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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最高長老(下)

  平海城。

  江南岸。

  ‘四海’大碼頭。

  身著黑紅二色制服,寓意‘鐵血’的碣石公府巡衛吹響哨子,將四海大碼頭的各個泊位清空。一隊懸掛著刑天舞干戚大旗,來自東云南部諸島的萬噸貨輪拉響汽笛,在引水船的帶領下,緩緩停靠在了泊位上。

  蘇菲、瑪索身著宮裙,帶著大批俊俏的青年男子,笑吟吟的走下舷梯,輕輕跺了跺這座用鋼筋水泥修建,剛剛修好沒多久的嶄新大碼頭,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此刻的蘇菲,呈少女狀,而瑪索么,則依舊是那紅顏白發,青嫩中帶著一股子五十歲出頭的的滄桑韻味,任憑誰也不會小估了她的年齡。

  大隊光著膀子,肩膀上搭著一塊生牛皮的東云力夫排著整齊的隊伍,喊著號子快步的跑了過來,他們順著舷梯,登上了一條條貨輪,不多時,堆積如山的各色貨物,就紛紛從船艙內搬運到了碼頭上,然后迅速送去了碼頭附近的堆棧。

  東云南部諸島特產的金、銀、銅,來自黑婆羅洲,品位極好的鐵礦和其他各色金屬礦石,無數的老年份的藥草,以及各種珍貴的香料和紅木等。

  這些玩意,在大玉朝都能賣出天價來。

  尤其是最近東國神州煙塵四起,各方勢力或者因為新仇,更多的是因為舊怨,大家打得熱火朝天,越是這種時候,一切對于戰爭有幫助的資源,都能賣出天價來。

  “尊主又能大賺一筆了。”蘇菲輕盈的扇動著一柄小折扇,突然用扇子捂住了小嘴,低聲笑道:“可是,很奇怪,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尊主這些日子,賺的真金白銀,是一個天文數字…可是那些金銀銅錢,去哪里了?”

  瑪索瞇了瞇眼睛,她的聲音變得極其輕微。

  縷縷清風纏繞在她和蘇菲身邊,無形的風化為森嚴的屏障,隔絕了所有的聲息。

  她輕聲道:“閉嘴罷,這種事情,記在心里,可不要說出來…這位閣下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現在的生死,還掌握在他手中呢。”

  兩女的嘴角同時微微勾起,露出了極微妙的笑意。瑪索輕咳了一聲:“好生為尊主效力吧,我們的敵人已經顯露了行跡,我們遲早會有一場可怕、殘酷的大決戰…除了依靠尊主,我們兩個弱女子,又能怎么辦呢?”

  蘇菲和瑪索同時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她們的語氣幽微,那股子幽怨、凄涼的勁兒,簡直就好比在皇宮大內,被關進了冷宮八百年的宮女。

  兩人站在碼頭上,妙眸四顧,眸光流轉間,無窮魅惑之力四溢,碼頭上往來的人流中,好些人一時間看得出了神,步伐踉蹌中,有人直接摔下了碼頭,‘咕咚’一聲墜入江中,引來眾多驚呼,以及蘇菲、瑪索,還有一眾嬌俏少女得意的笑聲。

  得意洋洋的蘇菲、瑪索也沒有,更沒能注意到,她們在碼頭上炫耀魅力,觀察四周的時候,兩縷微風從她們的座船中翩然而出,一溜煙沖向了碼頭邊緣的一棟酒樓。

  四海大碼頭邊緣,高有六層的全木質江南風韻的酒樓屋頂,刑天狡、刑天犼兩位老爺子,從酒樓后廚摸了一碟花生米、一碟干辣椒拌的皮蛋,就著這兩份下酒菜,‘哧溜’、‘哧溜’的喝著這座‘江南韻’酒樓價格最便宜的水酒。

  兩尊金仙級大巫親自下手,彈指間,這一頓像模像樣的酒菜也就齊活了。

  “兄弟,走起!”刑天狡舉起酒杯,和刑天犼輕輕的碰了碰杯子,‘哧溜’一聲,一兩裝的小白瓷杯就被喝得一滴酒都不剩。

  刑天狡滿足的嘆了一口氣:“哎,這才是咱們老爺們該吃吃,該喝喝的玩意兒。就他們那酸不啦嘰,釀醋沒釀好折騰出來的葡萄酒,還有那帶著血水的生牛肉…哎,哎,咱們老祖宗學會用火,不就是讓咱們族人,不至于茹毛飲血嘛!”

  “啊呸,她們這群娘兒,看著嬌滴滴的,這都吃得啥玩意?喝得啥餿尿?哎,都是可憐孩子哪!”

