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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難道我真的有當師傅的天分?

  既然要練習蟹黃醬,自然要用到曹桂香最擅長的勾芡手法。

  臧良偷偷給這個勾芡手法取了個名字,叫大圈勾芡,意思是在勾芡的時候手法非常花哨,需要劃一個大圈進行勾芡。

  臧良的心意秦淮懂了,他也很貼心地向臧良表示名字取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取了,什么大圈勾芡就讓我們忘了它吧。

  這個時候可能就有人要問了,秦淮不是在曹桂香家里炒了好多天山藥嘛,他有練習曹桂香獨門的勾芡方式嗎?

  有的。

  秦淮這幾天看似在炒山藥和刷刀功、火候熟練度,當然,實際上也確實是在干這些。

  但他本質上在做的,其實還是學習和練習勾芡。

  勾芡不是刀功和火候這種基本功,勾芡是技法。

  曹桂香在最開始就說過,秦淮雖然根本就沒有學過勾芡,但是他照貓畫虎,學著曹桂香的樣子勾芡,其實還是學到了幾分的。

  原本可能只有23分,學了個樣子。在曹桂香像教秦淮握刀那樣教他勾芡的基本技巧方式,一一給他拆解,讓他了解勾芡的目的是什么,你要做到什么效果,什么時候需要勾芡,什么樣的菜品、什么樣的食材,需要怎樣的勾芡之后,秦淮其實就已經學到了5分。

  5分夠嗎?

  教臧良夠了。

  秦淮也不是真的要當臧良的師父,秦淮只是要把曹桂香勾芡的技巧和技法交給臧良。

  這些東西即使秦淮不會,他也可以教,因為曹桂香跟他講過,要是教錯了還可以現場打視頻求助。

  秦淮開始了他的教學。

  直接從熬蟹黃醬開始。

  在秦淮不在的這些天,臧良每一天都在瘋狂熬蟹黃醬。作為淮揚菜大師臧穆的親傳弟子,現階段以秦淮為首的感覺派的最忠實信徒,真的有一點理解秦淮說的感覺是什么意思的紅案廚師,臧良的天賦是毋庸置疑的。

  肯定遠在譚維安之上。

  而臧良作為大師的親傳弟子,在能吃苦這件事情上也是毋庸置疑的。

  知味居的學徒們是公認的卷,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沒日沒夜的練習。但在廚師這個行業,卷的從來都不只有知味居,只要是大師們的弟子,無論是親傳還是記名,都很卷。

  尤其是在學藝初期,臧良最開始學廚的時候,都能哭著喊著要回去上學,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臧良也是過過苦日子的,他在幾歲、十幾歲的時候也是天天切菜、練顛鍋練到哭的,

  一邊哭還要一邊練。晚上睡覺做的噩夢都是練基本功,然后被嚇醒,醒來之后發現噩夢是真的,因為醒了之后真的要練基本功。

  當能吃苦的臧良想要找到蟹黃醬感覺的時候,他是真的在刻苦練習。

  由于前幾天秦淮不在,知味居的學徒們做手搓面的水平沒有秦淮高,賣蟹黃拌面不太合適,云中食堂就改成直接售賣蟹黃醬。

  相較于蟹黃拌面,蟹黃醬的性價比很高。黃汐覺得蟹黃醬是鄭思源和臧良在研究雙蟹包期間才會大量制作的限時產物,不會長期售賣,注定絕版,所以在定價的時候并沒有想著賺錢,只是單純的定了一個成本價。

  蟹黃醬一經推出,瞬間遭到新老食客的瘋搶。之前云中食堂的點心雖然很有名,但確實沒有什么可以拿來送人的一一自己吃都不夠拿什么送人。

  更不要說點心的保質期很短,當天買的點心當天沒有吃,第2天味道就會差很多,基本沒有人買云中食堂的點心當禮物送人。

  之前陳惠紅的弟弟陳英俊倒是找秦淮訂了一批面果兒禮盒,但也只有那一次,很多客人甚至不知道曾經有這樣的禮盒。后面隨著云中食堂的生意越來越好,陳英俊都沒有再提過類似的事情,因為他心里也很清楚,以秦淮現在的實力和受歡迎程度,已經很難再請秦淮專門幫他定做點心禮盒了。

