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水城外,小樹林。
烈日當空,照的所有人都暖洋洋的,唯有南霸天的心是拔涼拔涼的。
自己就好像一只愚蠢的豬,一頭扎進了陳解設計的陷阱里面,成了現在被整個沔水縣豪杰的笑話。
給一群底層出身,如豬如狗一般的人磕頭賠罪,恥辱,奇恥大辱!
可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他已經被逼到了墻角,你看,陳九四在看著自己,用那雙狡猾的眼睛看著自己。
他真是太狡猾了,太卑鄙了,自己怎么就上了他的當了啊!
再看周圍是沔水縣的各路豪杰,柳老怪,自己這個老對手,這時咧著嘴笑,看起來是如此的幸災樂禍,是啊,他是陳九四幫兇,他們是一伙的。
還有那些,平日子里對自己一口一個南幫主叫的城里富戶,這時也都躲在那里竊竊私語,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南霸天恨不能把他們踩在腳底下碾壓。
再看耶律,是的咱們的耶律大人,依舊是那么嚴肅卻冰冷,那雙眼睛之中并無憐憫,只有逼迫。
是的,逼迫自己用尊嚴,換取他的平穩統治。
“南幫主,你還在猶豫什么?”
耶律的聲音傳了過來,南霸天一愣,緊跟著道:“耶律大人,我真的要跪?”
耶律道:“南幫主愿賭服輸,既然輸了,就要跪,不然豈不被天下英雄恥笑,再說你把伱們漁幫的弟子尸體如此翻弄,已經是褻瀆尸體了,跪下來,安撫一下亡魂也是應該的。”
耶律說完,看著南霸天問了一句很誅心的話:“莫非南幫主覺得是我在為難你?”
此話一出,南霸天開口道:“沒有,耶律大人絕對沒有。”
耶律道:“嗯,如此就跪下來磕個頭,認個錯。”
此言一出,南霸天沉默了,耶律這時轉頭看向陳解道:“九四,今日的鬧劇就到此為止吧,這些白虎堂的好弟兄也都別在這里暴曬了,全部裝回棺材里了,如此也不算褻瀆亡靈。”
“今日的不愉快就這般吧,等過了今日,所有事情就算過去了,大家伙也都別互相記仇,沔水縣的未來,還需要各位一起努力治理,這城里的拜火教還需要各位一起擒拿。”
耶律這話說完,陳解立刻抱拳道:“是,耶律大人教訓的是,只要幫主給我這些弟兄們磕頭賠罪,今日之事便是一場誤會,沒有人會揪著不放的,請大人放心。”
耶律聞言道:“好,很好。”
說完這話,耶律看著南霸天道:“南幫主九四已經有態度了,該你了。”
南霸天這時看看耶律,知道今日自己不磕不行了,他又看了看陳解,眼神之中滿是怨毒,陳九四你等著,今日之仇,我必須要報!
陳解則是很淡定的看著南霸天,報復?
呵呵,自己已經跟你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我怕你報復我?
來吧,你不報復我,我也要報復你,咱們就看誰技高一籌,誰先把誰玩死!
陳解看著南霸天,眼神之中滿是戲虐,這時一旁秦鷹等人皺起眉頭道:“陳九四,你太過分了,幫主什么身份,你怎么能讓幫主…”
這些人喊著,陳解也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南霸天道:“幫主,這些人都參與了撬棺材,可是現在就你一個人要跪,我倒是沒什么,只是你這一跪下,怕死這些家伙心里也會笑話幫主的。”
“是吧?”
聽了這話,南霸天看了一眼陳解,雖然他的目的很明顯,可是南霸天覺得陳九四說的對啊,憑什么我這個當老大的跪下,你們這群家伙不跪啊,這要是傳出去,那就是我南霸天一個人丟人啊。
可若是都跪了,好像就沒有那么丟人,最起碼不止自己一個人丟人,分散了目標,受到的嘲諷也小了啊。
想到這里,南霸天惡狠狠的盯著陳解道:“陳九四,這一局你贏了,不過你別高興的太早,我早晚會讓你知道跟我作對的下場!”
