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城,下層。
這里不存在什么晝夜,全天都籠罩在迷幻的霓虹燈光下。
狹窄的巷道深處,李布衣哼著歌,心情久違地舒暢。
所以即使王會長告訴他,招收信徒的事情不是很順利,他也沒過多計較,只是當著王會長的面,信手將對方一個手下當做香燭點燃,以此激勵王會長努力工作。
善哉,今夜又渡一人。
就在這時,李布衣收到了教會里的消息。
他皺起了眉。
上面居然讓他盡快解決陽炎武館。
這可不行,解決了陽炎武館,就意味著他要和泰安城官方勢力正面對上。
而且那位老館主可不好對付。
他看了那夜的戰斗錄像,對方在四境內屬于強手,應該是受困于心靈境界才無法突破,一身戰斗技藝都磨礪到了自身極致。
這種老牌四境武者,必然藏了兩手同歸于盡的底牌,他可不想傻乎乎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
李布衣思索片刻,編輯了個“敵人還有外援,實力太強,需要支援”的消息,還特意加了三個感嘆號,以此強調情況的危急和嚴重。
點擊發送后,他就關閉了終端。
這樣哪怕上面拒絕了他的要求,他也沒看見。
佛曰,不知者無罪。
關了終端,李布衣心情好了些。
再想起那個禪意深厚,佛緣深厚的少年,李布衣心情就更好了。
那枚血佛是他早年為教會流過血得到的嘉獎,其中蘊含著教會強者的一縷“息念”。
教徒佩戴在身,可以抵御心靈海洋的迷失風險,錨定自身。
而對于非教徒而言,它還能潛移默化地暗示、改變佩戴者的心性,引導佩戴者走入教會的懷抱。
一想到自己這次有機會發展一位“佛子”,李布衣就暗爽的不行。
泰安城有沒有道藏他壓根不關心,就算有也到不了他手上。
但引入一位佛子,這功勞可是實打實的,換算起來,鋪平心相之后的路都夠了。
李布衣忽然停步,腦海中生出一個念頭。
要不要直接渡了那孩子?
他的眼睛一亮。
說起來,以佛子的血肉點做香燭是什么滋味?
不行不行…
他的表情有點糾結。
佛子味道再香,也抵不過完整的十地菩薩傳承。
那可是大師傳承,天位之路!
嗯,血玉的心理暗示影響,半個月就夠了吧?
多點耐心,少點浮躁,靜待花開。
李布衣心里安慰自己。
畢竟是佛子,手段得溫柔些,不能像以往剝皮抽筋那樣粗魯,不然佛子記恨自己,這以后還怎么在教會混?
內景世界中。
季驚秋遵循著小樹冥冥中給出的處理辦法,將血玉埋在了樹根下 說來也怪。
他手握著玉佛進入了觀想入定。
等他的心神出現在內景世界時,手中居然也握著一塊血色的玉佩。
這塊玉佛顯然非同一般,里面蘊含了某種心神層面的力量,才能以這樣的形式隨他一同出現在內景中。
季驚秋暗道,那個寸頭男果然不懷好意。
但不管這塊玉佛里面藏著什么詭計想謀害他,現在都化作花肥了。
季驚秋薅著虎崽,心懷期待地守在小樹旁。
根據小樹的反饋提示,自己下午饑餓感的主要來源并不是身體,而是心靈層面。
他中午在內景世界中練習呼吸法,在小樹的加持輔助下,心靈與肉身達成了完美同步,這才能快速地養出一縷氣勁。
而這也是菩提小樹作為武道神通雛形的第二重能力——智慧光。
在智慧光的照耀加持下,修行一切武學都事半功倍。
而凈土的展開,內景世界的維持,包括智慧光的加持…
這些都依托于菩提樹,也都需要能量。
僅僅是日常的睡覺、休息來恢復心靈之力,已經不足以支撐當前的損耗。
它已經很努力了,但架不住入不敷出。
簡單來說,孩子餓了。
而這塊血玉就是它需要的“食物”。
隨著血玉埋下,小樹的枝條輕輕搖曳,灑落一地清光,散發出歡快的情緒。
不多時,枝條上一片葉子慢慢長了出來,嫩綠得仿佛能滴出水來,輕盈搖曳在枝頭。
季驚秋大喜。
這家伙說是小樹,其實更像是剛栽下的樹苗。
為數不多的枝條光禿禿的,只寒酸地長了三片葉子。
在血玉的滋補下,第四片葉子冒了出來,環比增長33.3%!
