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是夏娜媽媽在混亂之城的住處了,莫蘭邁步走向那扇橡木門,輕輕推開。
一股淡淡的安神草香撲面而來,瞬間撫平了街道上的燥熱與喧囂。
內部空間不算特別寬敞,但布置得極其溫馨。
柔和的暖光從天花板的魔法燈盞中灑下,墻壁是溫柔的米白色,還有一面很大的照片墻,掛著夏娜媽媽在大陸游歷時拍的照片。
幾張看起來就很柔軟的沙發和扶手椅零散地擺放著,旁邊的小茶幾上,放著插著鮮花的畫片。
墻上的魔法鐘和旁邊塞滿了書籍的大書架看起來都很眼熟,小時候,好像在翠溪原小木屋里見到過。
一位身材極其魁梧的獅族獸人戰士,正有些局促地縮在一張對他來說明顯過于小巧的沙發里。
金色的鬃毛搭拉著,本該充滿野性與威嚴的琥珀色眼眸也放空,甚至帶著一絲與他強悍外形極不相符的迷茫和脆弱。
他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花草茶,仿佛那杯茶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夏娜媽媽就坐在他對面的一張扶手椅里,她周圍的心靈之力格外活躍,正垂眸感知著獸人內心深處的困擾。
察覺到有人進入,夏娜用眼角的余光輕輕瞥了一眼門口,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黑發女巫,便用一個極其細微的手勢示意她先稍坐等候。
莫蘭會意,悄無聲息的走到離門口最近的一張空扶手椅邊坐下,饒有興致地看著夏娜媽媽工作。
見桌上那把陶瓷茶壺在燈光下投射出的影子,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悄無聲息地抬起了實體的茶壺,穩穩地傾斜,為莫蘭面前一個空杯斟上了熱氣騰騰的花草茶,莫蘭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在織夢世界里帶回來的陰影魔法,夏娜媽媽也學會了?
看來這些年,夏娜媽媽確實很專注于魔法學習和自我提升,不僅魔力等階提升了一個大階,還開始涉獵新派系的魔法了。
莫蘭端起茶輕輕呷了一口,重新把目光投向夏娜媽媽和獅族獸人那邊,心中有些好奇媽媽是如何進行心靈療愈的。
她悄悄調動了一絲魔力,悄悄將它轉化為心靈之力,施展心語術,小心翼翼地探向夏娜媽媽周圍那片活躍的心靈力場邊緣,圍觀了起來。
莫蘭的心靈魔法等級比夏娜媽媽高很多,輕而易舉地就捕捉到了清晰的心靈之音和一些記憶碎片。
“為什么?!為什么我爆發出最強的力量還是救不了他!卡洛克就倒在我面前!我的斧頭甚至沒能劈開那怪物的甲殼!這身肌肉有什么用?!這狂暴的力量有什么用?!只會讓我在事后更加空虛和悔恨!”
一位強壯的莽牛族獸人在魔獸的攻擊下緩緩倒下,獅族獸人戰士發出絕望的怒吼,雙眼赤紅地瘋狂劈砍,卻無法挽回。
“我看到了,卡洛克的犧牲。也看到了你心中因他而燃起的、想要變強的火焰。但這火焰,現在燒灼的是你自己。”
“他們都看著我!族里的年輕人!他們覺得我是‘碎顱者’巴拉克!是無敵的!可我…我害怕下一次!害怕再看到同伴倒下!這種念頭是懦弱!戰士不該有這種想法!”
“巴拉克,真正的懦弱,是否認自己的感受。承認恐懼,并依然選擇前行,這才是勇氣。卡洛克選擇戰斗至最后一刻,他希望你帶著的,是同樣的勇氣,還是被恐懼和憤怒吞噬的殘骸?”
“可是…那股怒氣上來的時候,我控制不住…腦子里只剩下殺戮…我害怕…害怕有一天會傷到自己人…”
一次狂暴后,巴拉克看著被自己無意間摧毀的營地設施,眼中閃過一絲后怕。
“讓我們來認識這位‘憤怒’朋友。它不是敵人,它是你的力量,但需要韁繩。試著感受它,像馴服烈馬一樣,與它溝通,告訴它何時該沖鋒,何時該停步。”
夏娜媽媽的心靈之音意念堅定而溫暖,如同燈塔照亮迷霧,一點點地疏導著這位叫巴拉克的獅族獸人的情緒,引導著他勇敢地面對挫折,學習如何真正掌控自己的力量,而非被力量掌控。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巴拉克的目光逐漸清明起來,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粗壯的肩膀也松弛了下來。
“謝謝您,夏娜女士…我感覺…好很多了,腦子里不再像有戰鼓在不停地敲打了。”
他笨拙但十分鄭重地向夏娜行了一個戰士的禮節,眼神里充滿了感激,甚至…還摻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欽慕。
這幾次深入的心靈療愈后,他對溫柔、智慧又充滿力量的夏娜產生了特殊的好感。
他猶豫了一下,巨大的手掌有些無措地搓了搓,鼓足勇氣開口道:“那個…夏娜女士,不知我是否有榮幸,邀請您…共進晚餐?”
夏娜臉上依舊帶著溫和而專業的微笑,但拒絕得干脆利落:“謝謝你,巴拉克。不過今晚不行。”
雖然她對巴拉克的身材很滿意,但女兒說好了今天會來看她。
巴拉克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明顯的失望,毛茸茸的耳朵都耷拉了一點,但他很快振作起來,追問道:“那…那明天的治療還是這個時間嗎?我會準時來的!”
“是的,時間照舊。”夏娜點點頭,隨即,她的話鋒一轉,語氣自然地說道:“明天晚上…我目前倒是還沒有別的安排…”
這話如同給蔫了的植物澆了水,巴拉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真的嗎?那…那明天晚上,請您務必給我一個感謝的機會!我知道熔巖大道新開了一家烤肉店,據說非常不錯!”
他的尾巴不自覺地輕輕擺動了一下。
夏娜看著眼前這位情緒直白、心思幾乎寫在臉上的獅族戰士,笑著點了點頭。
巴拉克臉上的喜色掩藏不住,“那我先告辭了!明天見,夏娜女士!”
他再次行禮,然后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療愈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