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大將,此山南面沒有異常。”
“東面也沒有異常…”
兩界山頂,眾人聽著兵卒們的匯報,神情中也逐漸顯露出一絲焦急與茫然。
隨著戰斗的結束,兵卒們也來到兩界山中,借著人數上的優勢,逐步探索起來,然而傳來的結果,卻令眾人大失所望。
直到確認此山四面皆無異常后,魏征這才發出深深一嘆:“看來結果便是如此,我們找錯位置了。”
“怎么會這樣…”夏薇口中喃喃,心底涌起濃濃的無力感,“可是師父明明說過,那萬妖之王就在這里才對。難道我們一直以來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嗎?”
仿佛是看出夏薇的沮喪,沈清歌出言安慰道:“此山甚是不凡,以我的見識,尚不能看出一二,興許當中藏著什么隱秘才對,否則的話,那阻止萬物靠近的禁制又該如何解釋?真相究竟如何,目前尚不得而知,還是等阿桀返回,再做定奪吧。”
“是嗎…”葉桀不再多說。
聽完沈清歌的講述后,蘇妙也忍不住深吸口氣:“說起來,那萬妖之王還與我派有著些許淵源,我派的第九代祖師,便和萬妖之王有舊。”
附近,天玄殿內眾鬼,望向葉桀的眼眸中充滿憤恨,就連殿主也面色鐵青。
沒有師父在身旁,夏薇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心底泛起的,只有一股莫名的煩躁。
說完,不等眾人回話,蘇妙便挪移而走。
李飛蛾睜大了眼,一臉困惑:“她剛剛…說了葉桀的名字對吧?是我聽錯了嗎?”
那是夏薇告訴他的話,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這個當師父的,也要反過來從夏薇身上學習。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玄誠抓著葉桀的衣袍,口中發出連聲質問。
微風卷過,一陣清脆的鈴聲,從眾人耳畔想起。
拿到主帳后,摩羅深深看了葉桀一眼,接著便帶領一眾修羅離去。
“不好,是冥姬姐姐傳來的消息…我得走了,這回可算是糟了。”
李飛蛾大驚失色:“冥姬師祖的消息…怎么會這樣?難道是她知道了蘇妙姐姐偷偷拿歸塵劍匣過來,要對我們降下責罰嗎?我的歷練就這樣失敗了嗎?”
對于魔羅殿主的可怕,李飛蛾也曾聽冥靈殿中的師祖提起過,就連冥姬師祖對上她,也只有落敗的份。
想起魏征,倘若他在的話,修羅煙的威脅,大概不會起到什么成效吧?只是,葉桀卻沒辦法那么做。
循聲望去,卻見一位輕紗遮面的神秘女子挪移而來,她身著一襲飄逸的紫金長袍,身姿苗條高挑,每一步都輕盈優雅,皓腕上綁著一串金鈴,那也是鈴聲的由來。
她不是一般的鬼,而是修煉有成的鬼仙!
夏薇眼瞳一縮,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仙人,并且還是最為特別的鬼仙。
“萬妖之王啊,想不到你們入世試煉,竟然能撞上這種事情…”
蘇妙深吸口氣:“和你們無關,是十殿閻羅內部的事情…魔羅殿主,她又拿到了一本生死簿主帳,這回可算是糟了。”
“你要的歸塵劍匣,我已經幫帶來了。”
“我不是一個決絕的人,無法將同伴的性命置之不顧。如果你怨我的話,我都全然接受,我有什么可以補償天玄殿的地方嗎?不然的話,你們就把那禁忌古符拿去吧。”葉桀嘆道。
與初生牛犢的夏薇不同,沈清歌神色緊繃,秀眉微蹙,泛著幾分憂色,曾瀏覽過玄女派典籍的她,深深明白,傳說中的萬妖之王,實力到底有多么強大。
“師父?師父他做了什么?”夏薇也有些不解,但很快便搖了搖頭,將一切困惑拋在腦后。
正說著,蘇妙忽然神色微變,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金色令牌,牌上寫著一個妙字,一番感知,神色嚴峻:
見此人,李飛蛾當即跳了起來,喜上眉梢道:“蘇妙姐姐,你怎么來了?”
令李飛蛾沒想到的是,在她眼中只有二階的葉桀,竟然能與那樣的存在搭上關系,況且看樣子還不一般,以至于生死簿主帳,也被葉桀拿給了她,這怎么可能呢?
