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膚的少年用赤裸著的小腳在被戰火摧殘的麥田中翩翩起舞,口中吟唱著動人的歌聲:
“手持金戒指,祂狡黠發問———”
“———‘告訴我,首歸子,若我化作小蟲隱入此戒,你仍會尋得我嗎?’”
褐發少年的面前,一個高大的光頭與她一同翩翩起舞,揮舞著手中的戰錘,仿佛即是與少年并肩而戰,也是與少年交鋒,他用郎爽的聲音歌唱著:
“首歸子的神色難以估量著回答道:‘縱使你化作滄海中的一顆鹽粒,我也會尋到你。’”
褐發少年微笑著繼續唱道:“人類之主輕笑:‘你總愛這樣打啞謎,告訴我你當真能看見我嗎?’”
“‘當我脫卻金甲、卸下冠冕,不再是帝皇?’”
“我能看見你”
光頭以嘹亮的歌聲回應道:
“.我看見你!”
“在呼吸吐納的靜默里!”
“在隱淚低垂的瞬目里!”
“在浪花破碎前的粼粼波光里!”
“在螺音退盡后宇宙的潮寂里!”
“人類之主無言”褐發少年繼續用清澈如女子的歌聲頌道:“輕拈起了她的金戒指。”
褐發少年輕輕將金戒指戴在光頭的手指上:“它是你的了,半人馬!”
看著這一幕,一個圣血天使戰士終于忍不住向著身邊的連長詢問道:
“大人,我們非得看這群該死的靈族丑角嗎?”
“是‘靈能特化型亞人’丑角。”那位連長面色抽搐著說道:“這群混蛋宣稱觀眾也是他們戲劇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我們是這劇目最合適的觀眾。”
看著宣稱自己是扮成帝皇樣貌的希蘭德莉.帷幕行者正在和那個明顯是代表荷魯斯的光頭跳舞,這位圣血天使連長不禁攥緊了拳頭,
更讓圣血天使連長難受的是,他不得不承認,他在希蘭德莉.帷幕行者的扮演中,居然真的看到了些許帝皇的身影,
就仿佛帝皇真的通過靈族的表演,在希蘭德莉.帷幕行者的身上顯現了一樣。
這讓圣血天使們露出了吸血吸到納垢信徒身上的表情。
就在此時,在天邊浮現出了一陣刺眼的輝光,
那光絢爛如璀璨的耀金,但帶給人的卻不是莊重與華麗之感,反而是一陣死寂、平靜與自毀沖動。
“黑暗之王.”希蘭德莉.帷幕行者遙望著遠處那道越來越接近的亞空間能量,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
不知道該說人類這個種族幸運還是不幸,
不幸的是,他們這個種族孕育的是最徹底的毀滅,是終結與死亡中誕生的黑暗之王,
如果說面對色孽,靈族還有一線生機,那面對黑暗之王,人類只有徹底淪為祭品這一個結果。
但人類又是幸運的,
黑暗之王拒絕了飛升,端坐在黃金王座之上,自我拘束,自我封印,將自己困在生死之間,卡在升格的最后一刻。
但這幸運是對于人類自己來說的,人類因此得以繼續作為銀河霸主存續一萬年,
對于銀河中的其他種族來說,那簡直是太黑暗了,
一萬年,人類作為銀河的霸主卻沉浸在毀滅和自毀的苦痛漩渦之中,其中產生的那些情緒完美的滋養了黑暗之王,讓黑暗之王的力量越來越強大,
當年靈族雖然也同為銀河霸主,但終究是人口基數太少,并且徹底墮落在極端縱欲中的時間相對種族歷史不算特別長,孕育出的色孽因此是諸神中最孱弱的那一個,
但人類憑借一萬年無數苦痛孕育出的黑暗之王,還未真正誕生就能壓著色孽和納垢打,甚至強于奸奇,能和受到了無數戰爭滋養的血神恐虐不相上下,
如果真正誕生,恐怕諸神也無法攔住祂,只能任由祂將萬物毀滅。
人類就這樣綁架了整個宇宙,連帶著亞空間諸神都必須保持警惕,不敢觸碰帝皇的底線,導致他直接從黃金王座上站起身來,毀滅一切。
本來這也只是痛苦的慢性死亡,人類之主終究有撐不住的那一天,除非有一個意料之外的希望出現,
偏偏這個希望還真就讓人類給等來了,
人類這到底是個什么運氣?
