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206章 鐵檻寺

  身后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

  鐵檻寺的對聯每一個字都那么用力,好像在跟子孫,也在跟他們自己說。

  沈檸的腳步在寺門前頓了頓,到底走了進去。

  這時代的人講究落葉歸根,賈家在京中去世的人,都會停靈在此,等到陰陽先生看好,再千里迢迢的送回原籍埋葬。

  這樣…,其實也挺好。

  在京中出生的孩子,也只有在送長輩靈柩回去入土的時候,才能走那一趟送葬和…尋根之旅。

  進入這個時代,沈檸突然發現古人的守孝三年,其實說的不止是孝,還是一種信仰。

  信仰自己的祖先,信仰這片大地。

  會說祖宗保佑,會說——天地良心!

  沈檸在心里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現代的快節奏讓人無暇思考,短短幾十年,走了西方國家一兩百年的路。

  大家被逼著奔跑著向前,但這中間又有多少血淚?

  沈檸在火盆里放下一個個折好的金元寶,小玥兒被蓉哥兒抱著,也‘咿咿呀呀’的從他手上拿過金元寶往里面送。

  她感覺這是個有趣好玩的事,但外人看著…

  “祖母,這里有父親和我以及小姑姑,您身體沒好,還是先去歇歇吧!”

  蓉哥兒很心疼自家祖母,生怕她再因情志影響到身體。

  “啊啊啊”

  小玥兒在火光中,也跟她大侄子學,朝母親說話。

  沈檸伸手,觸了觸她的小臉蛋。

  小家伙更高興了,兩只小手不停的撲騰。

  連著好幾天,她娘都沒抱過她了。

  這一會她娘終于用手摸她了,她忍不住的就想讓她抱。

  沈檸自然不能抱。

  她的嗓子還沒好,身體虛浮無力。

  這一病,感覺白頭發都多了好幾根,辛苦大半年養回來的健康,被這短短幾天,摧殘了大半。

  “玥兒還小,燒幾個就行了,別讓她被火星燙著。”

  沈檸起身,朝收拾好一切的尤氏道:“還有你們也是,注意火燭。”

  “母親放心!”

  尤氏忙點頭,“您的房間在內院左首第一間。”

  她剛帶著丫環們,給長輩們收拾屋子了。

  這地方畢竟來的少。

  雖然每日都有人打掃,但從家里帶來的鋪蓋什么的,總要重新鋪好。

  沈檸一進屋,熱水熱毛巾,全都備下了。

  甚至馬車上就在熬的藥,這一會也好了。

  洗臉、擦手,再把熬好的藥喝了,她老老實實的躺下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真不是說著玩的。

  她在這邊沉沉睡去時,賈敬也終于繞到了寺后。

  可惜,后門的小門也早被府衛看住,他甚至還看到焦大那個老頭在到處巡視。

  賈敬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家——他是回不去了,這里…,今天若是不能進去,以后也沒機會了。

  要跟焦大說一聲嗎?

  沈氏能從那屋子,猜測他沒死,焦大親手在那里挖的地道…,他就沒有一點懷疑?

  賈敬正在猶豫,是不是要想辦法喊一下焦大,讓他給個方便,去見見妻女,焦大已經從后門出來了。

  老頭也等于是看著賈敬長大的,聽到他沒了,那心里的難受就別提了。

  但是,等聽到他死在哪,太太不假他人手,一磚一瓦自個收拾以后,心里差不多就有數了。

  當他老糊涂了嗎?

  太太病了,十有是連累帶嚇的。

  畢竟她從小也是嬌生慣養。

  這打了槍,殺了人,還殺了五個,換平時她都得吐個幾天,更何況那天她還得給老爺做掩護,給不知道是誰的人收尸。

  焦大一路過來,就在一路觀察。

  看熱鬧的人是挺多的,但有幾個能追出京城,又跑到鐵檻寺這里?