  “這兩個娘兒,可憐?嘿…不見得可憐,倒是有點…把握不準啊!”刑天犼吐槽道:“咱們從那個矮子窩,一路盯到了這里,連她們打嗝、放屁、來天葵,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真沒什么古怪啊…哎,哎,咱們多大的歲數了,還做這種事情?雖然呢,她們的皮肉白花花,看起來的確是賞心悅目,這傳出去,老臉還要不要了?”

  刑天狡苦笑道:“盯著唄?繼續盯著。誰讓咱們欠小鯉魚那小子錢呢?”

  兩個老家伙對視一眼,悻悻然的舉起酒杯,又是‘哧溜’的一大口酒。

  大夏巫族,以刑天氏、相柳氏、祝融氏、共工氏四大家為首,以原本的焚天城為據點,招兵買馬,向四周瘋狂席卷。短短數月時間,大夏的勢力,已經囊括了原本焚天城周邊二十二座行省。

  這二十二座行省,在大玉朝也被稱之為‘京畿要地’,乃是國朝的重點區域,人口繁茂,百業發達,其繁榮興盛處,比起江南,也只是稍差一等。

  而這些行省,卻又有一個好處,是江南諸省沒法比的——北疆廣袤,每一個行省的地盤,都有江南諸省最少兩個大,其中更有幾個山林繁密的行省,一省之地,幾乎能有八個江東行省這般大小。

  放在刑天鯉前世的地球上,一個大國的全部國土,也就差不多這就么一個省的地盤。

  二十二座行省,其他不說,單單戍衛、鎮守各處重要的大城池,各處關隘,各處戰略要地的士卒,最少、最少,就要兩千萬之眾。

  放在以前,你召一批民壯,弄點長矛梭鏢,就是一個合格的兵了。

  但是今時今日,一個合格的精銳士卒,你起碼要拿一桿連發的自動槍械罷?起碼也要配發幾萬門大小口徑的火炮罷?起碼也要一些快速運輸部隊和輜重的車輛罷?

  一旦開戰,士兵的手指頭輕輕一扣,‘嘩啦啦’打出去的那不是子彈,那都是黃金白銀啊!

  一旦規模調運軍隊,那些開車的士兵,一腳油門下去,排氣管里噴出去的,那也不是廢氣,那同樣是真金白銀啊!

  這些玩意兒,大玉朝自家沒辦法生產啊,你得找刑天鯉采購罷?

  看在一筆寫不出兩個‘刑天氏’的份上,刑天鯉販賣給大夏軍隊的軍械輜重,相比賣給朱明、趙宋等勢力的,足足打了個七折。

  饒是如此,他們還欠了刑天鯉一大筆錢!

  雖然他們占領了二十二座行省,搜刮的浮財是一筆可怕的天文數字,但是那筆錢,你不能全部拿來采購軍械罷?大夏巫族,乃是由數百個大小氏族組成,你刑天氏再強,也沒強到可以做一言堂的地步!

  絕大部分繳獲,都已經運回了大夏祖地。

  刑天狡、刑天犼兩位老爺子,就成了刑天鯉手下的打工人——反正,攻城略地什么的,刑天睚眥一群后生晚輩綽綽有余,根本用不上兩個金仙級的大巫老古董。

  刑天鯉也沒讓他們做什么太離譜的事情,不過是讓他們盯死了蘇菲、瑪索兩女,僅此而已——這種事情嘛,輕松,愉悅,每天還能看到無數白花花的大姑娘晃來晃去的,兩個老不正經的樂在其中呢。

  “不過,難怪小鯉魚這般小心。”刑天犼盯著碼頭上的瑪索,低聲嘟囔道:“焚天城被毀的時候,和那死皇帝勾勾搭搭的女人,和她的五官輪廓生得一模一樣。無非是那個小娘兒年輕水嫩,看起來不過十四五六歲,而這個嘛,氣質上看起來能有四五十歲罷了。”

  “你說,這是啥子個玄虛?”刑天狡又喝了一口酒,低聲喃喃道:“要不,抓起來,搜搜魂?哪怕咱們兄弟手藝有點潮,一搜魂就嘎巴死一個,一搜魂就嘎巴死一個…或者,讓她試試咱們兄弟上刑的手段?”

  刑天犼白了自家兄弟一眼:“老實待著吧,小鯉魚兒只是讓我們盯著她們,咱們就老實盯著唄…反正咱們出門,也只是…咳咳!”

  兩人目光微微閃爍,眸子里同時有一抹森森的鐵血之氣一閃而過。

  刑天狡沉聲道:“祖廟那邊,到底是個什么說法呢?這小鯉魚兒,咱都有點看不透…收回本家?還是,就這么放在外面?”