  除非讓陳惠紅幫忙定,但是想要用姐姐這個面子為什么不用在更需要的地方,比如說吃點好的。

  對于大部分客人來說,蟹黃醬的出現,代表著云中食堂終于開始推出周邊產品了。

  是的,客人們把蟹黃醬當周邊買,購買熱情那叫一個高漲。

  你兩瓶,我三瓶,爹媽送一份、對象送一份、領導送一份。臧良的廚藝水平擺在那里,黃汐的定價也放在那里,想不受歡迎都難。

  蟹黃醬可以說是云中食堂里除了秦從文的包子之外,最具有性價比的商品。

  秦淮讓藏良先熬蟹黃醬。

  臧良照做了。

  他的動作很熟練。

  秦淮能感覺出來,臧良已經找到一點蟹黃醬,準確來說是雙蟹包的感覺了。

  這個感覺找的還挺快的,畢竟臧良不是專業的白案廚師,秦淮還以為臧良還要再找一會兒感覺呢。

  看著臧良熬蟹黃醬,秦淮問:「鄭思源是不是做雙蟹包了?」

  在邊上默默揉面的鄭思源動作一頓。

  臧良很是驚奇:「你怎么知道的?之前不是一直找不到蟹黃醬的感覺嗎?譚維安這小子為此還嘲笑我,我想著鄭思源不是會做雙蟹包嗎?我不知道要什么樣的蟹黃醬很正常,

  他做一個雙蟹包讓我嘗嘗我就知道了。」

  「結果鄭思源就是不做,說什么他做不好強行做也沒用,他還沒有準備好。真是搞不懂他的邏輯,做包子有什么準備好的?做新菜不都是這樣嗎,最開始誰能一次性做好?」

  鄭思源默默說:「不是新菜。」

  臧良沒聽到,繼續嘰里咕嚕地說:「我求了他好幾天,嘴皮子都快說干了,他才給我做了一次。」

  秦淮有些震驚,鄭思源居然做了。

  鄭思源為什么不做雙蟹包秦淮是知道的,上一次雙蟹包的翻車給鄭思源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鄭思源幾乎把所有能翻的地方都翻了,最后的產品簡直是一個翻車完美產物,

  最關鍵的是這個點心鄭思源其實是會做的,那次翻車的雙蟹包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告訴鄭思源,你還菜,菜就多練。

  如果這是修仙里的試煉,等到鄭思源以后度心魔劫的時候,出現的一定會是那個該死的雙蟹包。

  「怎么樣?」秦淮問。

  「翻車了。」鄭思源直接了當的說,「和上次一樣,包子不像包子,菜不像菜,吃起來像是包進包子里的蟹黃菜。」

  臧良則持不同意見:「不過我覺得還可以,挺新奇的。」

  「雙蟹包的餡料本來就是用紅案的思路做白案的餡料,吃起來有點像菜品也很正常。

  只不過我們沒有把握好中間的度,融合得不太好所以吃起來怪怪的。」

  「我吃了一次就知道要什么樣的蟹黃醬了,鄭思源你要是早給我做雙蟹包,我早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練,也不用耽誤那幾天時間。」臧良說著,關火,攪拌鍋里的蟹黃醬。