陳解聞言呵呵笑道:“幫主所言甚是,不過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只是現在幫主,請了!”
陳解做了個請的手勢,聞言,南霸天咬了咬牙道:“好,我南霸天既然敢上賭桌,就玩得起!”
說完南霸天指著秦鷹道:“秦鷹!”
秦鷹看了過來道:“幫主。”
南霸天道:“秦鷹,帶著所有兄弟跟在我身后,跟我一起向兄弟們磕頭。”
“啊?”
秦鷹整個人都懵逼了,幫主,你這是要干什么,全部都一起磕頭,你這是坑幫眾啊,我們憑什么要跟著你一起磕頭啊?
人家陳九四就是想讓你磕頭啊,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啊?
可是南霸天卻不聽他的解說道:“怎么你們不愿意?”
秦鷹聞言立刻道:“愿意,來來來,大家伙跟著一起過來,排在幫主后面,給白虎堂兄弟磕頭賠罪!”
“她媽的說的就是你,剛才就你撬的最賣力,你跪我旁邊。”
秦鷹組織著七百個小弟,排著隊伍跟在南霸天身后,南霸天看到這一幕,心情倒是沒有剛才那般屈辱了。
這就是一種很奇怪的心理,當一個人穿了個奇怪的衣服,就會覺得所有人目光都看向自己,可是當所有人都穿一套奇怪的衣服,那么就不會覺得特別不可接受了,這就是人的一個從眾心理。
南霸天一人磕頭,就感覺是令人發瘋的羞辱,可是帶著全體幫眾磕頭,這種羞恥感就降低了很多。
但是降低的再多,南霸天的臉也算徹底丟盡了,堂堂沔水第一人被陳九四逼到了如此地步,也是丟人的很啊。
這樣想著,南霸天一咬牙,直接跪在了地上,這一跪,他就感覺這地面好像燒紅的烙鐵一般,讓他的雙膝,不,全身都難受。
而與此同時,周圍人的議論聲也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快看,快看,哈哈…他真的跪了,他真的跪了。”
“哎呦,這南霸天真的跪下啊,真是夠丟面子的啊。”
“丟人啊,真丟人呢,哈哈…”
“是啊,從今以后,南霸天在沔水縣被提起的時候,定然是繞不過這件丟臉的事情了,哈哈…”
一群人的竊竊私語,落在了南霸天的耳朵里,他只感覺臉火辣辣的,恥辱感油然而生,這是一種令人發狂的羞辱,這時南霸天咬著牙,咯咯咯的,怕是把后槽牙都咬碎了。
這時候他可把陳九四恨到骨子里了,恨不能把陳九四挫骨揚灰!
他現在都不敢抬頭看陳解,他知道陳解這時看他的眼神肯定是充滿羞辱的,他只能低著頭,躲避陳解的眼神,從而達到自欺欺人的目的。
沒錯,就是自欺欺人!
他現在想當一只鴕鳥,把頭埋進羽毛里什么也不看。
可是他想要當鴕鳥,有些人卻不想讓他當鴕鳥,沒錯,這個人就是柳老怪。
這老家伙多壞啊,也是恨南霸天到了骨子里,南霸天在害他兒子的時候,柳老怪就準備跟南霸天火拼的,只是上面壓著一個耶律,他不能立刻翻臉。
可是南霸天如今成這個樣子了,他豈能不落井下石,他要是不落井下石都對不起陳九四給他創造的機會!
想著他來到了陳解的身邊,故意抬高聲音:“九四,你看咱們的南幫主,平時威風凜凜,這跪下來好像一條哈巴狗啊,哈哈哈…”
南霸天聞言頓時大怒,瞪著眼睛看著柳老怪,眼神之中,滿是殺氣。
你她媽的敢罵老子是狗,老子弄死你!
