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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你過完年就來燕北吧

  開幕式很熱鬧。

  跟學校的迎新大會不一樣,大人物們做完演講之后,還有一個小時的文藝表演。

  不同與那些沉悶的會議,開幕式上大人物們做演講或者說致辭的時間并不長。

  先是東道主學校的校長發言,然后是余江大學數學院專程趕來的一位大佬發言,田院士排在第三位,最后余江省一位省領導在致辭后宣布冬令營正式開幕。

  四個人發言,還加上會議正式前奏國歌,總計也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

  接下來就是一個小時的文藝匯演。

  九點正式開始的開幕式,十點半準時結束,然后又花了半小時在學校田徑場拍照留念,接下來由工作人員在各領隊的配合下帶著參賽選手們開始參觀校園,以及熟悉了明天比賽的考場。

  流程走完之,各賽區領隊最后清點一遍人數,便回到酒店,吃過飯后今天整個下午跟晚上都是營員們自由交流的時間。

  說是自由交流,其實就是自由活動。

  只要不錯過每天晚上十點各個賽區領隊清點人數的時間,營員們干了些啥,主辦方是不管的。

  不過賽區領隊的性格不同,對參賽選手的要求也不同。

  謹慎的領隊,會要求所有參賽選手只允許呆在酒店里,甚至為了怕大家太自由出什么意外情況,干脆下午每個人安排兩張卷子,又或者讓大家就呆在酒店里交朋友。

  寬松些的領隊,只要選手請個假,結伴出門轉悠一圈,看看寧水的風土人情也是允許的,當然必須保證在每晚清點人數之前回到酒店。

  星南的駱領隊就屬于后者,不過要求稍微嚴格些。比如冬令營期間只能在主辦方規定的酒店里吃東西,不準外出就餐,更不準點外賣。主要是怕在考試期間吃壞了肚子了,影響發揮。

  當然喬喻今天肯定是不能請假的。

  喬喻吃過午飯后,在房間里小睡了半小時,起床后便如同往常般開始在網上找那些較為基礎的數學類視頻。

  比如最近喬喻最喜歡從各種角度分析黎曼ζ函數的視頻。

  對于喬喻來說,ζ函數的確是個很有趣的研究點,既與質數分布密切聯系,同時又能一窺無窮級數的美好,而且通過解析延拓可以將ζ函數擴展到幾乎整個復平面。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喬喻覺得ζ函數對解決大素數因式分解問題是有一定幫助的,雖然兩者之間的聯系在現在看來并不明顯。

  比如通過完全分析ζ函數,可能找到質數如何控制某些復雜函數行為的具體方式。

  眾所周知,黎曼ζ函數的零點分布與質數在自然數中的分布緊密相關。

  假如ζ函數的零點分布有一種隱藏的結構,能夠直接聯系到復數平面上實部為1/2的零點與特定整數的因式分解性質之間的關系,說不定就能讓大素數的因式分解變得簡單而高效。

  舉個例子,直接利用ζ函數零點的方式,構建出于一個用于映射復合數與其質因子的公式,并形成算法,然后把大整數帶入這個公式,就能快速找到其質因子。

  這樣最主流的RSA加密算法就能不攻自破了。畢竟RSA的原理其實就是兩個質數的乘積作為公鑰,這兩個質數則是私鑰。

  如果這種方法能通過公鑰快速找到私鑰,整個互聯網主流的加密原理不攻自破。

  看吧,數論的一系列原理其實說起來就是這么簡單,小學生都能聽懂。但真要做起來,就知道其中的難度了。

  起碼一個看起來簡簡單單的黎曼猜想,只是需要證明ζ函數的所有非平凡零點都位于復平面上實部為1/2的那條直線上而已。

  結果是從黎曼提出這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165年,相當于六萬多個日夜,卻還沒人能解決。這還是在所有數學家都知道一旦能解決這個問題就能直接功成名就,各種獎牌、獎金拿到手軟的情況下。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其實也是數學的樂趣所在,如果每個問題都很輕松解決,也就沒任何樂趣了。

