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往前開就可以了,路口會有工作人員指引你們,祝二位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綠城桃花源的車道入口,隨著閘桿抬起,一輛掛著杭城車牌的紅色保時捷卡宴在安保人員的恭送之中,緩緩駛入了小區。
陳河收起了登記用的身份證,一邊小心的開車,一邊對一旁的Endme笑道:
“曉曦,你之前來過這里嗎?”
“沒有哎,我都沒聽說過這里。”
Endme笑著搖頭,注視陳河的眼神柔和。
晚會結束以后,因為臨時更改了Party的地點,Endme猶豫之后,還是先回了一趟家。
不出所料,因為時間已經超過了十二點,父母死活不同意她再出門,非要出門也不是不可以…她媽會和她一起。
Endme怎么可能同意帶上媽媽去參加聚會,那自己在別人眼里成什么了…
于是她只有先無奈的妥協,洗完澡之后就先在房間里悄悄換好了衣服又重新補了妝,一直等到一點多,確定父母都睡著了,Endme才偷偷跑了出來。
從來沒干過這種事情的Endme,當時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而她一下樓,就看到了已經在路邊等著她的陳河。
這才是讓她覺得不真實的真正原因。
Endme都還沒想好怎么和陳河解釋呢,誰知道晚會結束之后,陳河卻主動和她道歉了…
他的言辭很懇切,之前是因為不知道周望的身份,所以他才會那么失態,既然對方是無優傳媒的股東,那Endme和周望因為工作上的需要,一起走個紅毯完全是很正常的事情…
Endme沒想到陳河會這么大度,這反而讓Endme有幾分羞慚,因為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走紅毯的時候,她是真的心動過…
但不管怎樣,既然陳河主動和好,Endme也松了一口氣,她是對周望有好感,可她也更珍惜這一段算得上初戀的感情。
而且,周望明顯和花碎碎不清不楚,她也不可能再去插足。
僅僅是道歉就算了,后來得知Endme要偷跑出來,陳河不僅沒有勸阻她,居然還主動提出要去借一輛車送她來參加聚會,這更讓Endme感動的無以復加。
于是就有了此時兩人一起來到綠城桃花源的一幕…
“聽說這里的房子最便宜的都要一個小目標往上,也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機會住進來…”
陳河一邊用目光巡梭著道路兩旁的風景,一邊感慨道。
“你不是說最近伱的資源突然多了很多嗎,這就是走紅的前兆啊,等你成為國際名模,再去參加幾個綜藝撈一筆,一個小目標很快的啦!”
Endme笑著說道,“大不了,我們一起努力咯,攢幾年的錢,先把首付給交了…”
“曉曦,你真好…”
神色感動的陳河握住了Endme的手。
誰知道Endme卻是下意識的掙脫了,她一邊擦著自己的手,一邊嗔道:“你手上有汗,臟死啦…”
“嘿嘿,忘記你有潔癖了。”
陳河只是撓頭一笑,也沒有在意。
很快,在路邊物業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保時捷卡宴緩緩停在了煙雨村9號門口。
透過前院,已經隱約能聽到音樂的喧鬧以及歡笑的人聲。
“是標準的中式大宅…這種房子,恐怕光是裝修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透過大門,陳河打量著白玉石板鋪就、青蔥植被點綴的外院,又感慨般的說了一句。
“加上裝修好像總價在兩個億左右”
Endme沒有急著下車,又掏出小鏡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妝容,同時接話道。
“你怎么知道?”陳河奇道。
“碎碎告訴我的啦,是周總親口說的…”
“周總?”陳河一怔,吃驚道:“你的意思是…這是周總的房子?”
“嗯哼,好多人都在群里說了。”
“你們周總…真厲害啊,他也才二十多歲,是怎么賺到這么多錢的?”
陳河愣怔過后,忍不住說道。
“誰知道呢,網上還有人說周總的家境很普通,完全是白手起家,反正什么說法都有…那個,已經很晚了,我得進去了。”
Endme說完后,剛想去拉車門,隨即又猶豫了一下。
“你去吧,我就在這里等你。”
陳河沖她一笑。
“啊,你不是說車是你悄悄從公司開出來的,難道不需要馬上還回去嗎?”
