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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懲戒(二)

  有了第一個,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咣當聲不絕于耳,很快,明晃晃的長刀扔了一地。

正如郡主所言,這是姜氏天下,眼前這個小小少女是南陽郡之主。他們都是南陽軍,向郡主揮刀,不是謀反是什么  他們是忠心于自家左將軍沒錯,卻不敢擔下謀逆的名頭禍及家人,更不敢牽連到左氏一族。

  十幾個親兵默默后退六尺,其中一個退得太急,不慎踩中避讓在角落里的武將。那個武將疼得倒抽涼氣,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蜷縮在地上疼得直流汗的左真,涕淚橫流,根本就顧不上這些。

  宋淵滿心暢快,一眾親衛用敬仰的眼神看著自家郡主。

  唯有陳卓,神情一松后,心里浮上隱憂。

  郡主這般懲治左真,眼下是暢快得很。日后少不得要因此事掀起波瀾。

  “郡主,”陳卓壓低聲音提醒“打狗還得看主人。今日已經這樣,不宜再生事端了。”

  姜韶華很善于納諫的模樣“陳長史說得有理,本郡主剛才確實有些沖動了。”

  正好孫太醫匆匆進來了,姜韶華立刻道“左將軍剛才和本郡主過招,受了些小傷,有勞孫太醫為左將軍看診療傷。”

  眾人“”

  行吧郡主這么說,也算給被踹得倒地不起的左將軍留了最后一絲顏面。

  孫太醫應一聲,迅疾上前蹲下,仔細為左將軍檢查傷勢。

臉孔紅腫得像豬頭,口中掉了一顆牙,無妨,都是皮外傷,養個十天半月的也就行了。倒是腰腹處的清淤頗為嚇人,得多重的力氣,才能踹出這么重的外傷。萬一五臟六腑被踢得移了位置,或是被踢傷了,就不太美妙了  孫太醫心里嘀咕著,面上一派沉穩持重,伸手按壓清淤周圍。

  左將軍像殺豬一般慘呼不已。

  一旁的心腹單武大氣都不敢喘,眼巴巴地盯著孫太醫“孫太醫,左將軍沒有大礙吧”

  孫太醫沒說話,仔細查驗后,松了一口氣,起身道“左將軍受的都是皮外傷,并無內傷。現在抬去床榻上躺著,我給左將軍敷傷藥。再開一副止痛寧神的藥方,喝上五六日,在床榻上養半個月,也就好了。”

  眾人齊齊松口氣。

  單武抹了一把眼,叫了兩個親兵來,兩個親兵如抬死狗一般,將自家主子抬去床榻上。其余親兵躊躇片刻,也跟著去了。

  孫太醫緊隨其后,去敷藥療傷不提。

  中軍大帳里,一片安靜無聲。

  單武不敢說話,被左真提攜的武將們也像集體啞了一般。

  于崇察覺到郡主的目光飄過來,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末將斗膽,敢問郡主,接下來待如何”

  姜韶華淡淡道“本郡主既然來了南陽軍軍營,總要待上幾日,巡一巡軍營。”

也就是說,郡主不但痛揍了左真,還要光明正大地駐扎在軍營里。郡主就不擔心士兵會嘩變或挑起紛亂動手  于崇稍微想一想,都覺頭皮發麻,小心翼翼地進言“軍營里都是軍漢,郡主千金之軀,在軍營里安頓多有不便。宛縣縣衙離軍營不過半日路程,不如郡主前去縣衙安頓”

  “于將軍在教本郡主行事”

  短短一句話,于崇的冷汗就下來了,迅疾改口“郡主息怒,末將知道郡主的意思了,末將立刻去安頓親衛營的人。”

郡主連左真都敢揍,他區區一個游擊將軍又算什么。萬一郡主惱怒動手,他只有束手挨揍的份,一還手就成了謀逆犯上  姜韶華瞥一眼于崇“這點小事,何須你出馬。單武你去”

  被郡主忽然點名的單武,反射性地領命退下。

  姜韶華又吩咐“于將軍,去將軍營里所有八品以上的武將都召來,本郡主要見一見他們。”

  半個時辰后,軍帳里站滿了人。

  南陽軍的軍冊上有六千士兵,八品以上的武將共三十六個。除去左真,還有兩個出去巡邏趕不及回來的,剩余的三十三個武將都在眼前了。

  軍營里派系分明,一派是左真提攜起來的,這一撥人約有十幾個。另一撥是原來的南陽軍派系,也有十幾個,以于崇為首。

  最后,還有七八個中立的武將。

  這三撥武將,從站位就可見一斑。甚至都不帶遮掩的,就這么分成了三個陣營。

  姜韶華坐在左真平日坐慣的黑檀木椅上,陳卓和宋淵一文一武分列左右,聞主簿站在陳卓身邊,恨不得將肥碩圓潤的身形縮減一半。

  眾武將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聽聞左真被郡主揍趴下一事。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心中生凜,還有人暗暗拍手稱快。

  眾人面色不一,皆落在姜韶華眼底。

  姜韶華不疾不徐的張口打破沉默“本郡主要在軍營待一段時日,今日請諸位來,是要先見一見你們。”

  “從于將軍開始,每人都說兩句吧”

  于崇打起精神,率先張口“末將于崇,在南陽軍十八年,官職正五品游擊將軍。”

  另一側,也有武將張了口“末將李鐵,來南陽軍十二年,官職也是正五品。”

  接下來,所有武將按著品級高低,一個個張口自我介紹。便是一人說兩句話,也耗費了一炷香時辰。

  姜韶華耐心聽完后,先問于崇“于將軍,本郡主聽聞南陽軍營里有虧欠克扣士兵軍餉這等事,這一點傳言是真是假。”

  郡主一張口,就問中了要害。

  于崇額頭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沒等他張口,郡主的聲音便在耳畔響起“不要在本郡主面前打馬虎眼,本郡主要聽實話。”

  于崇咬咬牙,拱手道“回郡主,軍營里確實很久沒發軍餉了。上一次發軍餉,還是三個月之前的事,且只發了一半。士兵們皆怨言滿腹,卻敢怒不敢言”

  “于崇”投向左真那一派的武將李鐵陰沉著臉打斷于崇“這都是軍營里的事,何必說出來讓郡主操心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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