一時間,李飛蛾張大了嘴,只覺得自己心中對葉桀的固有印象正在迅速崩塌,看上去實力不濟的葉桀,一下就在她的眼中,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沈清歌舉目深思:“老君的預言是絕對的,絕不會有半點紕漏。對抗預言者,往往也會反過來,成為預言應驗的必要一環…不過,在平等大陣的壓制之下,就算是萬妖之王,在這南瞻部洲,也只能發揮出五階巔峰的實力。”
蘇妙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木匣,交到沈清歌的手中,沈清歌如獲至寶的收下。
若不是沈清歌了解蘇妙師祖的脾氣,她甚至會以為蘇妙一直在暗中關注李飛蛾的歷練,這才一口說出了葉桀的名字。
眾人一愣,又聽蘇妙道:“這次幫你們拿來歸塵劍匣,已經是破例而為,往后我要是再幫你們,可就被冥姬姐姐發現了。總之,等你們結束歷練,回到玄女派,再來找我敘舊吧!”
面對迷茫的前路,她看不清方向,找不到出路,但她相信,只要有著師父在,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葉桀望著她,見她除了緊張外,并無大礙,算是松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蛾兒,不可無禮!你怎么又忘了禮數?”沈清歌瞪了她一眼,轉而對神秘女子恭敬問候,“玄女派第一百六十九代傳人沈清歌,拜見第九十九代祖師蘇妙。”
紫蝶應聲而動,繞著她上下翻飛,令她眉梢微微上翹:
蘇妙搖了搖頭:“具體發生了什么,還要等我回冥靈殿才能知曉,看來今后可算有的忙了。不過根據現有的消息來看,魔羅殿主,是在一位名為葉桀的鬼差幫助下,這才拿到了天玄殿的主帳。”
“沒意思,每一代修煉了玄女經的傳人,最后都變得這么無趣。”
想起離去的師父,夏薇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師父那邊究竟如何,見他離去時神色焦急,想來是有要事在身。
聽李飛蛾提起萬妖之王的恐怖,眾人面色微變,那萬妖之王的實力,絕不是眾人所能抗衡的。
“因為你的選擇,天玄殿可以說名存實亡,如今沒了主帳,天玄殿只剩下深深的混亂。”玄誠面色痛苦道。
對于遠在天玄殿內的葉桀,眾人心中泛起層層疑惑,無論是夏薇還是李飛蛾,心中都打定主意,等葉桀回來后,要向他好好詢問一番。
面對師祖的詢問,沈清歌不加隱瞞,將情況如實道出:
“…事情便是如此,我們為了尋找萬妖之王的下落,一路來到這里,為了以防萬一,我需要劍匣傍身。”
夏薇銀牙緊咬,眼眸似火:“什么萬妖之王,便讓我來試試,看看他的實力,是否真如傳說的那樣!”
不等葉桀回話,她便追隨魔羅殿主而去。
天玄殿中,葉桀也面臨著一些麻煩。
不管葉桀做了什么,夏薇都對他抱有全然信任,她相信師父,就和師父相信她一樣。
玄誠愕然道:“就這樣…就因為這個緣故,你就把天玄殿的主帳拱手讓給了魔羅殿?”
“話說回來,我還是更喜歡飛蛾妹妹的稱呼,反正這里也沒有其他祖師,清歌妹妹那么嚴肅干什么?”