陳解知道柳老怪是故意羞辱南霸天,便也開口道:“柳幫主,還是你有聯想力,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的很像!”
“你們倆個是不是活膩歪了?”
南霸天徹底忍不住了,陳解看著南霸天道:“怎么這就受不住了,不服,起來我跟柳幫主很愿意跟你切磋切磋。”
南霸天聞言沉默了,他是很狂妄,可是在不動用底牌的情況下,他是打不過陳解與柳老怪聯手的,至于底牌,他還不想用,那是保命用的。
這時他忍受著身后的嘲諷,把所有的怒氣全部壓下,不管身后柳老怪的嘲諷。
就見他身子繃直,雙手行禮道:“諸位兄弟,一路走好,今日是我南霸天對不住各位了,但是我也是為了朝廷分憂,希望各位弟兄黃泉路好走,莫怪我,我攜帶七百兄弟,給你們磕頭送行,一路走好!”
說完他對著棺材梆梆梆的就是三個響頭,身后的秦鷹等人見狀也都高喊:“一路走好。”
然后跟著南霸天磕了三個響頭。
一時間竟然被他拉回不少印象分,最起碼有一個敢作敢當的印象分。
陳解看著這一切,目光微凝,眼神中有一分凝重,這南霸天果然是個難纏的角色,能在沔水縣混了這么多年也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就從剛才那幾句話,就能看出他的城府,絕對不是個愚蠢之人。
這般想著,陳解轉頭看向了那二十八口大棺材,心中默念,兄弟們,一路走好,南霸天向你們磕頭了,你們的仇,我一點點替你們報。
想著陳解揮手對小虎道:“小虎,帶兄弟們重新上釘,送兄弟們上路。”
聽了這話,小虎立刻讓人把棺材重新收拾好,釘好了棺材蓋子。
此時陳解對耶律一拱手道:“大人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耶律聞言道:“沒有了,你們請便吧。”
陳解向耶律再次表示感謝,然后揮手對白虎堂的兄弟們道:“起棺,走!”
這話說完,頓時四喜喊道:“吹起來,打起來,出發了。”
聽了這話,樂隊頓時敲打起來,隨著哀樂陣陣,隊伍就往青山口而去,路上還有人撒著銅錢。
金錢開路,大鬼小鬼莫要為難我的兄弟啊!
看著人走遠了,南霸天從地上站了起來,而這時耶律騎著馬來到了他的身邊道:“南霸天,這就是你信誓旦旦說的大收獲?軍械呢?拜火教的妖人呢?”
南霸天這時滿腔的怒火,本來就無處釋放,聽到耶律的話,猛地抬頭,本來想要口吐芬芳,可是卻被耶律的眼神嚇了回來,立刻恢復了理智,理智告訴他,耶律是他惹不起的。
南霸天強忍著屈辱與憤怒,看著耶律道:“耶律大人,這是陳九四設的局,他故意坑害我的,就是想逼著我磕頭!”
耶律看了一眼南霸天道:“你若是不想搞死他,為何會上當,現在好了,陳九四沒有勾結拜火教,而你又搞出了如此大的一個幺蛾子,整個沔水縣都被你卷動的亂成一團,你就祈禱吧,這期間拜火教別搞什么幺蛾子,不然…”
耶律沒把話說完,可是南霸天卻聽明白了,南霸天臉色難看,好家伙,我為你出生入死,不單丟棄了尊嚴,你還要卸磨殺驢,讓我扛下所有后果,你是真狠啊!
這樣想著,南霸天心中憤怒,委屈,屈辱所有的感情都匯聚到了一起,只想說一句:“老子真難!”
