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子坤懂我,唉,說得口干舌燥的,正需解渴。”
劉備放下茶杯后,露出了一副暢快輕松之色。
對此,李基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重新又繼續泡第二壺茶。
如今的劉備身為揚州牧,面對外人之時自然需要保持威嚴與身份。
接待著各路諸侯世家的代表之時,劉備所言的一字一句都需要再三斟酌才會開口,自然也不會輕易做出任何不必要的舉動,以免被誤解讀。
因此,劉備有時縱使已經與賓客聊得口干舌燥的,但還是不會輕易低頭飲茶,以免被誤會是不耐送客之意。
尤其是揚州初定,關于揚州與世家相處之事正值焦點,劉備更是需要小心為上。
“辛苦主公了。”
李基也是嘆息了一聲,然后開口道。
“再過個幾年,待主公已現獨霸天下之姿,便無須如此小心翼翼,顧忌良多了。”
“無妨無妨,此些不過小事矣。”
即便已經如此忙碌了一周,劉備倒也不真的覺得厭煩。
畢竟劉備本就是長袖善舞之人,接人待物之時有著超然的魅力。
所以劉備趁機與不少世家接觸下來,不僅僅給諸多世家商定了不少重要事宜,甚至還有好幾個世家被魅惑得準備舉家前來投靠劉備。
這讓劉備心中大為滿足,可謂是徹底掃清了此前在潁川所受冷遇的郁氣。
不是我劉玄德不行,而是你潁川世家的問題!
不惜繞路拜訪潁川世家,最后居然被一眾潁川世家所輕視。
這事,劉備記一輩子!
旋即,見到李基之后明顯興致高漲的劉備,主動地談起了各路諸侯世家的代表中頗有才能之人。
比如曹操的長子曹昂,剛剛及冠,但卻是武略兼備,心性極佳,讓劉備大為感慨孟德后繼有人,可為一眾諸侯二代之最。
相對而言,作為袁紹代表的袁譚,在劉備看來比之曹昂可就遜色得多了。
“聽聞曹子脩所言,其弟弟曹丕年歲與阿斗相近,卻也是通讀不少典籍,也就比相兒要差一籌。”
莫名的,劉備越說越是有幾分氣惱,似乎有幾分現在就抽空去棍棒激勵一下阿斗的意思。
李基見狀,連忙勸住劉備轉移話題,談及劉焉之事。
“叔父?!馬上風?!”
劉備同樣也是一臉震驚,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道。“不想叔父年近五十,居然還因美色而遭此大厄。”
頓了頓,漸漸緩了過來的劉備開口道。
“無論如何,叔父亦曾相助我等平定黃巾,且此事說出去實在是不太光鮮,子坤也勿過度宣揚,以免記于史書之中壞了叔父的名聲。”
李基點了點頭,開口道。“主公,劉益州是何原由并不重要,于基所見,反倒是劉琦之舉很是值得斟酌。”
劉備有些不解地問道。“嗯?怎么說?即便劉琦與劉璋貪玩了一點,似乎…”
“若我所料不差,那看似老實低調的劉琦此刻交好劉璋,莫不是準備相邀劉璋前往荊州做客。”李基凝眉道。
“前往荊州做客?”
劉備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旋即神色就變得肅然了幾分,道。
“若是劉景升亦知叔父如今的狀態,再如此設法誆騙劉璋困于荊州之內,那么益州必將大亂,叔父又是命不久矣…”
“劉景升…欲取益州?!”
說到最后,劉備的表情為之大變。
劉焉之所以放心地讓劉璋前來吳郡,那是因為劉備向來愛惜名聲,再加上揚州與益州并不相鄰,所以劉備于情于理都斷然不可能做出不利劉璋之舉。
可若是劉表當真知曉劉焉現狀,趁機將劉璋詐入荊州,再起兵攻伐益州。
命不久矣的劉焉,群龍無首的益州,內憂外患的現狀,還當真未必抵擋得了荊州的攻伐。
而李基的想法也是與劉備相近,一字一頓地開口道。
“劉景升絕非易與之輩,再加上玉璽在其手中卻遲遲未交還天子,或已生不臣之心。”
此刻的劉表在當世被列為“八駿”之一,而后抓住機會升遷為荊州牧,又是單騎入荊州,以著高明的手段制衡各方,牢牢掌握了荊州絕大部分的權力。
能力與魄力,劉表皆可謂是絲毫不缺。
因此,李基非但沒有小視原軌跡中坐守荊州安于享樂一生的劉表,反而是對他越發的警惕。
尤其是劉表得了玉璽這一“野心放大器”,似乎就連劉表也是振奮了起來,大有幾分效仿漢高祖四五十歲正是打拼的年紀的意思。
劉備陷入思量之中,起身背著手踱步了好一陣,然后一臉凝重地朝著李基問道。
“子坤,此事該如何是好?”
“益州若是被劉景升所奪,荊益連成一片,于天下大為不利,當阻之。”李基答道。
“備亦是此中之意。”
劉備點了點頭,贊同道。
當然,大局觀放大一點,那便是于天下大為不利。
說得實在點,那就是對劉備大不利。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坐守荊州的劉表才是符合劉備的利益。
若是劉表做大,那么劉備反倒是睡不安穩了,需要時刻防備著劉表沿著長江而下偷襲揚州了。
旋即,劉備繼續問道。
“可…該如何阻之?”
李基笑著說道。“此事易耳,只需由主公喚來劉季玉,對劉季玉提點幾句也就足夠了。”
“如此簡單?”劉備有些不敢相信。
“劉季玉貪圖享樂,但絕非蠢人,只需主公言明厲害,劉季玉自然就會疏遠小心。”
“而只要劉季玉不被詐入荊州,劉景升便是傾盡荊州之兵想要攻入益州也絕非易事。”李基答道。
“如此倒是簡單,備這便派人去將劉璋尋來。”
劉備道了一句,然后便遣人去將劉璋尋來。
旋即,劉備想起了交州之事,問道。
“子坤,近來不乏有世家中人充當說客為張子布求情,想來張子布與備生出間隙而被軟禁之事已傳遍天下,只是如此當真能讓張子布被朝廷任命為交州牧?”
“如此便足夠了。”
李基嘗了嘗重新泡好的香茗,道。
“朝廷不在乎誰是交州牧,只在乎那個人與主公是否交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