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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鎮

  秦王焦灼地在等宮中的消息,王府安排好了一切,只要官家、太后和那畜生一死,他就會立即入宮。

  被立為嗣子的詔書他已經備好了,官家死于太后和淮郡王之手,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可以放心大膽地等待繼位。

  順利的話,王秉臣也會死,少一個領頭的宰相,他的人就能輕而易舉掌控政局,等到衛國公等人入京,他的地位就會更加穩固。

  多么好的安排,只要今晚順利就好。

  “王爺,”護衛快步進門,“咱們的人前去王秉臣家,卻被堵在了街面上。”

  秦王皺起眉頭:“是誰?”

  護衛道:“王晏和幾個官員,他們不知道從哪里集結的人手,其中還有一些禁軍。”

  秦王咬牙,果然是王晏。

  秦王看向參知政事:“他怎么會知曉我們今日動手?難不成走漏了消息?”

  參知政事皺眉思量,他也不敢隨意下結論,別人興許不可能,王晏…真的說不好。

  “要立淮郡王為嗣子,他們總要做些準備,”參知政事道,“王家掌權這么多年,身后有許多官員跟隨,每人調動些人手,就能在京城做些事。”

  參知政事道:“王爺也不用著急,若是撕破臉皮,我們也有步兵司能用。”

  步兵司都指揮使是蔣家的人,一直在等待秦王的吩咐。

  這樣的人不暴露最好,但如果事態未得到控制,也就必須讓他來控制局面。

  秦王端起茶來抿一口:“半個時辰內,宮中沒傳出消息,就讓人去步兵司。”

  家中四個兒女都沒有被送出去,就是為了穩住太后和王家,應當不會走漏消息,可一旦宮中的事不成,他也沒必要留在京城。

  先保住性命要緊,等到衛國公兵馬到了,他就還有機會,畢竟在動手之前,他已經想好了如何脫身。

  “王爺,”半個時辰沒到,管事就來稟告,“宮中還沒消息,王晏那些人暫時將我們的人手擊退…”

  秦王等著管事繼續往下說。

  “咱們的人,可能很難在城中做什么了。”

  秦王和參知政事皺起眉頭看過去。

  一隊禁軍借著月色向王家宅邸而去,卻在半路遇到了王晏。

  王爺下令取王秉臣性命,即便王晏有所準備,領兵的軍將也不敢有半點退縮之意,立即吩咐兵卒攻上前。

  “領頭的就是朝請郎王晏,拿下這叛賊將來必定有封賞。”

  一句呼喝,讓身邊的兵卒更加驍勇。

  王晏身邊,柳會曾持劍走出來,看向身邊官員:“登聞檢院外的事大家還記得吧?真讓那些人掌控大梁,哪里還能有朗朗乾坤?”

  “與其到時候憋屈死,倒不如在這里與他們一搏,就算是死,你我也都再無遺憾。”

  這些文官整日出入朝堂、衙署,許久不碰利器,卻在收到消息后,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不但帶來了家中子侄、下人,自己也豁著性命沖在前面。

  禁軍之所以退的那么快,都是因為看到了王晏身邊那些齊齊整整的官袍。領頭的軍將不得不思量,若他們就這樣沖進去,要殺多少人?

  殺一個王秉臣他們還能承受,殺這么多官員到底行不行?猶疑之下,不得不讓人去秦王府問詢。不過很快得到結果,這么多官員聚集在一起,還不就是為了謀反?即便全都殺了,那也是為朝廷平亂。

  有了秦王這話,他們也就放開手腳。

  王晏這些人,看起來不少,但身手好的就是王晏和家中的幾個護衛,其余官員不過是花架子。

  見王晏沖殺在前,禁軍軍將立即與他交手。兩人過了幾十招,軍將一時不察,差點就被王晏抹了脖子,幸好他身邊的軍頭及時相助,才得以脫身。

  驚魂未定的軍將,不得不佩服王晏,朝請郎真是難得一見的文武全才,不過聰明人也會犯錯,他們就不該在這時候得罪秦王爺。

  “去叫援軍。”禁軍軍將忍不住吩咐。

  他們要從開封府借人手,似開封府、步兵司這些暗棋,在關鍵時刻也不得不擺上棋盤。

  王晏聽著外面沒有了動靜,柳會曾上前道:“難不成就這樣放棄了?”

  王晏搖頭:“他們一直還沒有援軍過來。”

  柳會曾面色一沉,若是再增加人手,他們這些人很難堅持得住。

  “盡可能讓他們暴露出更多人,”王晏道,“這是難得的一次機會。”

  柳會曾點頭:“秦王離嗣子身份就差一步,那些人自然盡全力支持。平日里上了朝堂看不清楚是人是鬼,這次仔細照一照。”

  “如果真能一網打盡,至少能安穩十年。”

  相反的讓那些人躲入暗中,就要花百倍的精神去防范。

  安靜半晌之后,就聽到腳步聲,果然有更多人往這邊而來。

  “現在能調動這些人,應該是…”

  不等柳會曾說完,王晏下了結論:“開封府的人。”

  柳會曾面露驚詫。

  王晏道:“這些人手,本該在城中各處巡視、護衛,眼下出現在這里,只能證明,開封府知府無法完全掌控開封府。”

  至于王晏為何信任開封府知府,那是因為他對知府格外熟悉,沒有發現不妥當之處。再者,若是知府有問題,應該會提前對秦王通風報信,秦王動手就會更早一些。

  為了甄別與東家有關的官員,父親在宮中當值的這些日子,對有些消息進行了封鎖,再以不同的渠道告知各處官員。

  也就是說,官員們得到的信息并不對等,這樣若是哪里出了問題,就能指向具體的那些人。

  一波箭矢射進來,桑植等人紛紛用旁牌遮擋,緊接著禁軍再次沖入街巷。

  眾人浴血奮戰,終于再次將禁軍擊退,但王晏等人也不得不被逼入另一條長街中。

  “這條街,左右相通,”軍頭道,“咱們可以從兩邊圍過去,看他們再往哪里逃。”

  軍將點頭:“就這樣安排,再有…吩咐下去,最好抓幾個活的,王爺有用處。”

  用處自然是要逼迫他們認罪。

  軍將道:“打了這么久,看來王晏也沒有法子了。”

  兵卒們分成兩隊正要按計劃圍上前,為首的人忽然看到了一道道光亮緩緩向這邊靠近。

  那是一支支火把。

  火焰燃起,映著這片天地,一群人抬著一尊塑像緩緩向這邊走來。當領頭的軍將看清楚這群人時,眼睛登時一跳。

  而這群人身著素服,頭戴儒冠,他們抬著的是至圣先師——孔子行教像。

  這些是太學生。

  領頭的太學生先看了王晏一眼,然后向圣像深深一拜,轉身面對禁軍:“此乃至圣先師,天下讀書人之祖,歷代帝王奉祀之文宣王,爾等今在城中高舉兵刃,意欲何為?”

  說話間,剩余的太學生抬著圣像繼續前行,片刻功夫,就擋在了王晏等人面前。

  禁軍軍將看著這些手無寸鐵的太學生,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王晏則走上前,國子監生乃天子門生,對他們動手是自絕于天下,動搖王朝根本。

  就算是秦王也不敢做屠戮斯文的獨夫民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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