就在這二人說話的功夫,突然就見遠處有一只騎兵瘋狂的催動馬匹往這邊跑,邊跑邊喊:“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聽到這一聲不好了,耶律的眉頭直接皺了起來,而不遠處的其木格立刻策馬迎向了那個小弟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這時耶律也走了過來,看著這個探哨,探哨跑的都快虛脫了,身上全是汗,聽到問話,立刻道:“東城門,東城門出事了!”
“東城門?東城門怎么了?”
耶律皺眉問道,聽了這話,哨探道:“拜火教的妖人,突然攻打東城門,現在城門已經打破,妖人揚長而去了!”
“什么?!”
耶律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盯著那哨探道:“你看清了,是拜火教的妖人?”
“屬下看清了,正是拜火教的妖人,他們的腦袋上系著紅布,很好辨認,對了大人,那拜火教妖人領頭的是鐵匠鋪的孫鐵錘,他是拜火教的人。”
“啊?”
耶律聽了這話,臉色鐵青,這時探哨繼續道:“他們襲擊了東城門,不到一盞茶時間東門就告破!”
“等等,他們有多少人?”
耶律問道,探哨道:“百余人。”
“百余人一盞茶功夫就打破了東門?東門守衛呢?都是死人啊?”
耶律徹底怒了,而探哨這時苦著臉道:“大人,東門沒人看守,只有十幾個朝廷的衙役,被孫鐵錘他們一沖就開了,若不是他們行進的慢,根本用不上一盞茶功夫!”
“東門無人看守?”
耶律臉色大變緊跟著猛然想到了什么,這時轉頭看向了南霸天。
東門就是這個南霸天看守的,他,他竟然把守衛的七百人全部派來抓陳九四!
耶律想到這里,眼珠子都紅了,看向南霸天道:“你,你等著!”
南霸天也是臉色鐵青,誰能想到拜火教會在這個時候鉆空子啊,等等,對方是鉆空子嗎?
還是說?
南霸天的臉色難看的厲害,這不會也是陳九四設計的陰謀詭計吧。
“耶律大人,我…”
耶律這時候哪有功夫搭理他,直接催動胯下的坐騎,馬匹發出嘶屢屢的聲音,緊跟著就見耶律直接揮手道:“全部跟我去東門,絕對不能讓這群拜火教的妖人跑了!”
“是!”
聽了耶律的話,五百騎兵頓時發動起來,沖向東門,準備堵住孫鐵錘等人。
可是他也是想多了,孫鐵錘等人要是運送軍械是走不了太快的,可是人家是空手啊,只要出城了,那就是龍游潛海,誰能抓到的他們啊。
因此耶律此行注定徒勞無功。
看著耶律走遠了,南霸天臉色陰晴不定,自己這次算是倒了大霉了,不單陳九四的把柄沒抓到,而且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丟盡了顏面。
本以為事情到此就結束了,可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現在竟然出現了拜火教的人,從他的防線殺出城的事情,而且原因還是自己為了抓陳九四把兵馬調走了。
這簡直就是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啊。
這時要徹底至自己于死地啊。
南霸天想著轉頭看到了唐子悅,眼神有些不善,都是他,今日的所有事情都是他說的,他給自己謀劃的一切,要不是自己確信他不會背叛自己,自己還真的懷疑他是不是陳九四的諜子了。
想著他看著唐子悅道:“唐先生,現在這個情況,你有什么要說的嗎?你不說陳九四要用棺材把軍械運出城嗎?現在呢,你怎么解釋?”
