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慧藝啞然,感覺委屈,是真的委屈,被季恒的質問傷到了。
她是薛家掌上明珠,他們就算不信任她,也不該如此尖銳跟她說話。
“就是知道了,偏偏這么巧合知道了,我們薛家的業務分布廣泛,到處都有眼線,不行嗎?”薛慧藝紅著眼圈發脾氣,楚楚可憐。
惹得幾個站在遠處想吃瓜,又不敢對上薛季兩家人的學生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不知道的,都以為是幾個大男生欺負女生。
季恒冷冷道:“是的,不行,你這番話,狗…邏輯不通。”
“我哥跟蘇小菜不一樣,他不是影響力大的網紅,不太出現在人前,就算短暫的在直播鏡頭前有身影也沒多少人能認出他。他的平臺賬號,日常分享都沒出現過容貌,別人又是如何快速定位他的,然后發送給你薛慧藝。不該是先艾特季氏的企業嗎?不應該先報警告知警察嗎?距離爆炸過去多少時間,如果有人知道他在現場,他出意外,我能比你遲知道嗎?”
聲音鏗鏘有力,不容置疑,薛慧藝一時不知道怎么圓。
“學校的人基本出不去,大家空閑看直播,也不會看小明星直播。”劉洵補刀。
胡平再插刀:“你把咱們哥哥藏哪里了?是不是故意藏著他,好讓我們找不到,然后說是寵物展意外造成的。”
在校醫室內的兩人,差點笑出聲。
這邏輯,絕了。
為幾個小男生點贊。
如果薛慧藝不多此一舉說直播發現的,或許還不至于暴露這么快。
連穩住氣場都做不到,還覺得自己最聰明,只要不經手,就不會有人猜出是她。
軍培是什么地方,是軍政儲備人才啊!
大家都是靠卷才卷進來的,成績卷,智謀只會更卷。
薛慧藝腦袋飛快運轉,她想好了,將責任推到跟班那里,說一句話就好,然后轉身走。
緊接著,聯絡器傳來一則消息。
跟班:“慧藝,你去哪了,我朋友說剛剛看到蘇小菜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季理…”
消息猶如一道驚雷劈向她,后面跟班說了什么,她沒看了。
怎么不早點發來。這下完了,真完了。
薛慧藝腦子被炸懵,腦子盤旋著,季理竟然詐死。
那她殺了伊隨陸,豈不是白費力氣,浪費金錢?
到這一刻,她有了悔意。跟022機械星球發生的間諜偷星艦一樣,她不該讓自己的舔狗去死,應該再保留一段時間。
什么都沒替她爭取到便死了,死得毫無價值。
這回,她怨伊隨陸聘請的殺手技術差。
失去伊隨陸這個好用的“替身使者”,以后誰來替她辦壞事。
季恒凝神盯著她,沒錯過她瞬間的驚恐。
“是你的家里人回你了?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你說什么?大哥沒事嗎?沒事就好啊。”薛慧藝背著手,攥緊拳頭,指甲掐得手心生疼,不知道維持哪個表情比較好,勉強扯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剛剛說我哥出事了,現在又說沒事,你很自相矛盾。”季恒拉來這么多人,一是壯膽,二是想在這些人的見證下,分得徹徹底底。
“所以你想說什么嗎?我關心大哥也成了錯?你不能不講理。”薛慧藝想離開。
這時候,校醫室的門打開,蘇小菜倚在門邊,“嗨,看到我,是不是很激動。”
蘇小菜后面的高大身影,證實了跟班的信息。
季理笑了笑,“我沒死,實在讓你掛心了。”
這個陣仗,像是批斗大會。
黑夜悄然降臨,路燈亮起,燈光剛好罩薛慧藝,令她無所遁形。
周圍想好戲的人,小丸子去攔了,他們暫時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接下來的事情。
季理打開一份錄音,“不知道這份錄音熟不熟悉。”
錄音里,是她和伊隨陸的對話,薛慧藝止不住全身抖動,顯得孤單可憐。
聽著錄音的幾人無法同情她,他們從面無表情到憤怒。
季恒氣得嘴唇顫抖,“你怎么能的,你怎么敢的。”
“我做了什么?一份錄音而已,休想誣陷我。”薛慧藝稍稍低頭,兩鬢留長的頭發在微風吹拂下,遮住了她半張臉。
“你們不就是逼我退婚嗎?玩這套有意思嗎?”