  鄭思源手上的面團已經揉好,他沒說話,走到水池邊把手洗干凈才走回來緩緩道:「那不一樣,你平時接觸蟹黃醬少,如果沒有那幾天的大量練習,我給你做雙蟹包你也吃不明白。」

  秦淮看向鄭思源,問:「那后面你還做了雙蟹包嗎?」

  以秦淮對鄭思源的了解,只要鄭思源愿意做,哪怕是臧良死纏爛打非要他做,也代表鄭思源已經打算制作雙蟹包了。

  「嘗試了幾次。」說起這個,鄭思源不免有些皺眉,從他的表情秦淮就能看出來那幾次的嘗試不是很順利。

  「結果都不是很理想,還是老問題,臧良說我沒有把握好度,但我覺得不僅僅這個問題。」

  「更多的是技術層面上的問題。」

  這就是承認是自己菜了。

  秦淮聽鄭思源這么說更震驚了,鄭思源這些天做雙蟹包的時候到底遭遇了什么,居然能讓他自己承認自己菜。

  如果鄭思源都算菜的話,裴行都可以劃入需要回爐重造那一欄,在座的各位沒有人是不菜的。

  鄭思源可是標準的六邊形戰土,白案精通紅案也不差,理論上是最適合做雙蟹包的。

  秦淮在某些單項上比鄭思源厲害,綜合實力和鄭思源五五開。

  秦淮的四喜湯團可以穩定A,鄭思源的鮮肉月餅也不差。最關鍵的是鄭思源沒有系統沒有掛,要不是有秦淮這個野路子,鄭思源絕對是白案年輕一代里當之無愧的領軍人物。

  「有這么夸張嗎?」秦淮問。

  「你看臧良是怎么做的就知道。」

  秦淮點點頭,把目光從鄭思源身上挪開,重新回到蟹黃醬上。

  臧良:·—噢,原來你們知道現在熬蟹黃醬的人是我呀。你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

  我差點以為我成背景板了。

  很快,蟹黃醬就到了需要勾芡的地方。

  臧良肉眼可見地有些緊張,他看了秦淮一眼,見秦淮沒有要上前接過勾芡活的意思,

  問:「你來還是我—」

  「你來,正好讓我看看你現在是怎么勾芡的。」秦師傅上號了。

  臧良點點頭,開始勾芡。

  真論勾芡水平,臧良一定是比秦淮好的。

  他是一個純粹的紅案廚師,所有的紅案數值除了調味單拉出來都比秦淮高,勾芡這種標準的紅案技法對于臧良而言,是日常做菜中不可缺少的。

  之前藏良勾芡的時候,大家也沒有覺得他的技術有問題,大家只是單純的覺得他不理解蟹黃醬。

  現在臧良理解了,水平一下就上來了,效果也能體現出來。

  只見臧良一個繞圈的大動作。

  秦淮微微點頭,在心里點評:亂繞,

  曹桂香勾芡的時候手上動作很夸張,是因為要把芡汁均勻的淋下去。蟹黃醬本身就是勾薄芡,想要讓芡汁真正做到有滯空感的淋下去,動作就一定要快、要迅速、要用巧勁,

  手腕上的把控要非常細節。

  這個動作看似是手臂在花里胡哨,實則最關鍵的是手腕。

  臧良很顯然沒有參透這一點,他只做到了花里胡哨。

  不過他的勾芡水平還是可以的,所以可以理解為他整了個花活但是沒有整出太多的作用。

  臧良調整火候。

  火候把握得很好,秦淮自愧不如。

  火候升到高級后,秦淮不光開始理解火候,也開始能看出一位廚師的火候把控的有多好。

  秦淮算是發現了,這些技能等級升得越高就越是能看到細節上的東西。

  做菜就是這樣,細節決定成敗。誰能做得更細,誰能越不出錯,誰的菜就更好,更有個人特色。

  臧良揮動鍋鏟攪拌蟹黃醬,優秀的收汁。

  用收汁來形容可能不太準確,不過沒關系,秦淮就是這么理解的。

  關火。

  蟹黃醬出鍋。

  看著面前的蟹黃醬,再聯想到剛才的制作過程,秦淮覺得如果給這個蟹黃醬評級的話,至少能評到C級,運氣好點能評到B級。

  這個級別已經不低了,臧良的水平確實是同齡人中的依者。他能大老遠跑過來專門給秦淮打下手,幫他一起研究新點心,算是秦淮賺到。

  「你的勾芡不對。」秦淮直接說,「當然,我不是說你勾芡水平不行,論水平你肯定是比我高,但是你剛才的手法不對。」

  說著秦淮在臧良面前慢動作示范了一下,重點給臧良看自己的手腕。

  秦淮就這么虛空勾芡了一遍「看到了嗎?動作是幌子,控制好手腕,手腕上的幾個細微處的小動作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就像曹師傅說我翻炒的時候動作很奇怪,但是無傷大雅,我的目的是對的,我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有效的動作,只不過添加了很多花里胡哨的東西。」

  「當然,曹師傅的這個勾芡不是花里胡哨的花架子。動作大,擺臂也大,是為了讓芡汁更好的淋下去,這個屬于進階教學,是掌握前期技巧后讓勾芡更上一層樓的高難度動作,現階段咱們肯定學不會,因為我也不會。」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懂,要不我給你勾芡一遍你看一下我手腕上的動作找找感覺。」