  對喬喻來說,這種數學難題無非就是一個找規律的游戲,把相互有聯系的數字,通過一種別人還沒發現的規律聯系起來,他就能賺大發了。

  只不過這個規律隱藏的很深,想找到不是那么容易而已。

  就在喬喻刷到第三個視頻的時候,房間傳來敲門聲,一直坐在床上看手機的蘭杰站了起來,不過他沒去開門,而是沖喬喻使了個眼色。

  “來了。”喬喻連忙站起身去打開房門。

  果然,早上開幕式剛在主席臺上見過的田言真院士正站在門口,駱領隊則陪在田院士身邊。

  其實心里還是有些意外的,主要是沒想到真是田院士主動來找他,他本以為今天下午可能會是駱領隊又臨時通知蘭杰,帶著他一起去拜訪田院士才對。

  如果是找他過去的話,大概就是單獨聊聊,但主動來這邊找他,那大概意味著今天就是一次挺普通的談話,畢竟總不能把駱領隊跟蘭杰都趕走吧?

  “田院士、駱領隊,好,田院士、駱領隊請進。”喬喻彬彬有禮的說道。

  昨天老薛專門交代過,他還是個孩子,只要老老實實的做自己就好了。

  喬喻對真實自己的理解,大概就是個在長輩面前有禮貌知進退的好孩子。

  “好,貿然來訪,沒打攪你們休息吧?”田言真走進房間時,隨口問了句。

  “沒有啊,我一般午睡就半小時,早起床了。”

  “田院士,您好,我是喬喻在學校的奧數輔導教練,我叫蘭杰。您請坐。”

  站在房間里的蘭杰看到田言真也連忙打了聲招呼。

  “你好,好了,都別站著了,都坐吧,坐吧。”

  房間里只有靠窗邊桌前擺著的兩個凳子,田言真跟駱領隊坐在了凳子上,喬喻跟蘭杰則直接坐在了靠窗這邊的床沿。

  簡單的寒暄之后,田言真主動問了句:“猜沒猜到我今天專門來看看你的原因?”

  “昨天駱領隊來說您問起我的時候還沒猜到,不過我給薛教授打了個電話后就猜到了。”喬喻很誠實的說道。

  “小薛是個不錯的人,你能被他看重,說明你也不錯。今天我就是來跟你隨便聊聊,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負擔,更不用擔心說錯話。”田言真笑著說道。

  喬喻很輕松的回答道:“嗯,昨天薛教授也是這么跟我說的,他說如果我真的有幸能跟您見面的話,只要別耍小聰明,老老實實做自己好了。所以我也覺得沒啥好緊張的。”

  “哈哈,這個小薛…不過你也的確沒必要耍什么小聰明,畢竟咱們做數學的,小聰明也沒什么用,還是得靠大智慧。”田言真莞爾道。

  其實喬喻說那番話的時候,注意到老田旁邊的駱領隊眉頭皺得有些狠,不過看到老田沒有在意這些,眉毛又漸漸舒展開來。

  當然這些微表情,喬喻也沒太在乎。

  雖然眼前這位大佬,對于他來說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但也不算是唯一選擇。

  昨天老薛也說了,這位田院士只是目前華夏數學界旗桿之一,說明還有另一個旗桿。既然他的論文能得到這位的賞識,相信等發表之后那位也不會完全無視。

  如果實在兩邊都靠不上,喬喻覺得去余江大學投奔老薛也不是不行。

  雖然老薛說他不行,扛不了什么事,但老薛的導師牛逼啊!那可是正兒八經的菲爾茲獎獲得者,到時候想辦法通過老薛的關系,跟導師的導師搭上線,也是一條路子,所以喬喻是真的很放松,半點都不覺得緊張。

  “我看了你準備投給JournalofNumberTheory的那篇論文,寫得很好。不過我更好奇的是小薛給我講的那個故事。你在論壇上看到他那個方程的時候,真還沒系統學習過代數數論方面的東西?”