“你還有幾分急才的,我們當然不止錄音,錄像也很好看的。”蘇小菜緩步往前走,接近薛慧藝,她沒放錄像出來,“噢,還有一件事,你猜我們怎么拿到這些東西的,想知道嗎?想知道,好好站在原地哦。”
蘇小菜手指點了點下巴,吊著薛慧藝的胃口。
“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你做如何隱蔽,都能被發現。”
“我沒做過。”薛慧藝嘴硬。
“你還沒聽我說怎么拿到東西的。”蘇小菜突然又換了個話題,“對了,跟你說話的人是誰?姓伊,伊隨陸?你竟然叫他伊哥哥,他年紀比你大嗎?”
“你究竟想說什么?”薛慧藝是真的站在原地不走,她不敢走,她怕蘇小菜真的拿到實質證據。
她也終于聰明了一回,打死不承認殺季理的事情,只圍繞一個話題:“不就是逼我退婚嗎?不需要搞這么多東西損毀我清白。”
季理道:“我們在場的人都清清白白,唯一黑的人,只有你。”
薛慧藝不屑聽這些,屁話這么多,說重點呀。
她只想知道蘇小菜受傷究竟有什么證據。
季理明確這次喊薛慧藝來的目標:“如果不想薛家和季家鬧僵,在季家舉行的科技商會聯合的宴會前,主動退婚,不然這份錄像,將會在那一天,展示在所有人面前。記得歸還季家給你的所有財物,不然我會追訴。”
有錢如季土豪,竟然斤斤計較起來了。
“我會退婚的,好了吧,你們還有什么污蔑我的證據。”
蘇小菜聳肩,也明白薛慧藝不可能承認的,她雖然很蠢,但在關系性命方面,一向不踩坑。
“你還是記住退婚限期吧,不然你會很難受的,不僅要發給雙方家長,你聘請殺手的事情,也會爆給警局哦。執法部與薛家對上,不知道是國家的力量大,還是你家勢力更勝一籌。”
“我沒聘請,你不要胡說。”
“是啊,伊隨陸聘請的嘛?”蘇小菜擠擠眼,“告訴你,伊隨陸沒死呢,希望你繼續保持善良人設,千萬別找人對付伊隨陸。”
變態沒死,薛慧藝會怎么做呢?是上演互相傷害,還是互捉痛腳,狼狽為奸。
真期待伊隨陸的報復。
薛慧藝臉色劇變,連連后退,仿佛蘇小菜等人是魔鬼。
她矢口否認一切,卻不得不面對伊隨陸沒死的后果,她一個人搞不定。
伊隨陸是藏在陰溝里的毒蛇,沒死,意味著會不計手段折磨她。
薛慧藝后背冷汗直冒,牙關打顫,害怕得無法站在這任人“觀賞”。
看著薛慧藝驚懼不止的模樣,蘇小菜心情非常好。
蘇小菜也不指望爛人似的伊隨陸能給薛慧藝造成致命一擊,想踩薛慧藝下去,要么薛家這座大山倒了,要么薛家主動放棄薛慧藝。
無論那一點,暫時都做不到。
薛慧藝身上沒有“罪名”,哪能說拋棄就拋棄呢,但退婚,便足夠斷掉薛慧藝大半由季家加持給她的價值。
蘇小菜誘惑道:“想要證據嗎?證據換證據怎么樣?伊隨陸要殺季大哥,你必然知道什么,你拿出來,我可以幫你處理他。”
薛慧藝狠狠瞪蘇小菜一眼,“沒有,我什么也沒有。”說完,她轉身跑。
蘇小菜后面喊:“如果他去找你,我們這個協議還能生效的,記得退婚呀。季理不搞事,我也會搞的,相信我,我能做到。”
前方的人影差點摔倒在草地上,最后踉蹌離去。
胡平竄到蘇小菜身邊,超好奇,想看視頻。
季恒則擔心地圍著哥哥轉,確定他沒有受傷。