  「學這種勾芡技法手腕非常重要,一定要找對感覺。那種你握著碗,手腕微微一動,

  把芡汁往下淋的那一刻,你就知道要怎么轉,什么角度、什么力道的感覺。」

  「我懂!」臧良重重點頭,「秦淮你剛剛一說我就懂了,我懂你說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是那種感覺,那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種你感覺到了你就知道是這種感覺的感覺,是不是那種感覺!」

  「應該是。」秦淮也不是很確定,但他覺得臧良好像真的懂。

  譚維安: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譚維安看著鄭思源,見鄭思源又回去揉面了,當即放下自己手中的面,小跑過去問:

  「臧良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秦淮剛才說的很好懂。」鄭思源道,「雖然他的表達依舊不清晰,但是他的技法展示還蠻詳細的,臧良能聽懂不奇怪。」

  譚維安:?

  臧良在表示自己懂了之后,立刻又開始了全新的一鍋蟹黃醬的制作。秦淮在邊上看著,他看著看著就發現臧良好像真的懂了。

  全新的技法需要經過練習才能熟練,像秦淮這種復制粘貼的人畢竟還是少數。臧良不是成為感覺派的忠實信徒后無腦附和秦淮的話,他是真的找到感覺了,真的和秦淮同頻了,并且學得很快。

  悟性極高,是秦淮教過的學的最快的廚師沒有之一,進步速度肉眼可見。

  秦淮:臥槽,難道他的表達水平提升了,開始會教人了!

  他真的要成為秦師傅了!

  秦淮看了一眼鄭思源,發現鄭思源還在揉面。看了一眼譚維安,發現譚維安已經開始做自己的點心了。

  秦淮猜測鄭思源今天大概率還會做雙蟹包,這個面就是為雙蟹包揉的。

  在雙蟹包的制作上,鄭思源需要負責絕大部分工序,因為目前只有他是會做的,而且他比較熟。

  秦淮屬于每樣都會一點。

  蟹黃醬他能熬,但是熬得不好。勾芡他能勾,但是勾得不如臧良。海參他能處理,但是處理得不如鄭思源。

  不過秦淮有一個長處是所有人公認且毋庸置疑的,就是他的調味非常優秀,而雙蟹包難度最高的就是調味。

  在此之前,秦淮其實從來沒有和鄭思源商量過雙蟹包制作時的分工,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攬下了自己的活。

  蟹黃醬由臧良搞定,鄭思源負責海參部分,揉面秦淮和鄭思源都可以,但是最關鍵的餡料的調配,也就是蟹黃醬和海參該如何搭配成為紅白兼并的雙蟹包的餡料,由秦淮來解決。

  在秦淮解決這個事情之前,鄭思源需要給秦淮打好樣。至少做出不那么翻車的雙蟹包,讓秦淮大致找到調味的方向,或者翻足夠多的車,給秦淮排好雷。

  雙蟹包的研究,是鄭思源和臧良艱巨在前面,秦淮困難在后面。

  見臧良的勾芡已經上路,鄭思源的揉面還沒有揉完,譚維安已經完全退出了雙蟹包研究小組,秦淮原本打算回自己廚藝臺先做一批四喜湯團,以確保午間供應。

  云中食堂的新老食客們都有好幾天沒有吃到秦師傅做的四喜湯團了,肯定想死了。

  當然,大家也很想念秦師傅做的綠豆糕、三丁包、蕓豆卷、江米年糕、桂花糕、芡實糕....

  但現在秦師傅就想做四喜湯團,秦師傅就愛做點四喜湯團。

  昨天下午秦淮放在羅君家的四喜湯團,今天早上送到云中食堂的時候少了一小半。根據張淑梅的轉達,羅君表示那些湯團是他扣掉的保管費和廚房使用費,意在警告秦淮等人不要閑著沒事去他家的廚房做吃的。

  但是秦淮大概能猜到,是羅君想吃四喜湯團所以找了個理由扣了一部分。

  昨天的四喜湯團是用曹桂香幫忙處理的肉做的,味道比秦淮平日里做的四喜湯團要好上不少。

  羅君的嘴這么刁肯定能吃出好壞,昨天等秦淮三人走后嘗了一口四喜湯團,發現好吃扣下一點也無可厚非。

  畢竟老鳥已經時日無多,愛吃就多吃一點吧。

  秦淮都想好了,以后不用等張淑梅每天來云中食堂買點心,也不需要陳惠紅激羅君讓羅君出來吃,他直接每天下班之后帶著生胚去羅君家蒸!