  笑過之后田言真認真的問了句。

  “也不能說完全沒系統學習過吧?”喬喻想了想,答道:“之前我零零碎碎的看過很多文章跟視頻,那段時間正好蘭老師送了我本他珍藏的《代數與數論》,我差不多看完了。”

  “哦?哪個版本的《代數與數論》?”田言真追問了句。

  “馮克勤先生所著。”喬喻立刻答道。

  這個名字印象很深刻,事實上,喬喻現在對所有姓馮的人名印象都挺深刻,甚至連馮斯特洛夫斯基都印在腦子里了…

  田言真點了點頭,看了眼坐在喬喻身邊一臉尷尬的蘭杰,笑了笑,又問道:“也就是說你在網上看了些零散的視頻,跟一本數論教材,就自行把那道方程解出來了?”    “呼…哪有說的那么容易。您是不知道,那段時間可氣死我了,之前三天我拿那方程一點辦法都沒有,根本找不到方法解,我是真懷疑方程根本沒有整數解,當時還去論壇上抱怨過。

  結果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是薛教授嘛,他在論壇上回復說以未來的數學生命保證肯定有整數解,還有一幫人在那里冷嘲熱諷的,我當時就感覺很氣嘛!

  不過人家都說了有解,我當時就更仔細的分析,又找了相關的文章仔細研究,后來那個方程就是域上虧格為1的光滑射影曲線,然后才突然找到了靈感。

  直接把方程簡化成了一個封閉橢圓曲線問題,這才找到了突破口,接下來就是不停的重復計算過程了,要找正好能讓三個值都是正整數的點嘛。

  真的,我當時為了解這個方程,花了整整十天時間。除了早上還要按照既定的節奏學習之外,下午跟晚上都用來解題了。有時候還熬到凌晨兩、三點呢!”

  喬喻繪聲繪色的說道。

  那段時間他也的確印象深刻,畢竟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全力以赴的去解決一個數學問題。

  說完后,喬喻又說道:“對了,當時我每天還針對這道題作了很多的思考跟總結,正好都拷貝到學校送我的這臺電腦上了,您要不要看看?”

  “哦?那我還真想看看。”田言真頗有興趣的說道。

  電腦本來就是開著的,喬喻站起來,湊到桌前,點了點鼠標,出現了暫停中的關于ζ函數的視頻,不過喬喻快速的最小化,然后點開D盤…

  這個時候一直陪在旁邊沒有說過話的駱領隊已經有些懵了。

  喬喻在小里巴巴國際數學競賽上拿到數論組滿分金獎他是知道的,喬喻這次省聯賽拿到星南唯一一個滿分成績他也清楚。

  但這小子在數論論壇解了一個方程,甚至還寫了一篇論文打算投國際上知名的數學期刊,這些事情他還真不知道。也沒聽鐵一中的人提起過。

  想到這里不由憂郁的扭頭看了蘭杰一眼。

  蘭杰敏銳的感受到了駱領隊的目光,然后禮貌的笑了笑。

  他雖然知道喬喻解開了薛松在數學論壇上發布的方程,但其中一些細節他也不知道。今天也是第一次聽說。

  至于某些事情沒跟上頭通氣…

  這好像也不能怪他,畢竟也沒人問過他。而且論文都沒發表,到處說的話,就很像在顯擺。蘭杰又恰好不是那種喜歡到處顯擺的性子。反正他也沒太大的追求,就一輩子當個高中數學老師就挺好。

  其實學校以及差不多的事業單位真正在努力干活支撐起單位業務的人就兩種,一種是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努力工作對領導負責的;另一種則是雖然對現狀很滿意,雖然沒什么向上爬的動力,但還是為了良心而努力工作的…