唐子悅被南霸天質問,臉色也是很難看,不是因為被質疑,也不是因為被南霸天罵,而是因為他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陳解的碾壓,自己想到的仿佛都是陳解想要讓他想到的。
唐子悅是個很自負的人,在智商這一方面從來沒有服過任何人,更不覺得自己會輸給陳九四,上一次樹林之事,他被陳解用智商碾壓了,也是那一次,他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為自己的智商討個說法。
因此他才一直針對陳解,想了很多計謀,本以為這一次一定可以把陳解按在地上摩擦,可是卻沒想到竟然是陳解精心布置下來的一個局。
這一局他敗了。
“對不起幫主,我也沒想到陳九四竟然會如此…”
聽了唐子悅的話,南霸天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沒有追究。
唐子悅的忠誠他是知道的,而且漁幫這些年能夠發展這么快,也完全離不開唐子悅的規劃,南霸天是真的很欣賞唐子悅的。
因此就算這一次,他把自己害的很慘,可是南霸天依舊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對唐子悅生出任何責怪之心。
謀士只要用心謀劃,就不應該怪罪其錯。
這就是南霸天的態度,不過南霸天不怪罪,一旁的秦鷹卻怒喝道:“唐子悅,你這到底是怎么搞得,你天天不是自稱自己計謀超群嗎,怎么今天被陳九四設計成這般地步,軍械沒找到,還逼著我們大家給棺材磕了三個響頭,成了沔水縣的笑柄。”
“還有幫主要把東城門的人都抽走,你怎么也不攔一下啊,你說你這個白紙扇怎么當的,等事情結束了,耶律大人那邊如何交代?耶律大人會不會以為咱們故意放走拜火教之人啊!”
秦鷹對著唐子悅,憤怒的質問著。
南霸天聽了這話也是一臉的無奈,這一次他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這一次可是真的賠慘了。
秦鷹這時憤怒的指責著唐子悅,而唐子悅卻沒有多說什么,任憑秦鷹的指責,一句話也沒有為自己開解。
南霸天這時擺擺手道:“行了,這事也不都怪唐先生,咱們是中了陳解的毒計了,為今之計,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而是如何把這件事對咱們的影響降到最低。”
“咱們的想辦法了!”
秦鷹聞言看著南霸天道:“幫主,咱們還有什么辦法?”
南霸天沉默了片刻道:“現在陳九四肯定是抓不了了,而想要讓耶律大人對咱們消除火氣,免除責罰,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啥路?”
秦鷹看向南霸天。
南霸天道:“找到那批牧蘭人的軍械,這是耶律大人的心病,咱們幫助耶律大人除了這個心病,那么咱們就可以免除責罰,甚至還能重新得到耶律大人的信任,扳回劣勢。”
秦鷹聽了這話道:“找回軍械,這上哪找啊?”
南霸天看向唐子悅道:“唐先生又什么想法?”
唐子悅聽了這話道:“幫主所言極是,目前唯一能夠破局的方法,也就是找到軍械了,不過想要找到軍械,咱們還需要分析一下。”
唐子悅說著從地上拿出了一個樹枝。
然后在地上畫了一個正方形,緊跟著開口道:“首先咱們可以確認,這批軍械肯定是在城內,既然是在城內,咱們就可可以縮小范圍。”
“他們要想辦法運出來,平時城門守衛嚴格,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而且他們很著急,所以他們必須要在今日的葬禮上做文章。”
“咱們剛才已經檢查了陳九四的那批棺材,棺材里沒有軍械,也就是說,他們不是從南門出城的!”
唐子悅在正方形的南門處畫了一個叉,南門排除了。
“剛才,探哨匯報,拜火教的人從東城門出了城,不過并沒有說攜帶大量的軍械出城,也就是說,這其實是一支伏兵,目的是吸引人過去,從而減輕其他地方的吸引力,這一路也決不能出問題。”
唐子悅道:“不過奇怪的是,孫鐵錘為什么要暴漏自己呢?”
唐子悅想到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孫鐵錘完全可以蒙著面殺出去,可是卻被探哨認出來了,這里面仿佛有什么問題啊!
這般想著,不過很快唐子悅放棄深究,而是想了想道:“不過東城門沒有把軍械運出城,也就是說這軍械,肯定還在城內,不過在哪呢?”
