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陰陽傘,熟悉的面容,又透著微妙的不同。
陰陽傘上魔氣充盈,分明還帶著魔尊法身的氣息,但十足乖順地縈繞著。幽暗的紫衣垂落下來,相比起以前的仙子風范,反而透著捉摸不透的自信從容。
——莫名有一種感覺,以前那位白仙子只是表象,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白夢今!
「夢今!」凌步非大喜過望。
「二妹!」白夢連幾乎要落淚。
「白師妹!」
「白姑娘!」
其他人各有一番激動。
白夢今目光柔和,向他們點頭示意。
最驚訝的無疑是子鼠,他難以置信:「你竟然還活著!」
三十年前,他分明親眼看到她與魔尊意志相斗,最后落敗而被其主宰,就算保留下些許,也不可能毫無損傷吧?照子鼠的想法,她就算救回來,也只是個抹掉了意識的傻子罷了。
可眼前的白夢今,分明自我尚存!不但尚存,還很完好!
這怎么可能呢?她到底用什么法子避過魔尊意志的絞殺?
「我為什么不能活著?」白夢今含笑看著他,「你想說我明明被寄生奪舍了,是嗎?」
子鼠沉著臉,狄玉鳴替他說出來了:「魔尊意志降臨,你怎么可能逃過?難道這些年,這具身體里主宰的意識一直都是你?」
「這倒沒有。」白夢今總算沒打碎她的認知,「當年我確實落敗了,只不過我及時躲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再上冷道友的到來,讓我遭遇魔氣沖突時能夠傳導出去,這才有了喘息的空間。」
她向冷秋風點點頭,對方回她一笑。
這事剛才冷秋風說過了,子鼠等人一直被蒙在鼓里,以為他接收了化玉功,那么白夢今向魔尊轉化就更純粹,是以對冷秋風諸多容忍,沒想到他幫白夢今排出去的是魔尊法身的部分。
子鼠心里多少有些后悔,當初為何自信滿滿,讓冷秋風入黃泉?若不是自己松懈了,她就撈不著機會!
「當然了,僅僅如此,想要擊倒魔尊意還是太過艱難,于是我想了個法子。」白夢今不急不徐地說著,也不管打到一半的戰場,偏偏這會兒沒有人敢忽略她,俱都停下來聽她說,「忘川林會讓魂魄忘記過往,豈不是消磨魔君意志的好法子?于是我就用忘川草熬湯練功,你們以為魔尊想把這具身體徹底化為己用,任由它去!」
子鼠霍然抬頭:「你居然…」
冷秋風這環出事,多少有點預料,這點卻是他沒有想到的。但他以為白夢今的自我意識已經消亡,魔君意志如何并不重要,不想埋下了禍患。
「喂喂,這明明是我想出來的法子好不好?」陰陽傘里逸出一縷青煙,化成藥王的模樣,「你怎么還搶功呢?」
白夢今哈哈一笑:「藥王前輩說的對,多虧了你。」
「明明還有我們。」胡二娘扯出無念真人,「要不是我們想法子遮掩,你們焉能瞞過魔君溝通?」
他們兩個一現身,便有舊識驚呼。
「胡二娘,你竟活著?」
「無念師伯祖!」崔心碧驚喜,「你在這兒啊!」
無念真人笑得有點尷尬:「你這丫頭說的什么話,師伯祖不在這兒還能在哪?」
師兄安好,師門長輩也存活,崔心碧笑呵呵傻樂:「太好了!等諸事平定,我在玄炎門擺宴,師伯祖你可得跟我回去。」
無念真人擺擺手:「現在說這個還太早,等我們贏了再說。」一住。3。,
話題拉回來,白夢今笑著看向子鼠:「現在知道自己輸得不冤了吧?足足 三十年,我等了這么久,終于等到魔尊意志松動,偷出一縷神念附在那小魔身上,以此開啟結界…」
子鼠臉色再沉:「結界也是你開的?」
「是啊!」白夢今表情無辜,「你不知道我有一項秘術,叫入夢術嗎?」
子鼠長長吐出一口氣,不得不接受現實:「怪不得,你是那個救世之人。」
「錯了。」白夢今還是笑,「建木前輩的卦象里,滅世之人和救世之人都是不確定的。我可以是救世之人,也可以是滅世之人。這就是天道,有著無限的可能,從來都不絕對。」
比如上一世,世界走向和今生完全不一樣。
她回來以后,發現自己做了出格的事,并沒有引來天道的反撲,便明白了這個道理。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無需畏懼命運。
不過,子鼠還有個事情不明白。
「安全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竟能躲避魔君意志的絞殺。」
白夢今慢條斯理:「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話音落下,她手中陰陽傘猛然轉動,整個顧家別院的靈魔二氣都被牽動,原本被清川截斷的飛舟大陣再次運轉起來。
這仿佛一個信號,被打斷的大戰重新開啟。
陵蒼山的精靈們率先撲向飛舟,幾個人將清川的去路堵住。
「叛徒!回陵蒼山受死!」
清川淡淡道:「你們可未必能做到。」
話落,巨木參天而起,落葉盡數化為殺機,掃向曾經的同門。
精靈們亦不示弱,化藤的化藤,變花的變花,一時花瓣飛舞,綠葉漫天,藤條橫掃,戰成一團。
有飛舟相助,再加上白夢今坐鎮主控,他們非但沒有被黃息之息削弱,反而實力加強了。再加上人數占優,其他人各有對手,凌步非和寧衍之不約而同逼向了子鼠。
兩位仙盟領袖今非昔比,在這三十年間實力漲得飛快。
二人聯手,子鼠不得不拿出十成的功力。如此一來,便顯露了些許痕跡。
寧衍之一招對罷,心中一突,喝問:「你是誰?怎么會丹霞宮的劍術?」
子鼠哼了聲,并不言語,身上劍氣一轉,萬千劍光驟然迸發,疾雨般打了過去,和凌步非對個正著。
劍氣兩兩消解,凌步非也皺了眉:「這是無極宗的秘技,你從何處學來?」
無極宗雖然不以劍擅長,但也有元松喬、宋致一兩脈劍修,當然有自家秘法。
子鼠并不作答,繼續攻去。
旁邊有人若有所思:「卯兔是狄玉鳴,辰龍是甘若琳,丑牛是清川,那子鼠呢?」
這話說得眾人心里一突。
是啊,那子鼠呢?他會丹霞宮的劍術,有沒有可能是丹霞宮的人?但他又會無極宗的秘技,也有可能是無極宗出身?
對了,當年子鼠用的魔軀是凌云舟的,有沒有可能那不僅僅只是一具魔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