  “都給我精神點,今天人多眼雜的,可不能出岔子。”

  焦大聲音洪亮,好像沒看到賈敬,“晚上老頭子我給你們換班,到時你們再好生歇歇。”

  賈敬迅速往后縮了縮。

  他還活著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兒子他都不想見,但是他想見一見女兒。

  那滿月的小手小腳印,他沒保住。

  那天假死,他也只聽到女兒的哭聲,小娃兒大概想要她娘抱,可她娘沒空,那委屈巴巴的…

  不去想時還好,可是一想,那心就被勾住了。

  賈敬縮在樹的事,默默的等著。

  時間在今天,好像被無限拉長了。

  賈敬煎熬的等天黑,煎熬的等焦大。

  終于,夜深人靜了,老頭披著寬大、厚實的披風出來了。

  焦大溜溜達達的過來,佯裝到樹下撒尿,“不想見就算了,”他聲音壓得挺低的,“老頭子我可走了。”

  “見!”

  賈敬忙回聲。

  一個包袱扔了過來。

  “小廝的衣裳,趕緊換上。”

  “多謝!”

  賈敬以最快的速度脫衣換衣,然后順著墻角進后門。

  “慢著,太太在給老爺燒紙。”

  焦大壓低聲音道:“說是陪老爺最后一晚。”

  賈敬明白了,深深的彎腰拱手,這才大踏步去。

  事實上,此時的沈檸也在想賈敬會不會尋找機會,過來看看。

  今天是唯一的機會,否則…

  沈檸把紙錢一張一張的往火盆里送。

  再有十四天就過年了,天氣特別的冷,倒是火盆這里稍為暖和。

  “太太!”

  把后門又丟給巡視人員的焦大,大踏步過來,“老奴在外面。”

  老頭原不想來的,但是賈敬躲躲藏藏的,若是突然出現在靈堂里,嚇著太太就不好了。

  “啊?噢”

  沈檸沒想到,這么晚了,這老頭還不去睡。

  有關賈敬的死,老頭沒問她,她當然也不會主動去跟他說。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天冷,您要不要進來坐坐。”

  “是我!”

  賈敬聲音輕輕的,從側門進來,“就讓焦大在外面看著吧!”

  沈檸:“…”

  她往火盆里,多放了些紙錢,問:“要銀子嗎?”

  她帶了。

  她不僅帶了十張面額不等的銀票,還帶了十張金葉子。

  沈檸從大氅的暗袋里,把鼓鼓囊囊的荷包拿出來,往他那里一擲,“以后…不要再回來了。”

  賈敬接住了,他很自然的把這個還有自家夫人體溫的荷包往懷里一塞,“我知道。”他輕聲道:“我就是…想回來看看你,想看看玥兒。”

  主要是看賈玥的嗎?

  沈檸看著比上次見,黑瘦了許多的賈敬,心下微頓,“你以后…想去哪?”

  “我想…去倭國看看。”

  那天要不是藍枝他們去的及時,他的妻,他的兒就沒了。

  知道這個消息時,哪怕知道妻兒無事,賈敬也后怕不已。

  “殺幾個人,替你和珍兒出口氣。”

  他們都沒了,只蓉哥兒和小玥兒,怎么長大?

  暫時不能拿晉王怎么樣,可是不代表,他不能去倭國。

  沈檸低頭重新燒紙。

  倭國啊!

  她做夢都想把那里弄沒了,“你相信我嗎?”

  “自然!”