  小秦師傅每天上門為畢方服務。

  作為羅君的遺產第一順位繼承人,同時也是全部遺產的繼承人,秦淮表示他的臨終關懷一定會做得非常好。

  葬禮如何風光大辦,墓碑要不要選花里胡哨符合羅君心意的款的事情有陳惠紅和屈靜負責,秦淮這邊把臨終關懷做好就行。

  秦淮回到廚藝臺前,打算做四喜湯團。

  一看,發現沒有面粉。

  好吧,能看出來大家對自己還是很尊敬的,秦師傅不在云中食堂的這些天秦師傅的廚藝臺都沒有人用。

  秦淮去倉庫拿面粉,剛走沒兩步,一個機靈的知味居學徒就看出來秦淮需要什么,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去跑腿。

  秦淮正好看一眼他揉的面。

  嗯,很一般,比裴行揉的面還要一般一些。

  對哦,裴行。

  秦淮開始尋找裴行在哪。

  作為云中食堂的正式員工,裴行算是秦淮平時里教的比較多的廚師之一,且沒怎么教好。

  不是裴行悟性太差,論天賦裴行其實還算可以。

  主要是專業沒有選好,秦淮就不太會教人揉面,他最擅長的是調味。秦淮平時教李華調味的時候效果還挺好,一教到裴行就顯得裴行悟性不行,秦淮表達也不行。

  加上裴行又是那種內心戲非常多,一東想西想就要咬碎后槽牙的人,導致秦淮其實一直會給在角落里默默咬碎后槽牙的裴行一些來自老板的關懷。

  是的,秦師傅就是這么關懷和體貼員工。

  現在秦淮覺得自己的教學水平可以了,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裴行。

  秦淮到處搜索,終于在最角落的廚藝臺前找到了不知道為什么還在做燒麥的裴行。

  秦淮:?

  這么喜歡做燒麥嗎?

  之前怎么沒有看出來?

  難道是因為裴行之前是點心師傅沒有給他做早餐的空間,其實裴行這么多年以來真正的夢想不是成為一名點心師傅,而是成為一名專門做燒麥的早餐師傅。

  秦淮被裴行的夢想感動了,他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點心師傅想當早餐師傅。

  當秦淮發現自己可以不當早餐師傅的那一刻,秦淮就再也沒凌晨4點起過。

  起不來,根本起不來。

  秦淮走到裴行身邊,發現裴行的燒麥還是做得一如既往的不行。

  簡單來說就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和他的開酥點心比起來實在是有些不行。

  秦淮不是很精通做燒麥,但是也能說多了點。

  「你這個燒麥皮就有問題。」秦淮道,「餡料上的問題先不說了,你餡料上的問題一直都沒怎么改過,這是你的老習慣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燒麥皮通常做法是先溫水和面,然后再冷水和面,你確實也是這么做的,但是你沒有發現你在這方面很不懂得變通嗎?」

  「你的皮搟得很好,薄而不平,四邊有花邊方便中間放餡,但是你的這個面首先就有問題。」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揉面要找到感覺,要找到那個巧勁。那個巧勁在哪兒?那是你手貼到面那一刻的感覺,你按下去的力度,你覺得你和這個面之間有交流,你能感受到它軟硬程度是否符合你的要求。」

  「這種感覺就是那種—.」

  「我說的感覺你有沒有聽懂?」

  「是這種感覺不是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是那——.」

  「這種感覺是—

  秦淮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說到邊上知味居的學徒都對裴行投來了羨慕的眼神,臉上寫滿了正式員工就是好啊,都能讓秦師傅不辭辛苦走到身邊,專門為你開小灶指導教學。

  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秦淮說完了。

  「聽懂了?」秦淮問。

  裴行其實早就聽暈了,他能聽出來秦淮很想讓他聽懂,他也不是很好意思告訴他敬愛的秦師傅他好像有點聽不太懂。

  裴行只能有些頭暈腦脹地點點頭:「好像有點懂了,謝謝秦師傅!」

  秦淮很是欣慰:「那就再揉一次面。」

  裴行:(°一°”)還有考核?!