Endme驚訝的問道。
“騙你的啦,車是我找一個朋友借的,就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很欣賞我的一個女老總,我現在很多資源都是她給我的…你在網上看到那些傳言,其實對象也是她,對不起,曉曦,我一直沒和你好好解釋過這件事。”
陳河表情很是羞愧的說道。
“安啦,我怎么可能相信那些營銷號說的東西?”
Endme渾然不在意,反而安慰陳河道:“你都敢開著她的車來送我,難道我還會懷疑你什么嗎?”
短暫糾結了一下的Endme,終歸還是開口道:“既然你不急著把車送回去,那…你要和我一起進去嗎?”
“這個…合適嗎?”
陳河明顯意動。
“有什么不合適的啦,本來這個Party就是可以帶家屬的,因為都是公司的人,也不用避諱什么,聽碎碎說吳客群也帶了女友來的,再說其實大家也都知道你…”
Endme笑容明快,“正好結束了你又可以送我回去,天亮之前我一定得到家的。”
“那行,曉曦,正好你幫我引薦一下,我得為上次的魯莽向周總道個歉…”
陳河趕緊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道。
大宅之中,一處偏離燈光的安靜側院里,穿著低胸長裙的汪小小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隨即抱著角落里的垃圾桶就干嘔了起來。
她扎起來的頭發有一點散亂,粉面也是蒼白,夾雜著嗆咳的聲音,顯示著此刻的她非常難受,眼角已經有淚水溢了出來。
身后有高跟鞋的聲音響起,很快,一個戴著眼鏡、形容干練的短發女人來到了身后,將一疊紙巾遞給了她。
“謝…謝謝,燕姐。”
汪小小緩了一會兒,終于有些艱難的站起身來。
“沒事了吧?”她的經紀人趙燕問道。
“好多了。”
“行,那回去接著喝。”
“啊,還要喝?”
汪小小趕緊搖頭,滿臉瑟縮,“燕姐,我,我真的喝不下去了…”
“現在鄭世峰倒了,在公司任職新的副總之前,鄭世峰手上的業務肯定是要暫時交到其他人手里的,明總資歷深厚,之前又有經驗,張總大概率會把運營部交給他,你不趁現在這個時間提前打好關系,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趙燕語重心長的說道,“而且我看得出來,明總看你的眼神雖然隱晦,但肯定是有點意思的…”
“他對我有意思又能怎樣?”
汪小小不可置信的同時,聲音變得尖銳起來,“燕姐,難不成你還想讓我給他陪睡,我都說了,我接受不了這種事情…”
“你接受不了這種事情?”
趙燕也是真的煩了,同樣提高了聲調,“汪小小,我告訴你,既然進了這個圈子,那就都是出來賣的,要么賣藝,要么賣身,要么一起賣!”
趙燕逼近一步,惡狠狠的盯著呆滯的汪小小。
“你如果做不到像田心怡那樣,光靠賣藝就能上位,那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走第三條路!”
“他媽的汪小小,你真的就是欠罵,老娘以前一直對你和顏悅色的,你真把自己當什么清純圣女了是吧,你那里鑲鉆還是鑲金吶?嗯?”
“你自己說說這幾年,老娘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資源了,你再想一想你幾歲了,你真以為老娘還有耐心等著你什么時候踩了狗屎,然后一飛沖天?”
“年底我們的經紀合約就到期了,實話告訴你,你要么乖乖配合老娘,讓老娘在你身上撈點本回來,該給你的好處一樣少不了,要么…你就等著被我玩死,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在這個圈子混不下去!”
汪小小身體顫抖著,恐懼、憤怒、委屈、驚慌等種種情緒淹沒了她。
她只覺得眼前的趙燕是如此陌生,尤其那充滿著冷漠、鄙夷以及憎惡的眼神,和曾經那個對她噓寒問暖、好似處處都在為她著想的燕姐,判若兩人。
“燕…燕姐,你…”
“反正都攤牌了,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吧。”
趙燕冷笑:“那晚張總指名讓你赴約的時候,我其實隱約猜到了周總的身份不簡單,因為張總言語間透露的態度就不太尋常,但你猜老娘為什么沒提醒你?”
“為什么?”