  賈敬奇怪,她怎么會問這樣的話。

  “…我做過一個夢,夢到一家人都死在倭人手上。”

  門外,來回踱步,好像給她壯膽的焦大聽到她說,“先是林妹夫一家,再是我們一家,他們在上面有內應。”

  賈敬和焦大都懷疑她說的是晉王。

  事實上,賈敏回京的時候,確實遭遇了危險。

  李家勾結倭寇,若不是沈檸接二連三的派人接應,一家三口沒了,林如海沒了妻兒…還真有可能跟著走。

  賈敬微垂了眼,慢慢捏緊了拳頭。

  “他們是那人手中的一把刀,但是刀太利了,有時候,也會傷著主人。”

  沈檸只能給賈敬編個故事。

  編個慘烈至極的故事。

  “倭國自大唐以來,就以屬國自稱,他們學我們的一切,可是,前朝讓金人打了進來,他們就也對這里動了念頭。”

  沈檸道:“夢中我和珍兒死后,尤氏被人一病沒了,我不放心玥兒,一靈不散,陪在她身邊,看著蓉哥兒帶她活得艱難,那時候京城好多人家都跟我們似的,慢慢被我處理了。

  后來,玥兒漸大,南安王在南邊敗了,北邊靼韃也蠢蠢欲動,玥兒就被南安太妃要去,替他們家的孩子去和親了。”

  賈敬簡直不敢相信,猛的抬頭。

  沈檸閉了閉眼,接著道:“那一年…歲大饑,人相食。”

  在外面踱步的焦大停了下來,握著腰刀的手青筋蹦起,一雙銅鈴似的眼睛冒出好些兇光。

  什么叫歲大饑,人相食?

  別人不知,他知。

  那幾年天災的,金人打過來,為了殺服漢人,先是揚州十日,再是嘉定三屠…

  太祖起兵,太爺兄弟二人,緊緊相隨。

  而他因為半塊饃,才十二歲,就當了兵。

  沈檸還在繼續,“南邊、北邊俱亂,就是羅剎人都想過來插一手,倭人借著那人的關系,更想分一杯羹…”

  這本來就是后來的事實。

  “倭人在江南一百多年,本就更懂我們,在大昭很是策反了一些人,占的地盤更大些。”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病倒后無醫無藥,我太心痛,醒了過來。”

  沈檸看向賈敬,“這個夢境太可怕,所以,我想做出改變,可是我做了,但是那些倭寇還是來了。”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頓,“既然你已決定去尋邊,那就替死里逃生的我和珍兒,以及敏妹妹母子三人,好生報個仇。有能力,再多做些。”

  “…好!”

  賈敬慢慢點了頭。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沈檸的眼睛被煙氣熏出了淚水,“你等著,我把玥兒抱過來給你看,讓你一輩子都記著她。”

  賈敬:“…”

  雖然夫人的用詞不太妥當,但是,他的小玥兒呀!

  賈敬的心一下子火熱起來。

  他縮到陰影里,等待寶貝女兒。

  沒過多久,熟睡中的賈玥就被沈檸抱了出來。

  她沒讓奶娘跟著,只說讓她過來陪上半刻鐘,就送回去。

  小小的孩兒,被包得厚厚的,一路過來,好像感覺到什么,眨巴眨巴眼睛,居然醒了。

  “啊啊”

  小姑娘的童音在寂靜的夜里,帶著種別樣的生機。

  “醒了?”

  小姑娘被她養的胖乎乎的,笑起來有個小酒窩兒。

  沈檸點點她的小鼻頭,“就是這樣,要多笑,不準哭噢。”

  她抱著孩子走向賈敬,“抱抱吧!”

  “誒”

  賈敬抱起他和父親盼了很多年,都沒盼到的小心肝時,眼睛又酸又熱。

  女兒是夫人拼了命替他生下來的。

  “玥兒,我是你爹!”

  他貼著小姑娘的臉蛋,輕輕的說,“你乖,好好長大。”

  誰也別想欺他的女兒。

  夫人的夢里不知道他到哪去了。

  還是說根本就不在京,要不然…

  “啊啊啊”

  賈玥伸出小手,一把就抓住了她爹的胡子。

  哥哥賈珍常抱她玩,但是他的胡子不好揪。

  賈玥揪過焦大的胡子,揪過賈赦的胡子,如今再揪賈敬的…,簡直不要太順暢。

  “誒誒,小手倒是快!”