  秦師傅,我這個是咱們知味居的標準話術呀,之前不是沒有考核的嗎?

  裴行只能硬著頭皮揉面。

  秦淮看了一會就看出來,裴行不太懂。

  「唉。」秦淮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果然,他覺得自己的教學水平提高了只是他的幻覺,他的教學水平依舊不咋地,因為裴行依舊沒聽懂。

  秦淮是為自己的教學水平而嘆息,可是這聲嘆息落到裴行的耳朵里,卻是為他的愚鈍而嘆息。

  裴行突然一下很難受,心里生出前所未有的不甘。

  他作為關系戶,在進知味居的時候比其他學徒更有優勢,他的天賦也還可以。在去知味居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能在知味居闖出一番名聲,能夠拜大師傅為師,能夠在白案界站穩腳跟,能夠成為一代名廚。

  但是這一切的雄心壯志,都在進知味居的第1個月被磨滅了。

  裴行在進知味居的第1天就認識到了自己的平庸,在第1個月學會接受自己的平庸。

  在此期間裴行也努力過,爭取過,但是沒有用。他努力別人也努力,而且有的是比他更努力的人,他有天賦,別人比他更有天賦,而且有的是比他更有天賦的人。

  知味居不缺天才,也不缺勤奮者,更不缺勤奮的天才。

  所以最后裴行放棄了最開始想要一鳴驚人,在白案界闖出名聲,成為一代白案大師的夢想,選擇回老家。離開他曾經做夢都想去的知味居,回到山市成為一名平庸的點心師傅。

  當然,事與愿違,裴行回到山市后就直接來云中食堂上班,根本就沒有成為一名平庸的點心師傅。

  但裴行是第1次如此不甘。

  為自己的愚鈍不甘。

  秦師傅這么好的人,即使這么多優秀的知味居學徒他依舊會記得自己,依舊會專門過來指點自己揉面。可是自己還是這么愚蠢,還是這么平庸,還是這么榆木腦袋不開竅,還是這么沒有辦法理解大師傅的指點。

  甚至秦師傅都沒有怪他,只是嘆了一口氣。

  還不如直接罵他是個蠢貨呢。

  而他這個蠢貨前幾天甚至還想寫辭職報告不干了。

  裴行啊裴行,你對得起誰呀。

  就你這個天賦,就你這個毅力,就你這個心態,你要不是關系戶你當初憑什么進知味居。你進了知味居混不下去出來了,現在來了云中食堂你還不珍惜。

  你還想平庸多久?你真的想一輩子當一個平凡的點心師傅,混日子過混吃等死嗎?

  你當初投云中食堂的簡歷的時候,不就是因為聽說云中食堂的老板是一個非常厲害的點心師傅,想著沒準他能指導你,你一朝開竅實力突飛猛進,然后可以光榮地回到知味居繼續在白案上發光發熱嗎?

  裴行咬咬牙,繼續揉面。

  午飯時間,歐陽像平時一樣,于12點05分歡快地踏進云中食堂,準備前往他忠誠的后廚門口端著盤子吃小灶。

  還沒等歐陽歡快地跑進后廚門口,就被提前守在后廚門口的秦淮攔下,順便塞給他一盤燒麥。

  歐陽:?燒麥?

  這個時間點是吃燒賣的點嗎?燒麥不是早上吃的嗎?他早上不是已經吃了很多燒麥嗎?

  這個時間點吃燒麥,那他親愛的炒蔬菜和小炒肉怎么辦?

  歐陽表示他愛吃點蔬菜,尤其是臧良炒的蔬菜。

  「裴行的燒麥你嘗嘗。」秦淮說,順便遞給歐陽一雙筷子。

  歐陽不明所以地接過筷子,夾起一個燒麥塞進嘴里大嚼起來。

  「你覺得味道怎么樣?」秦淮問。

  「挺好的呀。」歐陽茫然地說,「好像比早上的好吃一點,早上的燒麥也是裴行做的吧,他最近天天做燒麥。」

  「連你都能吃出來裴行的燒麥有進步。」秦淮喃喃道,「難道我這次除了火候和刀功有進步,教學和語言表達也有進步,而且后者才是進步最大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裴行今天上午跟走火入魔一樣一直在做燒麥,但是他好像確實找到了感覺,進步也還蠻明顯的。」

  「難道我真的有當師傅的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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