唐子悅拿著樹枝在東城門這里畫了一個叉。
聽了唐子悅的分析,南霸天道:“所以唐先生,這軍械到底藏在哪呢,會不會藏在孫鐵錘的鐵匠鋪啊?”
唐子悅搖頭道:“不可能,若是藏在鐵匠鋪,孫鐵錘不會露相的,他露相就是希望有人認出他,他為什么希望有人認出他呢?”
唐子悅眉頭緊皺,總感覺,這里面好像有個大坑啊。
鬧不好就能把自己一伙人給埋了。
秦鷹聽了這話道:“唐先生,先別管什么孫鐵錘了,現在重點是找這批軍械,這軍械能藏在哪里了?”
南霸天道:“你別催唐先生,唐先生你慢慢想。”
南霸天這時把所有希望全部放在唐子悅的身上了,只要唐子悅能夠找到這批軍械的位置,到時候只要軍械到手,交給耶律,自己就肯定可以擺脫任何嫌疑,從而獲得耶律的信任,如此前期被陳九四算計的,就都不是事情了。
因此他現在滿懷期待的看著唐子悅。
秦鷹這時在一旁道:“幫主,要不這樣,唐先生先想著,我這就進城,帶著兄弟們挨家挨戶的查,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把這批軍械找到!”
唐子悅聞言道:“秦堂主,莫要沖動,要是如此容易找到,咱們早就找到了。”
“而且,我感覺這批軍械,怕是已經不在城內了。”
“啊?”
秦鷹愣住了,什么意思,不在城內,會在那里?
南霸天也看向唐子悅道:“唐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
唐子悅聽了這話拿著樹枝道:“幫主,秦堂主,你們說今天除了陳解出殯,這城里還有什么大事發生?”
“還有什么大事?”
聽了這話,秦鷹道:“沒啥大事了,除了東城那群牧蘭人瞎胡鬧要搞什么葬禮…”
唐子悅道:“是吧,牧蘭人搞葬禮,聽著就這么滑稽,可是咱們竟然一直沒反應過來。”
唐子悅道:“陳九四這是在下一盤大棋啊,這一盤棋里面,你我牧蘭人都是棋子,他的對手只有一個,那就是耶律大人!”
“我甚至懷疑,他最早布局是在東城的那一次廟會,他的人殺了牧蘭人塔拉,然后利用塔拉激起牧蘭人與漢人的矛盾,如此再讓拜火教的人殺了塔拉,順理成章,誰都會認為,拜火教是在替漢人泄憤,所以殺了牧蘭人。”
“可是沒有人了能想到,這不過是陳九四的障眼法,他是要借用牧蘭人的棺材!”
“緊跟著,就是他的第二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明面上散播出消息,要把他的兄弟們風光大葬,那消息鬧得滿城皆知,更是花重金訂購了二十八口金絲楠木大棺材,這就是一個噱頭,讓全城的人都議論他,讓全城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此為明修棧道。”
“而他這一作為,正好刺激了牧蘭人高貴的自尊心,這時候只要一個契機,讓他們上頭,讓他們覺得需要舉辦一場葬禮壓陳九四一頭,讓他們宣揚他們牧蘭人的至高地位還是存在的,于是就有了牧蘭人的這場荒謬的葬禮。”
“而陳解就可以借機動手腳,把軍械藏在這些牧蘭人的棺材里,然后就是今日他光明正大,無比囂張,吸引了所有人目光,抬著棺材出城。”
“而在咱們追他的時候,那批軍械已經被牧蘭人風風光光的抬出了沔水城。”
“陳九四的棺材沒人檢查,牧蘭人的棺材就更沒有人敢檢查了,現在的牧蘭人就是一群瘋狗,誰敢招惹他們,他們就咬誰!”
“所以!”
唐子悅拿著手中的樹枝道:“所以,這批軍械就在牧蘭人的棺材里!”
聽了這話,秦鷹道:“這,這計劃竟然如此周密,這陳九四也太可怕了吧!”