  賈敬沒奪,更沒躲,就那么笑著讓女兒揪著,“她平時有沒有揪你頭發?”

  “自然!”

  除了焦大守的大門,沈檸把靈堂的其他門全都關上了,“還喜歡抓人耳朵上的東西,現在我們抱她,都要特別注意。”

  一不小心,就要被她拽疼了。

  “…玥兒像你。”

  沈檸:“…”

  她可不覺得哪里像。

  祖母說,她小時候可乖可乖了。

  可是賈玥呢?

  偶爾去凝翠軒看姐姐們讀書,她們都要把所有的易碎品和筆黑啥的收起來。

  就是這樣,她也撒了姐姐們交上去的好些作業。

  那些東西,沈檸原本是要收藏的。

  結果愣是被這小魔星禍害了那么多。

  沈檸現在把孩子送過去前,都要把她們的作業,收到她這邊。

  “我不在家,你多疼她些。”

  賈敬一邊抱著女兒晃,一邊低聲道:“把父親、母親想疼,沒疼著的,也都給她。”

  相比于她哥哥賈珍,這孩子太可憐了。

  “…嗯!”

  有人要她疼愛女兒,哪能不答應?

  沈檸點頭,“要是在倭國鬧得太過,混不下去了,你就到羅剎國玩玩,聽說他們那邊很大很大,他們也跟很多國家接壤,你去逛逛,逛好了,請人寫信回來告訴我們,就當…我也跟你一起走過了。”

  “好!”

  賈敬點頭。

  別說,羅剎語他還真會幾句。

  “銀子不夠,你就回來。”

  窮家富路的。

  沈檸交待,“這次我能殺五個黑衣人,多虧了傳教士的火槍,他們的火槍比我們的火銃短,你想辦法弄上兩個,遇到打不過的人,直接一槍崩了。”

  賈敬看了她一眼,笑著點頭。

  “啊啊”

  賈玥兩個小手,一齊抓他的胡子。

  “好好好,我聽你和你娘的。”

  賈敬把下巴往女兒那里湊了湊。

  “知道那天我怎么裝藥那么快嗎?每一份,我都用油紙包了一下,用時直接撕開一個小油紙包,往里面填就行。”

  沈檸不放心,還在教招,“那些傳教士,萬里迢迢到我們大昭來傳教,我也總感覺不對,你遇著了,防著一點。”

  能走出來的傳教士,不管是思想還是力量都高于一般人。

  沈檸怕賈敬最后和人家惺惺相惜。

  沒套著人家,反而被人家套干凈了。

  “嗯,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賈敬老實聽話。

  經歷過太子之事后,他哪里敢跟人掏心。

  賈敬自覺自己的心很小,容了祖宗、太子、沈氏和家人后,就再也容不下別的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放心!”

  賈敬低低的道:“蓉哥兒的媳婦…”

  “我忘了跟你說,她是當年那人遺在外面的女兒,太上皇和皇上都已知曉。”

  知曉?

  賈敬愣了一下,“那你…好好待她。”

  “那孩子很聰明!也很善良,我的這條命,真的被她救過。”

  沈檸沙啞的聲音柔和了些,“所以放心,我在一日,賈家沒人敢欺她。”

  那就好!

  賈敬趁勢在女兒的小手上親了一下,“我不在家,家里的事…,你多擔待!”