  刑天犼端起酒杯,正要開口,他們同時轉過頭,朝著碣石公府的方向看了過去。

  正是帝斯、奧古斯登門,帝斯向刑天鯉提出‘過兩招’,刑天鯉腳踏流云,高速沖去外海方向。

  兩個老家伙的手腳飛快。

  刑天狡一揮手,屋頂上的酒壺、酒杯、兩個小菜碟頓時飛灰。

  刑天犼身體一晃,直接到了下面人流洶涌的碼頭上,一把抓住了一個剛剛得手的小賊兒,一指頭敲碎了小賊的手腕骨頭,從他自家的腰包里掏出了三五錢碎銀子,手一揮,碎銀子就落在了酒樓掌柜的面前。

  倒霉的小賊愣了一瞬,手腕上的劇痛襲來,小賊的哭喊聲剛剛響起,刑天狡、刑天犼已經沖上高空,青天白日里,一片漆黑如墨,方圓數十丈的烏云憑空出現,帶著隱隱雷鳴聲,裹著兩個老家伙的身形,直追著刑天鯉的云光去了。

  海天之間。

  帝囹剛剛給刑天鯉很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不等刑天鯉開口,他已然笑道:“看來,你拒絕了我們的善意?那么,我理所當然的,可以用我習慣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不知道帝囹想到了什么,他的臉色驟然扭曲。

  高高瘦瘦的他,渾身皮膚好似一層‘畫皮’一樣,劇烈的蠕動起來,皮膚上掀起了密集的,足足有三寸高的小小‘波紋’,他低聲嘶吼道:“小子,你們這個族群的劣根性,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們…所以,你等會要享受的一切苦頭,都是你自找的!”

  帝囹怪笑,他右手朝著刑天鯉張開,他手掌上的皮膚‘嗤嗤’裂開,數十條青黑色的血管帶著刺耳的尖嘯聲猛地從他裂開的皮膚中射出,真正意義上‘快若閃電’的朝著刑天鯉刺了過來。

  真正是,快若閃電。

  刑天鯉面對這個自稱萬神殿最高長老團成員的帝囹,絲毫不敢大意。

  九口小鼎全力運轉,神魂之力外散四方,小鼎鎮壓了神魂波動,其一,他的神魂之力不至于散失在這個末法世界;其二,他的神魂波動不至于驚擾到靈臺紫府外的無垠混沌,沒來由讓那些黑漆漆的觸手跳出來作祟。

  由此,刑天鯉的神魂之力已然覆蓋了方圓數百里。

  帝囹的血管刺出,神魂中,那股金仙特有的‘不朽’金光已然越發濃郁的刑天鯉,精準的測出了他和帝囹相互間的距離,測出了這些血管掠過這一段空間使用的時間!

  真正,光速!

  刑天鯉的神魂之力‘清晰的看到’了這些血管刺來的全過程,但是剛剛凝聚了小盤古血脈,肉身力量飆漲的他,一時半會,還無法自如的操控如今自己擁有的‘肉體力量’和‘磅礴巫力’!

  腦海中,無數念頭一閃而過。

  凝聚十二脈本源巫力后,刑天鯉掌握的諸多秘術、秘法已然到了一個極可怕的數字,在這一瞬間,他完全可以選擇‘裂空瞬移’,又或者‘化光遁飛’,又或者‘遁行幽冥’,又或者‘凝滯時間’…

  甚至,他可以自行脫落一小塊皮肉,讓這塊皮肉頃刻間化為一具和本尊氣息完全一樣的‘血肉巫傀’,替他承受帝囹的這道攻擊!

  奈何,手段太多了。

  而這些手段,這些秘法秘術,之前刑天鯉根本沒使用過。

  倉促中,刑天鯉駛出了他最熟悉的應敵招式——通天妙竹一振,一億兩千九百六十萬條劍芒騰空,五行之力附著劍芒上,就要凝成大五行誅魔劍陣…

  奈何,帝囹的血管襲來的速度太快,刑天鯉的神魂已經反應了過來,而他的劍陣卻比帝囹的手段略略慢了萬分之一個彈指的瞬間。

  數十條極細的血光‘嗆瑯’一聲,狠狠扎在了刑天鯉的胸膛上。

  劇痛襲來,刑天鯉如斯強橫的肉身,被帝囹的血管生生轟開了數十個拇指大小的血窟窿,大片鮮血噴濺,血管生生扎入了刑天鯉胸膛三寸深。

  刑天鯉瞳孔驟然一凝。

  數十根血管,就好似數十個小型黑洞,可怕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吸力從血管中涌出,大口大口的掠奪刑天鯉的本命精血——這股子吞噬之力中,甚至隱藏了極其歹毒的邪念,它正在瘋狂的侵入刑天鯉的身軀,侵入他的骨髓,侵入他的血脈,想要剖析他的肉身奧秘。

  刑天鯉長嘯,身體驟然化為一道金光,滾滾金色烈焰騰空,他身后一頭三足金烏虛影若隱若現,他就要化虹遁走。

  ‘嗆’!