作為一個靈族,希蘭德莉.帷幕行者唯有羨慕。
哎,不對,
她是靈能特化型亞人,她羨慕什么,她又不是靈族,她是人類啊!
神皇在上!圣哆啦a夢在上。
希蘭德莉.帷幕行者深吸一口氣,開始迎接那淹沒向整個星球的亞空間潮汐,
那亞空間潮汐中沒有其他四神的力量,只有帝皇的灼熱靈能,
但這并不意味著這股亞空間潮汐就更加安全,
那充滿毀滅和自毀傾向的靈能對任何人的心智都是極大的壓迫,
希蘭德莉.帷幕行者相信,任何一個有基本亞空間常識的人,都不會試圖強行操控這股能量,
除非有極其堅韌的意志,否則必會被其中強烈的自毀情緒影響,導致自身精神和靈魂出現裂痕。
希蘭德莉.帷幕行者剛剛表演的劇目,就是借助扮演的力量在引導這股力量,
即便是這樣,靠近那股靈能潮汐的瞬間,希蘭德莉.帷幕行者的內心中依舊泛起了一陣難以忍耐的灰暗、陰冷,
她拼命扭動身軀,強行表演劇目,才勉強控制住潮汐,撞向不遠處的黑石尖塔,
黑石尖塔上爆發出了一陣凄厲的悲鳴,在強烈亞空間能量的沖擊之下,這座黑石尖塔的極性也隨之發生了逆轉,在帝皇靈能的操控下變成了增幅亞空間,
轉瞬之間,這股亞空間能量化作了灼熱的火焰,將整個星球上的太空死靈吞沒殆盡,
然后,一道閃爍熾熱金色光芒的亞空間裂隙從虛空中被撕裂而出,向著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而在涅菲里姆星區邊緣的其他關鍵節點星球之上,狄格里斯、墨菲斯頓、凱拉普林.這些帝國中數一數二的靈能者們也開始做著類似的事情,
他們原本被驅靈死域壓制的靈能力量噴涌而出,引導著帝皇的靈能撞向一尊尊黑石尖塔,逆轉黑石的極性,
連鎖反應開始發生,原本被壓制在現實之下的亞空間能量像是刺破地表的泉水般噴涌而出,霎時間在涅菲里姆星區中撕扯出了數個亞空間裂隙,猙獰可怖。
在自己的墓穴艦之中,正在靠著復生協議緩慢重聚著自己身軀的謝莫赫平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驅靈死域的邊緣正在崩塌,許多重要的節點星球上的黑石尖塔被逆轉了極性,
那些位置的反至高天立場分崩析離,反倒增幅起了亞空間,喚起了一陣陣金色的亞空間風暴,將整個驅靈死域包圍了起來,
甚至那些亞空間裂隙還正在試圖刺入驅靈死域的更深處,將整個驅靈死域切割。
那些被亞空間裂隙直接劃過的星球上,無數的死靈沐浴在金色的烈焰之中,直接化作了灰燼消散,
而那些沒有被亞空間裂隙劃過的星球上,也開始出現強烈的亞空間反應,
一群渾身燃燒著烈火,宛如亡者之軍般的人類阿斯塔特部隊開始在戰場上忽然出現,向著死靈部隊發起了偷襲,開始一顆顆拔除那些尚未被逆轉極性的黑石尖塔。
看來人類之中有對驅靈死域構造極度了解之人存在,
是誰呢?
安拉凱爾?
塔拉辛?
不,應該都不是.
難道是寂靜王手下,負責驅靈死域之人中有內奸?
謝莫赫微微垂下頭思索著,
他和寂靜王的合同已經結束了,
按照約定他守護一顆節點星球,雖然最終失敗了,但謝莫赫認為這不能怪自己,
如果沒有澤拉斯瞎插手,送去了一個燃燒者,人類想要擊穿黑石尖塔的外殼可沒這么容易,
這是澤拉斯的錯誤,怎么能怪在謝莫赫的身上呢?
嘶,仔細一想,奸細不會是澤拉斯自己吧?