  西府那邊有不省心的賈政,雖說現在出去當種地老農了,可是,他和王氏也未必能消停。

  而老太太年紀又大了。

  她是正兒八經的國公夫人,只要她在,子孫們有什么事,太上皇和皇上都會收著點。

  “賈家的事不用你吩咐,我心中有數。”

  沈檸道:“你在外面,只要照顧好自己就成。”

  賈敬的年紀也不小了。

  死劫比老太太可早的多。

  “生病了找大夫,萬不可胡亂吃藥。”

  說到這里,她又想到了什么,“家里配了好些藥丸,回頭你先別急著走,我讓焦大給你每樣拿一份。”

  家里的好些藥材,都是皇上賞的。

  能進貢到宮里的,怎么著都比外面賣的強。

  再說了,好些還是太醫院太醫怕家里暴殄天物,特意幫忙制的。

  “嗯”

  賈敬從自己的胡子處,搶出女兒的一只小手,讓她拽著自己的手指頭玩,“銀子什么的,都不必了,珍兒把他的私房給了我,赦弟、珠兒、璉兒和敏妹他們也都有送,你看那好藥,多給我包一份就成。”

  夫人的嗓子不好,說了這么長時間,感覺越來越啞了。

  賈敬干脆自己說,“尤其金瘡藥,一定要多備些。”

  外面買的,肯定沒有家里的藥效好。

  “王子騰去了南邊,我聽說他干得很好。”

  其實不好,皇帝大概也會替他兜著。

  畢竟南邊需要一個能和南安王分庭抗禮的人。

  “王家那邊,你也要適當防著。”

  王子騰狼子野心,將來得勢,未必不會再對付賈家。

  “必要時,不要管夢里的南安王如何,借他手,牽制一下王子騰也是可以的。”

  說到這里,賈敬的胡子被賈玥猛的一扯,他一下子吃痛,忙又改口道:“如果夢里的那個坎你過不去,那就借著璉兒幾個,再賣王子騰幾個好,助他把南安王府拉下去。”

  把南安王拉下去,更合朝庭利益。

  目前看,只要太上皇不瞎折騰,皇上…還行!

  或許太子最后就是考慮到皇位的問題,才以那樣慘烈的方式,讓太上皇疑心每一個兒子,不得不選一個他認為最能放心的。

  賈敬在心中嘆息,“南安王倒了,王子騰差不多也會被調回京城。有珠兒和璉兒在,他大概離也不會再蠢的對付我們東府。”

  只要蓉哥兒夠優秀,平平安安,就沒人能拿他們東府怎么著。

  “珍兒指望不上了,蓉哥兒不能耽擱,就讓焦大好生操練。”

  他為什么不喜焦大,因為小時候,也常被爺爺和父親扔給他。

  明明他們讓他習文,可焦大死腦筋,馬步一站就好長時間,一點懶不給偷。

  “一個饅頭也要蒸熟了吃,不能我們家就獨他一個,就像當初慣珍兒一樣慣他。”

  珍兒是不得不慣。

  他不能再爭氣了。

  這是賈家為皇家放心,特別做出的決定。

  賈敬也很無奈,“他沒珍兒那條件,我死了,他爹立不起來,他再立不起來,這個家…,就得被人欺了。”

  哪怕夫人在,沒人敢打主意,可夫人這一病,白頭發多了好些。

  大家都說夫人生了玥兒后,身體好了許多,可再好,也架不住她的年紀也漸大。

  “你得好好保重自己。”

  賈敬把‘咿咿呀呀’玩胡子的女兒抱緊了些,“你好,我們才能好。”

  “嗯”

  “政二弟那里,你以后就別管了,有什么事,就讓珍兒按族規來…”

  賈敬感覺時間快到了,心里越來越不舍,“珍兒被我們慣壞了,他要犯混,別舍不得打。總之不能讓他跟政二弟似的,最后成蓉哥兒的拖累。”

  賈政和王氏現在就成了珠兒、寶玉他們的拖累。

  他不允許自己兒子再成拖累。

  “你要實在舍不得,就敲斷他的兩條腿,從此在內宅,讓尤氏管著。”

  要是跟賈政似的,到外面丟人現眼,他可受不住。

  “還有我們玥兒…”

  賈敬蹭蹭女兒抓胡子的小手,“以后就給她找一個跟林妹夫差不多的人吧。沒他的學問,沒他的家世也無所謂,只要跟他似的人口簡單就行。”

大熊貓文學    紅樓大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