季理:“我沒有受傷,但這位逞強的妹妹有。”
蘇小菜剛剛聳肩的那一下,露出肩膀剛包扎的繃帶。
“我沒事,只是擦傷了。”蘇小菜被季理拉進醫療室,捋起她袖子,結實纖細的手臂有一圈潔白的醫護繃帶。
“真的只是擦傷。”
季理沒管,醫護繃帶只是一張止血貼類似的藥貼,很容易能撕下來。
確實如蘇小菜所說,很輕的傷,在護著他和花花它們的時候在地上擦的。
她已經清理過了。
“來我這里包扎免費,這個位置你自己看不清,萬一進了玻璃,你手這么捂著,會廢的。”蘇小菜想說小丸子可以幫她看。
季理重新幫她消毒噴藥,她則分享視頻給季恒胡平,都是真實拍到的,不怕看。
她叮囑一句:“別到處亂說,你們自己宿舍討論就好了,免得橫生枝節。”
“我們懂啦。”他們拉過蘇小菜聯絡器的屏幕,四個腦袋擠一起。
聽錄音時沒太大感覺,綠茶女聲在男人耳里,與女人聽磁性綠茶男聲一樣,沒感覺他(她)們捏著嗓子說的。
知道薛慧藝真的通過借刀殺人來拖延接觸婚約的步伐,四個大男人抖得雞皮疙瘩起來了。
讓他們萬萬想不到,薛慧藝把人利用完就扔。
伊隨陸沒死的畫面也很震撼。
“八百個心眼。”這些人腦回路之復雜,他們恐怕一輩子都很難明白。
“蘇菜菜,請教一下,你是怎么想到這么多事情的,如果我們被算計,該怎么反擊呀,根本玩不過。”
“請喊我蘇教授。”
“蘇教授。”
只打算皮一下的蘇小菜:這群人不好玩了。
“不用怕,當你身處同樣的境地,便知道怎么做了。環境改變人,不過我是例外,不要與我相提并論。”
“切,說了等于沒說。”
蘇小菜冷哼,自認心寬且單純不少,這是當下安全環境給予的。
能不動腦子,誰愿意費那個心眼。
可習慣使然,她無法停止猜忌與思考,揣摩人性。
所以總能帶給不爽自己的人無限危機感。
“我有一件事想問問,薛家主支,與薛慧藝同一輩的,只有薛慧藝嗎?”薛家集團太龐大,五六年內,想完全摁倒它不太現實。
倒不如看看有沒有能夠繼承薛家企業的人,可以與薛慧藝爭一爭。
“不是的,還有薛祉藝。”胡平指著季理:“薛祉藝應該比季理還大一點,他不怎么出現人前,聽說因為自閉癥。咳,我之前還以為他看不起人。”
季理點頭,“他是有自閉癥的,不過不算很嚴重,只是一直都沒好,薛家不可能找個自閉癥患者來當繼承人的。外界有傳薛斐庭基因有問題,但薛家帶薛慧藝在公眾場合走一圈后,這種議論聲就沒有了。”
“薛家老二老三沒有孩子嗎?”
胡平:“沒有,他們都沒結婚。薛斐雋是個牛人,不僅技術牛,也有牛脾氣那個牛,他揚言只喜歡比他聰明的女人,并且一直堅持。薛老三是花花公子,出名玩得花,但他很謹慎,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意外懷孕,嫁入豪門。”
薛老三在情場上可以說很傳奇。
胡平又道:“我爸猜測,薛家沒出現爭家產的情況,很可能跟老二老三不生孩子有關,沒有后人,完全沒動力爭。”
胡老總人生的前三十年,就是被好大哥和腦子瓦特的老爸當成假想敵摧毀的。
所以他覺得薛家這情況,可能為了維持某種平衡。
“薛祉藝的自閉癥無法醫治嗎?”