不行!必須得讓寂靜王按照合同上約定的報酬全額支付,這次明擺著是他坑了謝默赫。
至于人類,謝莫赫對他們倒是沒有什么惡意,
澤拉斯插手使用了死印和星神已經讓謝莫赫夠丟臉了,他如果再打算報復人類,豈不是連臉都不要了?
更何況,
如果謝莫赫的猜測沒錯,那個和她作為對手的人類少女,應該已經快死了,他報復也沒有地方去報復了。
謝莫赫的意識微微一動,連接上他留在之前那顆節點星球上的一個口袋維度中的冥工構造體。
他看到了那個叫讓娜的人類女子,
她的身軀殘破不堪,被燒成了焦黑的模樣,宛如一個被大火焚燒后的木炭,她腦袋干癟,眼眶內凹,眼球一片灰黑,就這樣躺在紅沙飄蕩的戰場上。
謝默赫微微搖了搖頭,他早就警告過她,盲信神明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也是人類和死靈的差距,
無論多少次,只要復生協議沒有被摧毀,太空死靈就可以一次次上傳自己的記憶和意志,換一具全新的身體生存。
而人類的生命,終究只有脆弱的一瞬間,死了就是死了。
謝默赫在心底里微微嘆息,為這位可憐少女的宿命感到些許若有若無的悲傷,
這是因為他想到了懼亡者的過去,想到了那個因輕信神明而迎來毀滅的結局。
這可憐的少女也是因為相信諸神會保佑她,才落得這副凄慘的樣子,他們所謂的神明是否存在都還是個問題 咔嚓————
忽然,一聲開門聲在滿是紅沙的戰場上響起,
一道紅中帶粉的木門忽然出現在讓娜的身邊,
那些正跪拜在讓娜的身邊,向著她奄奄一息的身軀跪拜祈禱著的星界軍們頓時屏息凝神,幾乎不敢呼吸,
連那正要向前嘗試搶救的星界軍軍醫都停下了自己的步伐,虔誠地向后撤了幾步,跪拜在了地面之上。
紅中帶粉的木門緩緩打開,從中走出的卻只是一個藍色金屬身影,
那身影渾身上下都圓而胖,腦袋幾乎就是一個大圓球,沒有耳朵,臉長得像是一頭貍貓,渾身上下被涂成了金屬藍色,肚子上佩戴著一個半圓形的口袋,看起來甚至頗有點可愛。
他只是平靜的邁著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讓娜的身邊,
那倒在地面上,奄奄一息,虛弱至極的讓娜稍稍抬起干癟的腦袋,睜開眼睛,似乎正在努力看向那藍色的身影。
藍色的金屬圓滾滾身影不言不語,只是輕輕向著讓娜伸出了一只圓手,
讓娜也輕輕抬起手臂,伸出干癟到露出碳化骨頭的食指,輕輕伸向藍色身影的圓手,
圓手與手指碰撞,亞空間中泛起了一陣波瀾,讓娜在瞬息之間迎來了死亡,然后生與死發生了逆轉,
她身上的血肉眨眼間開始重生,原本的燒傷全部消失不見,身軀不再干癟,皮膚開始覆蓋新生長出的血肉,干癟的眼眶中眼球開始如荔枝般重新生長,眨眼的功夫就恢復如初,
甚至連她身上那套破碎的亞麻布衣就在眨眼間修復完好,披在了她身上。
她輕輕眨眼,感受著完全恢復的身軀,輕盈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站在了周云的身邊。
四周的星界軍和黑色圣堂遙望著這一幕,先是一陣伴隨著粗重呼吸的沉默,然后是震耳欲聾的贊美與歌頌圣哆啦a夢之聲。
霍比恩.白鹿地站在不遠處的小丘上,遠遠望著那道圓滾滾的藍色身影,就在此時,那道身影居然微微轉過頭來,看向了他。
霍比恩先是呆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高聲喊道:“冠軍!!!”
圣哆啦a夢,或者說周云笑著向霍比恩揮了揮圓手。
然后周云輕輕扭過頭去,看向了他記憶中的一個方向,他知道在那個方向藏著一個口袋維度,有一尊法皇正在借助藏在那個口袋維度中的冥工構造體看著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