汪小小呆呆的,下意識問道。
“因為我知道你這樣的表子,肯定還是放不下身段去討好男人,正好鄭總已經明碼標價了,還不如把你送去那邊,老娘穩穩的有二十萬進賬,何樂而不為?”
趙燕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快意,嘖嘖道:“小小啊,我都沒想到你還能值二十萬,只能說你平常立的牌坊還是有點用的,至少你比什么小程之類的干凈的多,有些人就好這個調調啊…”
汪小小腦袋之中都是嗡嗡的聲音,后面趙燕再說什么她已經聽不清了。
懊惱和悔恨吞噬了她的靈魂,讓她的身體更大幅度的顫抖起來,甚至已經有些站立不穩。
如果說今晚看到周望的身份曝光,她只是痛恨自己的遲鈍之外,那此刻得知原來并不完全是她的問題,而是因為趙燕的從中作梗,才讓她錯失了提前和周望交好的機會,那…
她就真的無法接受了。
原來,她也曾有過,像花碎碎那樣一飛沖天的機會。
不知過了多久,汪小小才從渾渾噩噩之中恢復了一點意識,耳邊,傳來了趙燕的最后通牒:
“…我就在明總那邊等你,你可以選擇不來,但你可要想好后果!”
噠噠噠!
趙燕說完之后就轉身走了,汪小小踉蹌了一下,終于是癱坐在了地上,洶涌的淚水從她木然的臉頰上滾落,化作無形的深淵,將她包裹其中,讓她快要窒息。
她抱住了自己雪白的肩膀,某處更雪更白的高聳因為擠壓,好像隨時都會掙脫束縛,從黑暗之中顯現真容…
“好球!”
地下一層,臺球室。
目視著張世濠打進了一粒難度極高的擦邊球,周望不由拍手笑道。
“哈哈哈,我也覺得是好球,老譚,怎么說?”
“認輸唄,能怎么說…不打了不打了,今天沒狀態,張總,就這么著吧,我總共欠你九萬。”
公司副總譚永方無奈的攤了攤手,把臺球桿放到了一邊。
“我靠,你老小子又要欠賬,不行不行,今天必須結清…”
“咳咳,下次再說吧,老婆催了,我得先回家了…那個啥,周總,我就先撤了哈!”
譚勇方拿起外衣,和周望打了個招呼之后就要施展遁術。
張世濠哪會輕易讓他得逞,不依不饒的就追了上去。
“別啊,你要實在沒現金,我這刷卡也可以啊,你看,我的手機就能刷,不信你把你那張金卡掏出來試一下…”
看著兩人糾纏著,一前一后的消失在了臺球室的門口,啞然失笑的周望這才轉過頭來,對一旁的祁總說道:“祁總,也看這么半天了,有沒有興趣打一局?”
來自斗音公司電商直播部的副總祁靈通略有猶豫,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周總,時間也不早了,我恐怕也得…”
“別啊,祁總,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覺和你是真的一見如故,我們打打臺球,再聊一會兒吧,一局,就打一局怎么樣?”
周望滿臉誠摯的說道。
祁靈通無奈,只能笑著答應了下來。
主要是他相信這位年輕而又神秘的周總不是在說假話,是真的和他很“投緣”。
這會距離兩人見面已經快過了一個小時,其他老總在禮節性的露面之后,大部分都已經陸續離開了,這會臺球室里,就只有他被周望一直拉著聊天,逗留到了現在。
周望似乎對于斗音內部的事情非常感興趣,一直拉著他問東問西,甚至給祁靈通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他要入股一樣。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斗音的體量和背后錯綜復雜的關系,和你本身錢多錢少已經沒關系了,入場的“資格”真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但不管怎樣,既然周望表現出了身為地主的熱情,祁靈通當然不好一走了之,也只能陪著周望又打了一局臺球。
兩人的技術都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爛的旗鼓相當”,“菜的有來有回”…
但到底兩人的真實水平是怎樣,那就誰也不清楚了。
反正周望是知道自己放了水的。
中途的時候,在周望略微詫異的眼神之中,穿著一身淡藍連衣裙、露著兩條大長腿的花碎碎,帶著一點羞澀笑容來到了臺球室。
她只是模樣乖巧的站在那里,就看著兩人打球,當周望需要的時候,她就趕緊快步送上冰鎮的酒水,或者用濕巾幫周望擦一下額頭上的汗水。
對于她這一系列的動作,祁靈通沖周望擠了擠眼睛,至于周望,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沖花碎碎笑了笑,就任由她陪著了。
花碎碎見周望沒有流露出反感,這才放松了一些。
約莫二十多分鐘后,在周望有意拖延的情況下,這局磨磨唧唧的中式花球才終于打完…
有意思的是,祁靈通以及周望都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
祁靈通想的是終于結束了,周總什么都好,就是打個球和踏馬在打德撲一樣,每一次行動都要思考好一會兒,他實在有點受不了了。
而周望想的則是,這一個半小時可真夠漫長啊,他都已經快找不到話題了,畢竟只是第一次見面,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強行在和祁靈通尬聊…
好在,他終歸是聽到了系統的提示。
伊澤瑞爾的挖掘作業完成,“寶藏”已存放至倉庫 “周總,我可真要回去了,再晚的話,家里的母老虎要發飆了…”
祁靈通苦笑道。
“那我送送祁總你?”