手臂傷口包扎好,季理少女心的給打了個蝴蝶結,蘇小菜活動了一下肩膀,包扎技術很不賴。
季理丟掉棉簽等醫療用品,“不知道,聽說好了點,現在的薛祉藝,對外界有反應的。有老教授幫他測試過智商,很高。也許是太高了,很難對外界提起興趣。音樂、畫畫、物理、數學等,都無法觸動他。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胡平感覺萬箭穿心,原來智商高還能表現為自閉。
“高智商自閉是有交流欲望的,可薛祉藝又有點不同,更像是處于另一個空間,與周圍的人有點隔閡。”簡而言之,不知道怎么治。
與他的情況一樣,有錢卻無法醫治,除非有奇跡。
季理拿了個深藍色的夾子,不太熟練地幫蘇小菜夾住鬢角亂翹的發絲,“好了,薛家的事,由著他們處理,你們是學生,做好學生的工作就行。”
“季哥,你好寵菜菜,都注意不到弟弟了。”胡平作妖道:“你看季恒,他眼巴巴的,今天你還沒罵他呢。”
季恒煩死了,“哥我沒有。”他巴不得季理注意不到他。
“那還不走,飯堂的好菜會被一群老六搶光的。”胡平摟住季恒,哈哈大笑離開。
蘇小菜站起來,“謝謝大哥,我走了。好好休息,把今天受到的驚嚇全部睡沒了。”
現在可能沒有感覺,等一個人靜下來后,心悸、疲倦和害怕等都會襲上心頭,無可避免。
只能克服,或者永遠成為陰影。
季理點頭,“我暫時還很好。”
“如果兩三天后,還不舒服,跟我去種田,會好的。”
季理一針見血,“你只想要一個免費的工具人吧?”
“憋著,別說,大家還是朋友。”
戲看完了,蘇小菜先去看看她的菜,再返回宿舍。
門一開,吳卿卿就一個大熊抱,星淼也不愿意放開她,“寶貝,你又受苦了。”
“那幫匪徒真可惡,竟然要你做人質,還好你沒被交換出去。”
“你知道網上有些人多惡心嗎?”
從蘇小菜是聰明的游戲制作人,轉成自私冷漠,不顧民眾生死的資本者。
差點氣死她們了。
當然,很多人還是有正常腦子的。
反擊起那些網上假圣母有理有據,一,蘇小菜不是公務員,對民眾的生命安全任何義務。二,大家都好像忘記了,蘇小菜年紀有多小,她還屬于民眾都該去保護的孩子。
三就是,他們怎么知道蘇小菜沒做努力,那個場景,不出現,才是最好的方法,出現了,還給執法人員增加工作難度。
網絡噴子是很好玩的,蘇小菜邊跟吳卿卿他們分享今天的事,邊看賬號。
把一些噴子的言論記錄下來,組成一條主線,完全可以看出,又有人買水軍黑她了。
這么多錢黑她,又次次敗北,不累嗎?
可能花錢的人想買“開心”吧。
主賬號目前人數太多,蘇小菜想了想,另開了一個賬號賣水果,一個賬號推送游戲,原賬號仍然用來給小丸子做美食分享。
吳卿卿聽到蘇小菜帶著季理逃命,接著又不怕死地去搗黃龍,她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早知道我就跟著去了。”吳卿卿遺憾道。
“我沒能力救兩個拖油瓶。”貓死了,她頂多傷心一會兒,吳卿卿死了,就是罪過。
吳卿卿:“好吧,我努力點學習。”
“是該努力學習了,大賽很快會再次開啟,這次你們應該都有機會上。”蘇小菜道。
“師父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
“猜的。”蘇小菜上次見過那些老頭后,就有預感,如果戰爭持續兩三年,大賽必然擱置了。
可戰爭結束了,犧牲太多人,要補回來,最好從學生中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