沛凝可能以為自己假裝的很成功,但她一個毫無經驗的菜鳥,無意識和有意識的狀態下其實差別很大,比如攜裹的力道,僵硬的程度…咳咳。
總之,周望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她醒了。
但周望想過她的各種反應,唯獨沒想過…她會默默配合。
周望自然不可能戳穿他,甚至膽大包天的狗男人,還試探著伸出了自己罪惡的手,想看看瞿沛凝會忍受到哪一步。
最后也就是周望顧慮到瞿沛凝還是一個“病人”,否則他感覺別說唱一首《山丘》了,真要乘人之危的話,直接合奏一曲《癢》也是有可能的。
周望自己也挺困惑,瞿沛凝到底是什么心態。
直到剛才瞿沛凝離開之前,周望聽到她那句低聲的話語,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太敢確定。
不管怎樣,瞿沛凝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傷害自己,也不枉周望耗費了一夜時間盡心盡力的照顧她了。
幫人洗澡這種事,周望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干。
“我看到她出來了。”
高興確認周望沒事之后,又敘述道。
周望知道他是在詢問自己現在怎么辦,所以想了想之后,周望回答道:“你跟上她,看看去做了些什么,又準備去哪里,我需要確定一下,她還會不會對我造成什么威脅…”
雖然周望內心已經有了傾向,但這種事情謹慎無大錯,畢竟周望知道,瞿沛凝的背景應該不會太簡單。
有些氣質,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培養出來的。
改天再找夏曦薇和邱大少等人打聽一下,也就能搞清楚了。
“明白。”
高興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此間事了,周望也沒了睡意,他來到窗邊拉開那厚重的窗簾,這才發現天光已經微亮,確實是一整夜過去了。
叮咚!叮咚!
周望才摸出一根“事后煙”還沒來得及點上,就感覺到手機又震動了兩下。
他起初以為是高興,等摸出手機一看不由一怔。
有兩個女人幾乎同時給他發來了“早安”的信息。
只不過一個是簡單的問候,另外一個還配了一張朝陽升起的圖片。
此時的時間是早上六點半,給他發來信息的人分別是蔣青葵和徐文茜。
蔣青葵好像一直都是這個時間起床,很穩定,徐文茜則是因為最近集團初建的事情,起床的時間才變得越來越早。
周望剛剛回復了兩人,又破例般的多問候了幾句沒什么營養的話,手機又接連“震動”了起來。
學姐也起床了。
周望還在編輯著回復姜沫的消息,戚嘉懿分享的早間新聞又發了過來,緊接著是沈雨桐,沒過幾分鐘,讓周望最意外的,蘇雅婧居然也發來了“早安”。
不過周望翻了下那些沒回復的聊天記錄,好像最近在北都學習的蘇雅婧都還是挺努力的,幾乎沒有賴過床。
看著瞬間被刷新了一整夜的聊天界面,周望一陣齜牙。
“臥槽,原來大家都這么早…”
周望后知后覺,敢情在這一堆女人里面,每天八九點才起床的他,成最咸魚的那個了。
也是怪怪的。
2024年11月22日,周五,天氣多云轉晴。
這一天的農歷節氣為“小雪”,宜婚嫁、出行、搬家、栽種、開業。
今天的蔣青葵比前幾天起的晚了一些,大抵是因為昨晚有點失眠的緣故,直到時鐘的指針已經越過了七點,蔣青葵才有些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為什么會失眠呢?
應該是因為到了陌生的環境,或者說,是心里有負擔吧?
看著有溫暖的橘光在邊緣閃爍的純白吊頂,蔣青葵一陣恍惚。
這不再是她一慣住的酒店,而是從今天起,一個可以被稱之為“家”的地方。
人生多么奇妙而又荒謬,她蔣青葵,在魔都居然有家了…
坐起身來,隨手在床頭柜上一按,電動窗簾向兩側滑開,露出了已經大亮的天光,以及…寬達五米的落地窗外的大露臺。
察覺到時間已經不足,蔣青葵也沒有按照習慣先躺在床上清醒五分鐘,而是直接赤著白皙纖美的腳下了床,往前走了一截,在寬敞的主臥里出現了左右的“分叉口”。
往右邊,是縱深超過八米帶有衣帽間的衛生間,落地窗前的大浴缸正閃耀著象牙一般的潔白,往左邊,則是單獨的大衣帽間,有獨立的鞋架、首飾柜、珠寶墻…
可惜的是,那么大的衣帽間卻是空空蕩蕩。
蔣青葵環視一圈,不禁一陣苦笑。
自己需要花多久,才能填滿這里?
而這個空曠到讓人有些害怕的地方,就是她在魔都的“新家”。
在周望的堅持以及蔣嘉興夫婦的陪同下,僅僅花費了一個星期不到,他們就從眾多的選擇之中,定下了這套房子。
華潤·外灘九里。
這個魔都老牌的高端小區坐落于外灘南段,靠近黃浦江,位處魔都絕對的核心位置,從這里到國金中心只要20分鐘車程,這還是因為要順著人民路隧道繞一圈的緣故。
整個小區的外立面采用石材玻璃幕墻,主力戶型是大平層和高端復式,在糾結過后,他們最終選定的戶型就是這套位于28樓頂層的大平層。
…其實蔣青葵一點都不糾結,因為這個小區的主力戶型之中最小的都有200平,按照十六萬的均價,最終的價格也會超過3000萬。
這個價格足以讓任何普通人沉默。
在蔣青葵自己的預期里,她只能接受最多幾百萬的房子…
但蔣青葵實在沒辦法了,因為這已經是他們看過的眾多小區里比較便宜的了那套。
鏈家的那幾個銷售顧問帶他們看的,都是什么檀宮、中糧海景壹號、濱江凱旋門…
每一套都是天價,只有華潤外灘九里因為年頭的原因均價沒那么夸張。
最終在蔣青葵小姨的各種勸說下,加上周望的催促,他們只能于“倉促”之間選擇了這一套總價最低的。
華潤九里二號樓的頂層大平層,一梯一戶,房型為4房3廳5衛,室內面積302平,贈送200平帶四角的露臺。
簡單的洗漱過后,蔣青葵還是按照習慣先去健身房鍛煉了一會兒,隨即才坐到空蕩蕩的衣帽間里開始收拾自己。
化了一個淡妝,猶豫過后,又給發型做了一個簡單修飾,隨即蔣青葵換上了昨天才送到的愛馬仕新季職業裙裝,穿上了肉色的高筒絲襪,站到鏡子面前,蔣青葵最后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束,在滿意的點點頭之后她推門而出。
和露臺上晨練的父母打了個招呼,當蔣青葵打開裝甲門,來到外面的入戶區域的時候,這里,許齡月和另外一個身穿職業裝戴著白手套、容貌干練的女孩已經在等著了。
見到蔣青葵出現,許齡月趕緊走上前介紹道:“蔣總,她叫吳玲玲,是獵頭公司推薦過來的司機,今天第一天上崗…”
蔣青葵打量了一下那個女孩著重在對方樸實的外貌上停留了一下,隨即滿意點頭。
“行,走吧。”
蔣青葵剛要邁步,又想起了什么,“對了,周總聯系上了嗎?”
“聯系上了,他說今天會到場的…”
“哼,又莫名其妙消失一個星期,集團開業再不露面的話,我都搞不懂他到底要干嘛了…”
蔣青葵冷哼一聲走進了電梯之中,在兩個女孩看不見的角度,她眉梢間卻不自覺流露出一絲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