周望自然是故作不舍,一直把祁靈通送到了大宅門口,目視著祁靈通坐上了大奔后座。
送走了祁靈通之后,此刻大宅之內,就純粹都是無優傳媒的自己人了,周望先問了一句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安:
“張總他們在干嘛?”
“張總拉著公司的董總、明總,還有大夏影視公司的馬總,去草坪那邊喝酒聊天去了。”
小安立刻答道:“他讓我轉告您,不用管他們,他們走的時候會和您打招呼的…”
周望聞言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客房都收拾出來了嗎?”
“都收拾好了,總共留了七間客房…需要的時候,保姆房、保鏢房也可以直接使用。”
“那就行。”
周望示意自己知道了。
雖然理論上沒有人會留宿,但該做的準備總要做的。
“你是要和我說什么嗎?”
和小安說完之后,周望才轉頭,看向同樣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模樣乖巧到不行的花碎碎。
“沒有啦,我就是想陪著你嘛…emm,不過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那個,你還記得十一還有然姐嗎,她們都想見見你,還有曦曦也帶著他男朋友來了,似乎也想見你來著。”
花碎碎小心翼翼的問道。
“哦?”
周望怔了一下,隨即笑著點了點頭,“當然可以,走吧,明城分開之后,也確實和她們好久沒見了。”
花碎碎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展顏一笑之后,就拉著周望一路七拐八繞,來到了主樓里的一個偏廳。
Party進行到現在,大部分人都已經玩開了,再加上公司高管們一一隱匿,雖然眾人還是不可避免的分割成了一個個散落大宅之中的小團體,但整體而言氛圍反而更好。
此時這間處處都是紅木家具的偏廳里,角落里的留聲機播放著輕緩的音樂,四五個青年男女正在喝酒談笑,當花碎碎挽著周望的手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趕緊站起身來。
除了花碎碎的經紀人林然以及攝影師十一,在場的也就是Endme,以及周望見過一次的陳河了。
Endme沒再穿禮服,只是一件樣式簡單的大紅色連衣長裙,明明是媚俗的顏色,卻硬生生被她穿出了高級感,看著依舊很驚艷。
“周總!”
“周總…”
比起上次,林然和十一顯然都要拘束不少,Endme本來是想直呼周望姓名的,但一開口終歸還是改了稱呼。
最讓周望意想不到的是,Endme的男友陳河,上次甚至想動手和自己干架的那個模特,居然快步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是一個深深的鞠躬。
“周總,上次我太沖動了,打擾了你們吃飯,可能因此給您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向您鄭重的道歉,還請您原諒…”
本來下意識有點防備的周望聞言,詫異的看了一眼一臉誠懇的陳河,一時間沒有說話。
沉默了幾秒,周望才笑道:“沒事,既然是誤會,就讓它過去吧。”
陳河如釋重負的模樣,趕緊又拿起桌子上的茶水,以茶代酒又給周望敬了一杯。
Endme看著男友謙恭的樣子,心頭多少有些怪異。
因為陳河在她的印象之中,是那種有一點沖動、容易情緒化的男生,再加上他模特的身份,反而有時候會因此顯得有點酷,事實上,這也是Endme最終被他吸引的原因。
她還從沒見過陳河這種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