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林邑的暴雨不同,吳郡近幾天的氣候倒是相當不錯。
隨著“大演武”的日子將近,所邀請的各路諸侯、世家派來的代表,也是紛紛抵達吳郡。
在劉備作為“副盟主”的威望尚未完全消散之際,再加上劉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全掌控揚州,這無疑是讓劉備一躍成為當世有數的諸侯之一。
在天下諸侯還沒有徹底撕破臉皮,進入混戰的階段前,各方諸侯自然不會不給劉備一個面子。
因此,各方諸侯世家所派出的不是嫡系子嗣,便是高層核心。
袁譚、曹昂、公孫續、劉琦、馬超…
一時間,吳郡倒是成了天下諸侯的二代齊聚之地。
且吳郡的繁華之名,也漸漸地在整個大漢流傳開來,不少人無疑也是抱著見識探究一番的心思前來看看吳郡的變化。
這個時候反倒是體現了生兒子生得早的好處了。
與一眾諸侯的二代相比,阿斗還處于打醬油,經常拿著小金豆當彈珠玩的年紀。
而在李基的影響下,原本功能相當單一的茶肆,也在吳郡之中蓬勃發展成了茶館的形式。
除了喝茶之外,還有說書、戲曲、小曲等等娛樂形式,一方面可以滿足大量士子的需求,一方面也可以借著這種形式潛移默化地進行一些思想上的影響。
比如,如今李基所坐著的這一所茶樓,正表演著在李基的指示下跨越式發展的戲曲。
這一曲目名,則是《羅密與山越女》,歌頌了山越人走出大山,打破成見,勇敢地與漢族男兒走到最后的曲折故事。
這一曲目在如今的吳郡之中可謂是備受歡迎,漢人愛聽,山越人更愛聽。
惟有李基聽得直撫額,反倒是坐在李基對面的賈詡聽得津津有味。
且與一個月前相比,賈詡的膚色明顯黑了幾個度之余,就連人都瘦了好幾圈。
在得知需要參加大演武后,既不想丟臉,更擔心有生命危險的賈詡,直接跑到軍營之中磨煉一月,將丟了許多年的騎射、劍術勉強重新撿了回來。
出身于西涼的賈詡可不是什么文弱士子,實際上賈詡作為西涼人,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弓馬嫻熟。
否則當年賈詡孤身一人行走在西涼,早就被處處橫行的馬賊盜匪做掉了。
賈詡發福發胖,那都是加入劉備集團后養出來的。
想當初,李基初見賈詡之時,那可是個精瘦漢子。
也就在這時,茶樓門口處又走進了一胖一瘦的兩個士子打扮之人,且身后還跟著四五個隨從貼身護衛。
“劉琦?劉璋?”
李基抿了一口茶,眼神之中流露出幾分探究之色。
由于李基所坐的是最上層不對外開放的雅座,還有薄紗阻隔,所以即便劉琦、劉璋上的是僅次一籌的上層座位,也看不清李基。
相反,居高臨下的李基倒是能對劉琦、劉璋的舉止反應一覽無遺。
而注意到了李基的目光,賈詡也順著看了過去。
賈詡重新看著下方的表演之余,隨口地問道。
“有什么問題?”
“確實有點問題,這兩人…有點親近過頭了。”李基答道。
錦衣司對于踏足吳郡的各方諸侯、世家代表,自然不會不進行密切的監視。
而據李基所知,此前在討董盟軍之中,劉琦與劉璋之間的關系并不算好。
由于劉表在荊州是為了封堵益州出川的通道,所以劉表與劉焉之間也是相互緊張且戒備的,這也導致劉琦與劉璋之間的接觸并不多。
只是,在劉璋抵達了吳郡后,劉琦就頻頻相約劉璋在吳郡各地游玩。
這可是相當異常…
“子坤是擔心益、荊兩州聯合?”
賈詡挑了挑眉,然后笑道。
“此是不可能的,劉表、劉焉皆非甘居人后之徒。且劉表也絕不敢放任劉焉出川,以免假途滅虢,劉焉更不可能敢讓劉表入川,此乃取死之道。”
“二人唯有相斗,絕無結盟聯手的可能。”
對于賈詡的結論,李基同樣也是頗為認可。
不過,李基所疑惑之處不僅是劉琦的異常反應,還有劉璋的出川事宜。
據李基所知,劉焉已經在益州開始為劉璋鋪路,所以李基都以為劉璋大概率是不會親自到吳郡來。
“再者,劉璋于此刻還能親至吳郡,莫非劉焉病重是假消息?”
“也有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唬人。”
賈詡道出了另一個可能性。
“畢竟益州縱有天險,但也并不穩妥,前有董賊殘黨虎視眈眈,后有荊州封鎖出江口。”
“尤其是董賊殘黨龜縮于三輔之地,卻又尚存大量西涼鐵騎,兵強馬壯,最好的選擇反倒是進川奪取益州以做根基,積蓄力量,圖謀后計。”
“因此,劉益州現在的處境反倒是有幾分群狼圍繞的味道,不敢露出絲毫虛弱的姿態。”
李基點了點頭,道。“此事倒也無須猜測,很快便有定論。”
此話倒是讓賈詡一怔。
劉焉病重與否,牽連甚廣,涉及甚大,劉焉更是全力封鎖相關的一切消息,只能從探查到的些許情報中進行推算,如何定論?
而在樓下的劉琦與劉璋坐好后,隨行的一個相貌丑陋的文士向劉璋低語了幾句,注意力盡數被下方表演所吸引的劉璋心不在焉地揮了揮手,一副快去快回的意思。
旋即,那相貌丑陋的文士腳步匆匆地離開,在轉角處一繞,卻是直奔著最上層而來。
在看到李基坐在最上層后,那相貌丑陋的文士眼中欣喜之色一閃而過,正想要開口,在注意到坐在李基對面的賈詡后,嘴巴又再度閉了起來。
“無妨,這是武威賈文和,與子喬一般都是我的友人也。”
李基起身朝著迎了過去,笑道。
張松聞言,臉上緊繃的神色再也難掩激動地開口道。“一別數月,侯爺安好否?”
李基應了一句,然后便是邀請張松同坐。
張松面露激動與榮幸,連忙便在旁邊坐了下去,反倒是將賈詡視作了一個透明人,連跟賈詡打聲招呼的意思都沒有,迫不及待地跟李基聊了起來。
而在拉了幾句家常后,在賈詡一臉詫異的注視下,李基直接開口問道。
“據聞劉益州病重?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賈詡。
這也太直接了吧?
張松好歹也是劉璋心腹,即便李基與張松的私交甚密,可想要從張松口中撬出這等重大情報,好歹也要旁敲側擊才是。
如此直接地詢問,縱是傻子也會心生警惕,閉口不言才是。
然而,令賈詡的表情略微有些僵住的,卻是張松毫不猶豫地答道。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