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皺起眉頭,沒有理會。
林驕側過身,“你下午的小演講怎么樣?順利嗎?”
“…曉淑和你說了?”
“她幫你改稿的時候我順便也看了一眼,”林驕輕聲道,她忽然湊近半步,“那段紅絲絨是親身經歷吧?”
赫斯塔應了一聲。
“挺好的,我十幾歲的時候也住校…不過沒遇上什么好室友。”林驕活動了一下肩臂,“下午陳老師給你點評了嗎?”
“沒有演講,”赫斯塔低聲道,“下午左文韜跑來聽課,我不知道他和陳老師說了什么,反正陳老師后面沒有讓我上臺…督導組那邊昨天有個年輕老師找我,想聯系左文韜來和我私了,結果我空等了兩個小時,左文韜沒有露面。”
林驕笑出了聲,“不奇怪。”
“嗯,我知道。”
“你知道?”
“想走常規流程處理這些事情就是這樣子,”赫斯塔低聲道,“對方在這個系統里待的時間久,對各方面規矩比較熟…不然也欺負不到我頭上。”
“你倒是看得開,”林驕打量著赫斯塔的表情,“我以為你會鉆牛角尖呢。”
“怎么算鉆牛角尖?”
“日思夜想,越想越氣,號天叫屈…?”林驕想了想,“要是你一直找不到解決辦法,你不憋屈嗎?”
“誰說我找不到解決辦法。”
“你的解決辦法是…?”
赫斯塔望著前方,“我知道怎么解決這種問題,很早就有人教過我,只不過現在不算弱小者了,就想試試另一條路。”
林驕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人。
不一會兒,丁雨晴又快步回到兩人中間,“久等了!”
“沒有多久,”赫斯塔說道,“走吧。”
從進入網球場開始,丁雨晴就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格格不入——和這里的大多數人相比,她的穿著似乎過于精致了。
丁雨晴確實沒想到這個在夜間進行的社團活動竟然會選擇室外的場地。方才走動的時候身體還算暖和,這會兒與大家一同席地而坐,一股涼意著實打得她有些難受。
“冷嗎?”
“還好的。”丁雨晴將短外套的領口收了收,“我以為這種活動都會在室內呢…”
“上次就是在室內,”赫斯塔答道,“我估計是今天沒有約到室內的場館,所以就只能將就一下了。”
說著,赫斯塔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你要是冷的話拿這個披一下。”
那句本能的“不用了”幾乎已經到了嘴邊,丁雨晴強行忍住了,她接過赫斯塔的外衣,輕聲道了句感謝。
丁雨晴打量著這里的女孩兒們,目光掃過其中一人的時候,對方恰好也看著她,目光中帶著一點冷冽的敵意。四目相對時,對方先移開了目光。
丁雨晴靠向赫斯塔,“…簡,你認識那個女孩子嗎?”
“誰?”
“坐在那個高個女孩旁邊的,”丁雨晴指了指林驕,“她左手邊的那個。”
“向寒山。”赫斯塔回答,“好像是詩社的創建者之一。”
“…哦。”
丁雨晴撓了撓臉頰,她忽然有點后悔答應赫斯塔的邀請,盡管此刻活動還沒有開始,她與赫斯塔才落座不久,但她已經感覺到自己似乎并不屬于這個地方,但怎么辦,來都來了…
一旁林驕抬手,示意大家看向赫斯塔與丁雨晴,“這兩位是今天的新人,她們沒有參加過周五的活動,今天和大家是第一次見。”
說著,她看向赫斯塔,“大部分老社員都在周五活動,你們倆介紹一下自己吧,大家如果有什么問題會直接向你們提問…你倆誰先開始?”
丁雨晴十分捧場地舉起了手,而后抱著雙膝,介紹起了自己的基本信息——高中生,松雪原人,目前和家人一起住在橘鎮,在念高中…眾人圍坐一圈,丁雨晴的目光始終盯著中間的空地,期間有幾次她佯作不經意地抬頭,視線快速地掠過林驕。而每一次,林驕身邊向寒山的注視都會讓她感到一陣輕微的不適。
發言之后,許多人都好奇地舉起了手,大家的問題五花八門,從喜歡的作者,最近在讀什么書,一直問到個人的興趣愛好,起初丁雨晴還有些拘束,但越往后神情越自然。
“你有什么喜歡的體育運動嗎?”
丁雨晴很快開口:“滑雪和浮潛。”
這個答案瞬間引起了驚奇,在這個多數人預期著聽到跑步、游泳、羽毛球的地方,丁雨晴的回答在頃刻間劃出了一條鮮明的界限。
“滑雪和浮潛~”向寒山無聲地重復著丁雨晴的回答,難以忍受地深吸了一口氣。
“…你怎么了?”林驕轉過頭來,“哪里不舒服嗎?”
向寒山瞪了林驕一眼,“我好得很。”
不遠處,丁雨晴仍在繼續,“每年寒暑假我都會跟我姐姐一塊兒去度假,冬天進山滑雪,夏天去海邊。滑雪是我姐姐教我的,她在這方面很厲害;而每次去海邊,我都是在沾我姐姐女兒的光——”
“等等,”向寒山突然打斷了丁雨晴的話,“你姐姐的女兒,那就是你外甥女咯?”
丁雨晴一時沒反應過來,“呃…對。”
“外甥女就說外甥女,說什么姐姐的女兒。”向寒山望著她,“你也不會管你奶奶叫‘爸爸的媽媽’吧。”
眾人的視線瞬間落在向寒山的身上,這突如其來的敵意已經明顯到讓所有人都有所察覺。丁雨晴感覺自己似乎應該解釋些什么,但這會兒她腦子里一片空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有什么關系,”林驕撐著臉,轉過頭,“‘姐姐的女兒’挺好的,你不嫌那個‘外’難聽嗎。”
“她愛用什么是她的自由,我只是提醒一下。”向寒山輕聲道,她望向丁雨晴,“抱歉,打斷你了,你繼續。”
丁雨晴的某根神經再次接了起來,她喉嚨動了動,低聲道,“嗯…今年夏天我們哪兒也沒去,一直在橘鎮待著,估計…這個冬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