秦鷹感慨一句,的確很可怕,這一局布置的不敢說多高明的,但是局中人真的很難想到,誰能想到那無關緊要的牧蘭人,竟然是幫助拜火教運送軍械的隊伍啊!
甚至他們都很難把牧蘭人與拜火教聯系在一起,因為二人是死敵啊!
若不是事后復盤,誰能想到這里面竟然還藏了這么多的事情啊!
而且就算復盤之后,他們都覺得陳解的思維有些難以捉摸,讓牧蘭人給拜火教運送軍械,聽著就感覺扯淡。
更扯淡的是,陳解竟然一早就布下了這局,從最開始殺牧蘭人開始。
如此想想,南霸天等人都感覺一陣寒意襲來,這陳九四實在是太恐怖了,這局竟然布的如此久遠,恐怖如斯啊!
這樣想著,唐子悅道:“所以幫主,這軍械不出意外,就在牧蘭人的棺材里。”
南霸天聽了這話看了看唐子悅道:“子悅,你確認,不會再有意外了吧!”
唐子悅道:“這是他們把軍械運出城的唯一機會,若是找個機會他們都放棄了,那么他們就不可能在北地大戰之前把軍械運出城!”
南霸天道:“好,干了,秦鷹!”
“屬下在!”
“幾個兄弟們,跟我去截住牧蘭人的送葬隊伍,把這批軍械給我找出來!”
秦鷹聽了這話道:“是。”
聽了南霸天的話,唐子悅道:“幫主,恐怕來不及了,這個時間點,怕是對方已經把棺材運到目的了。”
秦鷹聞言道:“沒事,到了墓地他們還得祭拜,咱們只要趕在他們祭拜完成之前,趕到就一定能夠堵住他們,這樣拜火教的人就沒有時間把軍械運走!”
南霸天聽了這話道:“對,只要趕在葬禮徹底結束前趕到就行,牧蘭人不走,他們也沒辦法開棺取軍械,而且就算取出來,想要運走,他們也需要時間,他們抬著軍械走不遠,咱們只要想堵,肯定能堵到他們!”
聽了這話,秦鷹道:“兄弟們沖!”
說完一行人立刻快步往城里趕,看到這一幕,唐子悅道:“喂,你們去哪?”
秦鷹道:“去城里問一下,牧蘭人從哪出的城?”
唐子悅道:“不用問了,他們的墳在西城外,去西城。”
聽了這話,秦鷹道:“西城,兄弟們西城!”
秦鷹一聲令下,一群人直奔西城而去,南霸天這時也往西城而去。
看著一群人急沖沖的趕到西城,唐子悅的心卻沒有平靜下來,他再想,陳解會不會也預判到了他的反應呢,他設下這一局,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等人,從牧蘭人手里把拜火教的軍械給搜查出來 唐子悅感覺不會這般簡單,這不會又是陳九四的一個局吧?
這時他不在自信,他被陳解一個局套一個局,變得現在極其敏感,甚至有一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之感,他感覺陳解不會這般輕易的讓自己破局。
而身處這樣一個局之內,自己最好的辦法是少做,少做少錯,可是南霸天不能等,他需要挽回耶律對自己的印象,所以他必須想辦法。
可是當想到辦法之后,他卻感到了恐懼,他怕自己想的辦法,又是被陳解提前設計好的,這一次次打擊,讓他有些恐懼陳九四了。
他不恐懼別人武力比自己強,但是智商的碾壓卻足以讓他絕望!
希望這不會是陳九四的另一個局吧!
唐子悅想著看著已經跑遠的南霸天等人追了上去。
不管如何,他都要想辦法幫著幫主度過難關啊!