新生的葉子微微低垂,葉尖上凝聚出一滴血色露水,緩緩滴落下來。
不等季驚秋反應過來,他掌下的惡虎一個撲食,嗷嗚一口將那滴血色露水吞下肚子。
季驚秋一把揪住它的后頸,將它拎在半空,它舔著唇,眨著烏漆嘛黑的眼睛,沒心沒肺地四處張望。
季驚秋皺眉,觀察著虎崽子,確認沒什么惡性變化,才松口氣。
按照菩提樹的反饋,剛才那滴是血佛中的雜質,是污穢之物,而不是剔完肉后的骨頭!
沒想到這小家伙眼疾手快,一個箭步就沖上去吞入肚中。
毫不留情賞了這傻虎崽一個板栗,季驚秋把它放了下來。
望著在身邊撲騰的虎崽,季驚秋忽然驚覺。
怎么感覺空間比剛才寬敞了?
凈土擴張了?
一番審查后,他的感應沒錯,凈土的籠罩的范圍從三尺漲到了四尺。
這驗證了他一個猜想,凈土的籠罩范圍是可以擴張的。
而直接與之掛上關聯的,就是菩提樹的成長。
季驚秋抬頭看向凈土外的血色世界。
他一直很好奇,外面到底算什么,也是火宅佛獄觀想法的一環?
剛才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召喚。
那種似曾相識的召喚感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在呼喚著自己前往。
就和點燃心火時一樣,它并不強烈,如海底無聲掠過的暗流,又如草原下悄然蔓延的根須,緩慢而堅定地觸動著每一根敏感的神經。
似乎那才是自己的故鄉,他已經離開了漫長的光陰,是時候重返故土,落葉歸根了。
這種感覺讓季驚秋很不舒服。
他果斷從內景脫離,意識回歸了身體。
首先感覺到的,是先前洶涌的饑餓感消減平復。
其次,就是他手中的玉佛。
原先在月光照耀下散發著血色光芒的玉佛,黯淡了不少,表面就像蒙了一層塵灰,失去了所有光澤。
佛像邪異上揚的嘴角,也莫名地下陷。
根據小樹的回應,這玩意已經是塊廢料了,不具備收藏價值。
但是季驚秋沒有丟進垃圾桶,而是小心珍藏了起來。
這要是多弄些玉佛,自己的菩提小樹豈不是能嘎嘎長?
等到樹冠如華蓋,撐起一方天空時,小小孽毒癥豈不是手拿把掐!
說起來,先前那人說自己禪意深厚,難道和火宅佛獄觀想圖有關?
季驚秋暗道,這門觀想法聽上去就與佛門有關。
可惜他現在無法和木老爺子和梅姐取得聯系,不然他真想問個清楚。
下次見面,自己一定要多多旁敲側擊,打探關于這門觀想法的消息。
季驚秋現在心情大好。
凈土擴張,進入觀想狀態的時間應該也增加了,這意味著他又能少受苦了。
當然,這也意味著他的心靈境界又領先了一步肉身…
季驚秋調整了會狀態,開始練樁。
隨著內景中清光灑落,他開始著手下午的嘗試,將伏龍樁改造成自己的模樣。
你可曾見過泰安城凌晨兩點不到的太陽?
第二天下午。
結束一天的樁功后。
海綿再次被榨干最后一絲水分。
心道不妙的季驚秋帶著饑腸轆轆的肚子,找到了陽師。
陽炎揪斷了一小搓胡須,震驚道:
“你養出了氣勁?什么時候的事?”
“昨天?”
聽完季驚秋的來意,他仔細地查探著起前者的身體。
過了好一會,陽老館主皺眉沉思,一直沒開口。
這讓季驚秋有些慌。
不怕醫生說有病,就怕醫生不吭聲!
此時,陽炎心中匪夷所思。
他昨天檢查過季驚秋的先天根骨,只能說是中下,不過這個時代先天根骨壓根不重要,所以他也不在意。
考慮到季驚秋先天根骨不行,怕他樁功進展慢,他還特意為這小家伙挑選了伏龍樁。
伏龍樁雖然訓練過程要吃不少苦頭,但后期進展是樁功中最快的。
中下根骨,怎么可能在一天內就養出氣勁?
而且他剛才檢查了下,季驚秋此時居然氣血虧損不小!
即使季驚秋已經養出了氣勁,也很難解釋。
因為這小子中午的飯量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