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
二人故做詫異狀。
茶肆老板點點頭,抬起下巴朝隔壁關著的布莊店面一揚,“就是那兒,老張家小兒子兩個月前成了親,因大兒子常年在關外做生意,他們便把這布莊交給了小兒子打理,之后老兩口就搬到歸云山上的祖宅安享晚年去了。平日就這對小夫妻住在店里,賬房和伙計請的都是鎮上本地人,晚上各自回家住。”
茶肆老板給宋墨二人續上茶,也喝了一口自己杯中茶水,“半月前這張家小兒子出去進貨,帶著賬房和一個伙計走了,留下兩個伙計跟張家小兒媳料理店中買賣。要說這小兒媳也是個本分人,不曾想,今日竟出了這樣的事。”
“您說是命案,可是遇了賊人?”
宋微塵接著裝傻,她面上顯出些許害怕倒不是裝的。
茶肆老板搖搖頭,“店里什么東西都沒丟。今天一早,倆伙計照常結伴來店里上工,按說往常那個時間老板娘已經開門,可是兩人站在門口等了又等都不見動靜,敲門沒人應,窗戶也都緊閉著,兩人覺得奇怪就找了周圍街坊商量,眾人門口又等了一會兒,擔心這布莊老板娘是不是生了急病,決定把門撬開。結果…”
茶肆老板看了眼宋微塵,很是猶豫。
“姑娘家膽子小,還是別聽了,老朽講與你夫君聽罷。”
宋微塵哦了一聲,假意蒙上了耳朵,只聽得這茶肆老板一聲嘆氣,“結果這張家小兒媳敞腿赤身死在了床上,聽仵作說,那尸體眼張著瞳仁散大,被發現時手還緊緊抓著褥子,腳趾勾著,手足劂冷,渾身濕汗淋漓。而且…床上濕了一大片,像是經歷了極強烈的情事致死。”
宋微塵這才明白茶肆老板為何讓她捂耳朵,她恨不得沒聽見這些,只覺臉上一陣發熱,幸虧老板此刻的焦點是墨汀風,并未注意到她的窘態。
“可是這小娘子有相好的人,趁她夫君外出…?”墨汀風假意追問。
他自然看出宋微塵因害臊漲紅了臉,聯想起上午她一個勁兒追問何為大泄身的樣子,只覺有趣,憋著笑假裝若無其事。
“離奇就在這兒,如果真是這樣也就罷了,可仵作和官府的人查遍了也沒找到那屋里曾有另一個男人在場的痕跡,一絲痕跡都沒有。”
老板左右看了看,同墨汀風湊近了些許,“大家說這事不是人干的,是鬼丈夫所為。”
墨汀風皺了皺眉,“可知她那丈夫如今何處?”
老板搖搖頭,“前幾日就聽那張家小兒媳說該回來了,一直沒見人,今天又發生這樣的事,都在傳怕是死在外面咯…”
茶肆老板沖宋微塵點點頭,示意她不用捂耳朵了。
“老朽揣測那云水樓的老板突然想賣掉店面,可能跟此事有關,他本來就想去歸云山上開酒樓,這下更是堅決,恐怕是擔心再鬧下去不好出手。”頓了頓,“罷了,老朽本不該說這些,實在是看兩位新婚燕爾,萬一真因此出點什么事…那就罪過大咯。”
墨汀風站起來沖茶肆老板一施禮,“老板宅心仁厚,說的全都是體己話,在下誠心謝過。”宋微塵見此,也跟著起來施了一禮,耳朵還紅紅的。
茶肆老板起身還了禮,遂坐下泡茶,“您二位多禮了,老朽說這些不過是自求一個心安,至于是否盤那酒樓,公子您決定就好。許是老朽多心,萬一不是那么回事,倒因此讓公子錯過這好地段和好價格,又是老朽不是了。”
墨汀風向那大門緊閉的布莊,想到了什么似的轉頭回來,“既有命案,為何那布莊門上沒有官府封條?”
“一則是布莊當家的家主未歸,官府掌事也是鎮上街坊,還是顧念著些舊情。另一則嘛,怕封條顯眼,傳開了影響街上生意,畢竟最近正是游人登高望遠的好時節,此處又是鎮上繁華所在,加之沒有實際的兇手,所以先大事化小。”
墨汀風點點頭,倒也合情合理。
兩人作別茶肆老板出來,宋微塵輕聲問他,“我們接下來什么打算?”
墨汀風笑看著她,輕輕攬腰把她帶向自己,宋微塵不好意思,雙手下意識推拒隔在了兩人之間,“小娘子,為夫帶你去看夕陽好不好?”
不等她回答,他湊近她耳邊“好好演戲,茶肆老板還看著呢,現在不好行動,等太陽落山后我們返回,先去那酒樓住下,夜里去布莊看看。”
宋微塵點點頭,墨汀風牽著她,兩人親密離開。
夕滿樓在歸云山的半山腰,離落云鎮主街步行約莫大半個時辰,雖算不上遠,但因為有坡度,兩人走起來并不快。
走到半路宋微塵感覺胃開始隱隱作痛,她暗自擔心,難道這么快藥效就要過了?這也沒幾個時辰啊,莊玉衡反復叮囑說這藥一天只能吃一粒,這還不到一天,已經吃了兩粒,這樣下去還得了…他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啊…
她一只手被墨汀風牽著,另一只手不自覺捂著胃想挺一挺,這個舉動馬上讓他看出了不對勁。
拉著她站定,“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沒有,就是有點走累了。”
她撒了個謊,此刻告訴他自己胃痛毫無用處,可能還會影響晚上夜探布莊的計劃,她決定暫時瞞下來。
“我背你好嗎?你可以靠著我睡一會兒。”
宋微塵點點頭,乖巧地讓墨汀風背著她,反正他們不是在演夫妻么。
她趴在墨汀風背上闔眼休息,不知不覺睡著。他背著她走著,心里又甜蜜又酸澀,她太輕了,在背上幾乎感覺不到重量,且稍微多走幾步就虛成這樣,也不知道那前世印記的問題是不是更嚴重了,希望這次莊玉衡能找到解印的法子,他已經錯過她千年,實在不能再失去她。
很快到了夕滿樓,露臺上已經有不少游人在等待夕陽下山,他背著她,身側朝自己的方向傳來腳步聲,墨汀風猜測是店里的小廝來迎客,怕對方吵醒背上小人兒,他忙側頭做勢噓聲,卻在見到來人后愣了一愣。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