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黑高冷的道:一個洞里。
什么洞?潘筠通過它的身體延展意識,片刻后回籠,沉默。
潘小黑也沉默。
一人一靈半天沒說話。
潘筠也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心虛,忍不住先開口,你…你剛才沒受傷吧?
潘小黑:你都受傷了,你說我傷沒傷?
潘筠輕咳一聲:這只雕是有些厲害,又專克你,這樣,你悄悄進詔獄找我,我把大師兄給我做的療傷藥給你。
潘小黑腦袋一抬,精神了,但高興了一下又耷拉下腦袋。
潘筠:怎么了?
我剛回到貓身時,聽到尹松他們在詔獄外商量,要把詔獄方圓五里的地方都犁一遍,確認沒有妖孽,還要抓我這只靈貓。
潘筠:…
潘小黑控訴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躲在老鼠打的洞里?
二師兄肯定是被迫的,這肯定是其他四位官正的主意。
這的確是四官正的主意。
畢竟,他們親眼看見的妖有兩只。
雕是被張供奉甩飛了,但那只妖貓還不知去向。
“這只黑貓不會就是上次傳說在詔獄作亂的妖貓吧?”春官正一邊說,一邊瞥尹松。
其他官正也盯著尹松看。
尹松面無異色:“可能是吧,你們在它身上感受到血腥之氣了嗎?”
秋官正:“那倒沒有,看來它和那只雕一樣,還沒殺過人。”
春官正:“要不算了吧,妖本就難修煉,它們既未曾害人,那就…”
“妖就是妖,等到它作惡再出手,那被它所害之人豈不死得冤枉?”中官正一臉嚴肅,沉聲道:“讓錦衣衛將京城都搜一遍吧,一定要把那只妖貓給抓出來。”
冬官正:“誰去找錦衣衛指揮使談這事?”
大家沉默。
尹松左右看了看后問:“副監?”
春官正直接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道:“出了這么大的事,副監到現在都沒來,多半是正被皇帝和內閣問話呢,你覺得他會往自己身上攬事?”
很好,副監不會去的。
尹松放松了,面無表情的道:“我受傷了,而且我還在閉門思過,所以我要回家一邊閉門思過,一邊養傷,這事交給你們。”
春官正立即四十五度望天空:“春天,萬物之始,身為春官正,我每日每夜要記錄星辰,測算天象,今日要不是那雕動靜太大,我這會兒正在觀星臺上等著看星星呢,沒空!”
秋官正和冬官正異口同聲的和中官正道:“雖然我認為你說的對,但我無意牽涉此事,告辭!”
中官正:…
他也不干了!
中官正轉身也要走,想想還是放不下,轉身去找云晏。
于是,本來是全城搜捕,因為用力的官正太少,以至于錦衣衛們也不怎么上心,決定就搜查詔獄三里以內。
“那只黑貓我們當時也看到了,除了速度快一點,能從這邊屋頂騰空飛到那邊屋頂,沒其他靈異之處了,而且欽天監早有人說過,黑貓是祥瑞之貓,既然不會害人,干嘛一定要抓?”
于是,錦衣衛們也開始摸魚,草草搜查而過。
等到深夜,潘小黑終于找到時機,從老鼠洞里溜出來,悄悄靠近詔獄。
靠近詔獄,靠近潘筠,只要潘筠心念一轉,放開靈境的封印,它自己就能從靈境里取東西。
畢竟,它可是靈境之靈。
隔著一道墻,潘小黑取出一瓶藥來,一只爪子按住瓶子,一只爪子一撥,一下就把瓶子打開了。
里面是三顆圓溜溜的丹藥。
瓶子一打開,藥香撲鼻,潘小黑覺得身上一輕,傷勢竟有好轉的跡象。
潘筠:再開著蓋,一會兒就該引來別的妖怪了。
潘小黑一聽,立刻倒出一顆藥來,舌頭一卷就把藥丸卷進嘴里壓在舌下,然后將瓶蓋蓋回去,把瓶子丟進空間里,你不吃?
潘筠:我傷的不重,更多的是元力消耗過大,現在需要的是食物和補精益氣的藥,這等療傷圣藥,還是留著等待將來吧。
潘小黑:你空間里不是有吃的嗎?吃啊!
潘筠:都留那么多天了,食物之氣散了大半,我又辟谷多日,吃了弊大于利,不吃。
潘小黑:你毛病真多,你元力都消耗完了,已經不能繼續辟谷,再不吃,等著被餓死吧。
潘筠:離天亮還有一個半時辰,離衙門上衙還有兩個半時辰,餓不死我。
潘小黑:這話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潘筠虛弱的在心里道:我在等,如果我明天,不,是今天,如果今天出不去,也會有人給我送吃的。
你要吃?對著馬桶不膈應了?潘小黑的聲音幸災樂禍。
潘筠的聲音毫無情緒:你信不信,我出去后在糞堆邊喂你吃小魚仔,我還要你吃完就拉,拉完又吃!
潘小黑瞬間沉默不語。
潘筠這才舒心,睜開眼睛,雙眼冒著綠光的注視牢房門。
王振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情,明明是凌晨,夜深人靜之時,他愣是在黑夜中睜開了眼睛,并且扭頭精準的捕捉到她的目光。
“想出去?以你的本事,出去應該不難,你為何一直老實的待在牢里?”
潘筠瞥了他一眼,因為太餓,所以不想說話,于是沉默以對。
王振卻自己找答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因為跑得了道士,跑不了道觀?因為你那些師兄師姐師侄們?”
潘筠終于忍不住了,沒好氣的道:“因為我是守法的良民。”
“王振,你是眼睛不會看,還是腦子不會想,你看看我的人生歷程,小小年紀,行俠仗義,熱衷善事,從不做違法違規之事,不以惡小而為,我這樣的好人,被關進詔獄,自然就會好好的坐牢,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王振嗤笑:“你是罪官之女,犯的是欺君罔上的藏匿之罪,你現在說你從不做違法違規之事?”
潘筠一臉嚴肅:“我爹犯罪了嗎?他是被你陷害的,他是忠臣、良臣,而我,自然是忠臣之女,良臣之女,什么罪臣之女,我是不認的。”
“你認不認你都是!朝廷是這么判的,你要遵法…”
“我遵的是心法,”潘筠點了點自己的心口道:“我心中之法。”
“心中認定無罪,我便無罪。”
王振:“…天下人要是都像你這樣,那天下就大亂了!”
潘筠:“天下人要是都像我這樣,那天下不用官兵,不用刀劍便可天下安定。反倒是像你才是天下大亂。”
眾官正:只要不用我上,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