  顯然蘭杰屬于后者,所以他這種性子的人自然也不會在意領導怎么看他,更別提一個領隊都還不能算他的領導。

  所以笑笑也就過去了。

  倒是田言真在電腦前很認真的瀏覽起喬喻那些日常總結文檔。

  這一塊喬喻做的的確很好,不止是他解那道方程題的時候做了記錄,寫論文、看視頻也有各種備份跟記錄,以及心得。

  甚至幫師兄們修改論文,延展閱讀的文獻,都記錄了他的想法。

  尤其是有些師兄,文獻都引用不正確的時候,他甚至還會在每天的思考總結報告里,分析出現這種弱智問題的原因。

  當然,喬喻記錄這些可不是為了教導那些只給了他一節補課費的師兄們,而是留著備用,萬一以后他真的也當教授可以帶著學生做課題了,總不能讓自家學生也這么丟人。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喬喻領略到數學之美后的種種感悟,甚至中間還有一篇奧賽題破壞了數學美感的吐槽…

  當然這部分內容喬喻是沒打算給田院士看的。

  分享他解方程的心路歷程,或者說數學方面的感悟,是因為這是喬喻認真開始研究數學之后,最得意的一件事。讓他做真實的自己,自然是要嘚瑟一下的。

  尤其是在一位院士面前。

  不過看到田院士頗感興趣的一篇篇翻下去,喬喻又有些懵了…

  畢竟這玩意兒是寫給自己看的,里面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他可沒少吐槽某些不靠譜的師兄們。

  “那個,田教授,解方程的想法這是最后一篇了。”

  “哦,這些應該不是那種很隱私的日記吧?”

  “那倒也不是,不過…”

  “這樣啊,那我再隨便翻翻。”

  喬喻有些后悔,本來老田的鼠標都已經移動到了右上角,準備點關閉按鈕了…

  “咦?小薛還讓你幫著評審他那些學生的論文?”

  “額…”

  喬喻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大佬突然又蹦出一句:“你們星城的私教這么便宜嗎?你這明顯太廉價了吧?”

  這是…知己啊!

  大佬甚至沒說便宜,而是用了廉價兩個字…

  “你要這么想,都已經是研究生階段了,寫論文作業的時候,還沒掌握一些最基礎的東西,說明家里肯定是不差錢的。

  至少我見過的家境不好,還堅持考研的學生,到了需要完成獨立論文的時候,最基礎的東西都已經掌握得很扎實了。

  尤其是這些連做定理證明的時候數理邏輯都還混亂的研究生,大都是家境很不錯,甚至很多未來工作都安排好了。

  不過是需要個名牌大學的文憑。你收費貴點對他們的生活完全不會有什么影響。對吧,駱教授。”

  說完,田言真扭頭打趣的問了句旁邊的駱領隊。

  “哈哈,是啊!我們星南師大也有這樣的學生。”駱領隊壓下心頭的驚訝,笑著附和了句。

  好家伙,喬喻竟然還能輔導研究生的論文了?

  這就過于逆天了吧?

  難怪會被納入大佬的法眼。

  “還有一點要表揚你,幫師兄們評審論文的時候,會主動進行拓展性閱讀,增加自己的知識面,我帶過那么多學生,會主動做這件事的還真不多,這個習慣很不錯,務必要堅持下去,這對你以后很有幫助。”

  “好的。”喬喻老老實實的答道。

  聽了這個回答,田言真笑了笑,終于移動鼠標關閉了喬喻記錄平時學習感悟跟各種吐槽的文檔。

  還好,并沒有翻完,還有很多他各種花式吐槽的內容沒看。

  關掉電腦上的文件之后,田言真轉過身,看著喬喻和藹的說道:“這樣,過完年開學就先來燕北大學適應一下大學生活,到了國家隊集訓的時間你還是正常去參加,成績無所謂,等夏季開學直接進燕北數院的英才班,如何?”

  喬喻愣了愣,主要是沒想到老田會如此直接,他本以為今天真就是來隨便聊聊的。

  然后想到了老薛那天的再三囑咐,張口便問道:“那個…是本碩博連讀嗎?如果是的話,我以后的導師是誰?”

  聽了喬喻這話,旁邊的駱領隊張了張嘴,但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PS2:喬喻馬上去大學混了,還缺去京城的路費,急需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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