李飛蛾環抱雙臂,思忖道:“比起這個,我們自己的安危,才更需要擔心好嗎?按照老君的預言,倘若那萬妖之王齊天大圣,真的會在今年重現人間,我們該不會撞上他吧…聽說他曾以一己之力,將天庭毀于一旦,又于冥府之下,鎮殺冥獄大帝,實力早已登臨九轉,位列世間最強者之一,我們要是撞上他,準沒有什么好下場。”
葉桀嘆了一聲:“倘若我是孤身一人的話,就算今后面臨魔羅殿的追殺,我也不會將主帳交出。只是,修羅煙拿我伙伴的性命威脅我,我不能對她見死不救。”
隨之而來的,卻是濃濃的擔憂與畏懼。
沈清歌略顯好奇:“關于冥府之內的事情,我也曾有所耳聞,倘若有人能集齊十本生死簿主帳,就能登臨冥獄大帝之位,敢問蘇妙師祖,那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蘇妙略顯無奈,望向一旁,她伸出手來,李飛蛾肩上的紫蝶騰飛而起,又在她的掌心翩然落下:
“還是飛蛾妹妹有意思。幽蝶,你有沒有想我啊?我在冥靈殿勞累一天,處理了不知多少文書,如今見到飛蛾妹妹,感覺一天的勞累都一掃而空了呢。”
隨著身旁兩位五階修羅的離去,沒有了那股死亡威脅,花小梅癱坐在地,大口喘息著新鮮空氣,眼底泛起幾分劫后余生的慶幸。
不同的是,她的身形更加凝實,隱隱有著華光流轉,就算是未經修煉的一階凡人也能清晰的看見她,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幾分翩然寫意。
“對了,你們的入世試煉,如今怎么樣了。按理來說,我本不該插手你們的試煉,這是每一代傳人都必須經歷的,不過把劍匣拿來,倒也不算違規吧?只是,清歌妹妹要歸塵劍匣干什么?我記得這是飛蛾妹妹的試煉吧?她修的也不是劍道,難不成,是你們遇見什么棘手的敵人了?”
“為了魔羅殿,我不得不出此下策,這回得罪了。”修羅煙行過葉桀身旁,緩緩開口,面具之下,她的神色無人看清。
“你以為一張禁忌古符,就能彌補天玄殿的損失了嗎…”玄誠苦笑道,“罷了,我也不要你的禁忌古符,以后你別再來天玄殿了,天玄殿不歡迎你。”
“等回到玄女派,你自己去把我派族譜抄上一百遍。九代祖師早在數百年前,便已經身死道隕,魂飛魄散,就算冥姬師祖,也沒能將她救下,你要如何去拜訪她?”
以前在派中修行時,沈清歌也曾讓她背過派系族譜,只是李飛蛾顯然對那一個個祖師的名號,還有她們的生平事跡沒有興趣,匆匆掃了兩眼便放棄了。
只是,身為玄女派祖師的蘇妙,壓根不會這么無聊,也不會在這種大事上開玩笑。
沈清歌不禁側目:“誰?”
“啊…這樣嗎?”李飛蛾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
“有人告訴我,如果你連眼前一個人的命都救不了,又要如何救千萬人?我想我現在理解了,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葉桀揚起頭,深吸口氣道。
蘇妙略顯無奈,沈清歌更是毫不容情的敲了敲李飛蛾的腦袋:
“很好,葉桀,我記住你了。”摩羅放聲長笑,心底的那份喜悅再也壓抑不住,“這世上有資格被我記住的人可不多,你算一個。我有預感,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沈清歌的勸導,令夏薇的神情略有好轉,但也僅僅只有一絲。
李飛蛾眼前一亮:“真的嗎?那第九代祖師現在在哪?改日我一定要拜訪她。”
隨著生死簿主帳,歸于摩羅之手,天玄殿眾鬼長吁短嘆,面色無光,如喪考妣。
留在原地的眾人面面相覷。
一旁,夏薇愣了下,仔細打量著挪移而來的蘇妙,見她身形幽幽,行走時有陰風相隨,顯然與師父一樣,都是作古多年的鬼魂。
花小梅神色緊繃,沒想到剛從修羅手中逃過一劫,現在又要面臨天玄殿的威脅:“桀哥,怎么會這樣…”
隨著劍匣入手,沈清歌身上的氣勢更加冰冷幾分,就連一旁的李飛蛾,也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仿佛那位只存在于師祖們傳說中的,她從未見過的恐怖師尊,如今又回來了。
沈清歌神色不改,恭敬一拜道:“禮數之法,不可逾越,我對蘇妙師祖的敬意,不會因為沒有其他師祖在而發生改變。”
蘇妙面紗之上的明眸,則是輕輕瞥過沈清歌清冷的面容,輕笑道:
“為什么…”花小梅抓住葉桀僅剩的右臂,喃喃問道,“以桀哥的為人,既然答應了天玄殿,斷然不會做出背信棄義之舉,為什么要為了我,而在最后時刻改口…我不過是一個尋常的二階鬼差,什么也算不上,魔羅殿要我的命,那便拿去好了,根本不值得為了我,而得罪整個天玄殿。”
葉桀只是回答:“你是我的伙伴,對嗎?我又怎能對你的性命棄之不顧?伙伴是我的軟肋,也是我的鎧甲。我雖然對天玄殿感到歉意,但并不后悔這番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