  兩抹斧影從天而降。

  一抹玉色斧影蠻橫無比的劈在了帝囹放出的血管上,硬生生將這些血管斬斷。伴隨著帝囹的悶哼聲,數十根血管崩碎,他從刑天鯉體內抽取的精血,還沒能順著血管返回帝囹體內,就已經被刑天狡一斧頭徹底湮滅。

  另外一抹玉色斧影,則是直接劈在了帝囹的腦門上。

  快,無法形容的快。

  刑天犼的斧光落下,居然比帝囹的血管激射的速度,還要快了足足三成…刑天鯉悚然動容,他突然才發現一個事實——東國神州所在的這一方世界,似乎,光的速度極致,并不是他前世熟悉的一彈指六十萬里?

  嗯,天地法則有變!

  靈臺紫府上,《原始巫經》內,無數巫紋迸濺跳躍,諸多古巫秘術呼嘯著涌入刑天鯉腦海。

  關于光,關于速度,關于強大的大巫之軀如何利用這種可怖的速度,發揮出更大的殺傷。

  縷縷金光不斷從神魂核心處蕩漾而出,刑天鯉的神魂瘋狂吸收著這些來自太古洪荒古老巫族的戰斗經驗,但是對當務之急,并不是吸收、剖析這些戰斗秘法!

  刑天鯉一聲大喝,他身邊云氣抵擋,滾滾水云凝成了九口碩大的大鼎形態,硬生生將他身邊方圓數里的虛空強行凝固。溫度高得可怕的青銅色透明巫炎鋪天蓋地,從刑天鯉渾身毛孔洶涌而出,瘋狂的灼燒著這一方被禁錮的空間。

  他被帝囹打傷,迸濺的血肉,所有的氣息,瞬間青銅巫炎席卷,絲毫不漏的納回體內,一番鍛造消磨后,再次化為太初之炁,重新融入本體。

  而帝囹被斬斷的數十根血管,則是被刑天鯉以《循聲呼魂幽冥索命咒》,從中提煉出了一絲帝囹的本源氣息。他一聲輕喝,九口小鼎微微震蕩,青銅色神光凝成縱橫交錯的巫紋鎖鏈,將這一縷本源氣息強行禁錮。

  雙手結印,口誦秘咒。

  古老而詭邪的秘咒聲,隨著刑天鯉體內的巫力急速消耗,在他身邊空氣中憑空滋生——陰冷,陰邪,好似有億萬具古老的僵尸被驚醒,齊齊在附和刑天鯉,念誦這門可怕的巫咒。

  ‘噗嗤’一聲。

  帝囹的身軀被一斧頭劈成了兩片,他的兩片殘軀驟然抽搐、蠕動,一個閃爍,就瞬移到了百里開外。被劈開的肉身向內一合,他的身軀重新組合完成,除了面色有點狼狽,他居然好似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模樣。

  他冷眼看著肩并肩攔在刑天鯉面前的刑天狡、刑天犼,正要開口說話,突然他悶哼一聲,連聲一縷詭異的黃泉幽冥之氣憑空彌漫開來。

  細細的黃泉幽冥之氣宛如極細的寄生蟲,在帝囹的面皮下快速的蠕動、蔓延,一縷縷極細的氣息在他皮膚下瘋狂的擴散,帝囹的皮膚下,當即就冒出了數以百計黃豆大小,筆畫詭邪而猙獰的太古大篆——‘死’!

  ‘死、死、死、死、死、死、死…’

  無數個‘死’字歇斯底里的在帝囹的皮膚下蔓延擴散,帝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一股讓人不安的衰敗、蒼老的氣息,從他身上不斷的擴散開來。

  刑天狡、刑天犼同時呆了呆,兩個老頭齊齊回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刑天鯉。

  “你小子,還是我們刑天氏的種么?”

  “咱家兒郎,向來只喜歡掄斧頭劈人,咱家走的是最正統的戰巫路數…這咒巫一脈,咱家向來沒這個傳承啊!”

  刑天鯉顧不得和兩個老祖宗搭話,他咬破舌尖,一口老血噴出,身邊古怪的巫咒聲越發的瘋癲,越發的扭曲,越發的猙獰,越發的歇斯底里,方圓百里天空,光線驟然黯淡了下來,有滾滾烏云從四周迅速匯聚,云層中,有森森死氣在蔓延,勾勒出了一個巨大的‘死’字。

  帝囹的身體晃了晃。

  他的七竅中,黑色的血水不斷的蔓延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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