幫主以誠待我,我將以誠待幫主。
青山口,陳解正帶著兄弟們站在墳墓之前,墳墓之中放著二十八口大棺材,一旁燒著紙人紙馬,喪樂隊敲敲打打,這時四喜在一旁道:“堂主,可以填土了。”
陳解:“唉拿酒來。”
聽了這話,一旁的周處端過來一個酒壇子,陳解拿著酒壇子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酒全部灑在地上道;“兄弟們,一路走好!”
“填土!”
陳解說起了一句,緊跟著親自從地上捧起一把黃土,蓋在一個棺材上,如此二十八口棺材,陳解都抓了一把土,這算是陳解親自給他們填的土。
做完一切,兄弟們開始拿著鐵鍬埋土。
陳解摸了摸眼角的淚水,這個淚是真實的,是對兄弟們的一種緬懷。
撲啦啦 就在這時一只鴿子突然飛了過來,陳解瞄了一眼,四喜立刻把鴿子抓住,從腿上解下來一個竹管,打開看了一眼。
緊跟著立刻來到了陳解的身邊道:“堂主,南霸天他們去西城了。”
陳解聽了這話嘴角微微上翹:“呵呵,唐子悅反應還挺快啊!”
四喜道:“幫主,他們會不會不上當啊,畢竟唐子悅不是個愚笨之人,能看出咱們的布置吧?”
陳解呵呵笑道:“看出來又怎樣?四喜問你個問題,你現在在一個大沙漠里,都快渴死了,你面前現在有一碗有可能下了毒的水,你喝不喝?”
四喜想了想道:“飲鴆止渴。”
陳解道:“是啊,明知道是毒水,但是不喝就要渴死,可是喝了也許就能活,也許毒不死呢?”
“所以有時候聰明,也不一定能夠解決事情,這就是一個赤裸裸的陽謀,他南霸天既然已經入局,就別想輕易的逃走,這才是我給他們最大的禮物。”
“也是我告慰兄弟們最好的禮物。”
陳解說著,這時陳解拍拍面前的青石碑,對四喜道:“傳我命令,每年清明,都派人過來看看他們,兄弟們苦了一輩子了,多給他們燒點紙錢。”
“是堂主。”
陳解點頭,緊跟著轉身帶著人離開,他該做的已經做了。
對于兄弟們的戰死,他是心疼的,可是卻從來沒有后悔過,一將功成萬骨枯,陳解的事業注定是要流血犧牲的,現在會死人,以后會死更多的人,陳解會懷念他們,祭奠他們,卻不會因為他們而停止自己的腳步。
這條道注定孤獨,這條路也注定一往無前。
陳解從來不后悔,因為后悔沒有任何的用出,也帶來不了任何的幫助。
當然這條路陳解也會得到很多人的幫助,陳解會死很多兄弟,也會有更多的兄弟。
陳解這樣大步往前走,小虎,周處一左一右跟隨著他,四喜,陳豬再次跟上,然后是十個人,一百個人…
一群人跟著陳解走向未知的未來。
此時,西城臨河村。
這里有一個臨水的樹林,樹林很茂密,在樹林對面是一條河流,這條河是沔水河的支流,直通沔水河。
以前這里是村民打柴的地方,而現在這里成了牧蘭人的墓地。
南霸天一行人急沖沖的趕來,穿過樹林,然后就看到了一片開闊地,這里明顯是新砍伐出來的,有些樹根都沒扣干凈,而在這些新土之上,聳立著一個個墳包,正是牧蘭人的墳墓。
“還是來晚了一步。”
南霸天看著這些已經埋好的墳包,皺起眉頭說了一句。
秦鷹聞言道:“還好,看這土應該是沒走多久,應該是沒被人翻過墳墓,軍械還在墳墓里。”
南霸天聽了這話道:“好,來人,給我挖!”
南霸天也不廢話,直接就要開挖,不過就在這時,跟在最后的唐子悅卻喊了一聲:“不對,幫主,不能挖!”
“嗯?”
南霸天轉頭看著唐子悅,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