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任澤應下,王振一走,他立刻帶人圍住了院子。
他不知道這座院子里還有什么,但王振既然這么說了,便說明這里面還有極重要的東西,所以他對眾人道:“盯緊了院子,一只蒼蠅也不給它飛進來!”
眾人齊聲應下。
而被眾人團團圍住的院子深處,一只黑貓悄無聲息地從墻上跳下,輕巧地落在箱子上后豎起耳朵仔細聽。
聽了半天沒聽到別的聲響,就放松下來,蹲坐在箱子上,用爪子撓了撓臉,在心里問:現在可以收了嗎?
收!潘筠道:“一樣不留!”
因為潘筠說的一樣不留,潘小黑把桌子都收了,把自己的玉空間塞得滿滿的。
它道:你得給我煉制一個更大的空間。
潘筠的靈識附在它身上,看到它裝起來的東西,笑瞇了眼,煉!這次我不用墨水把你的玉涂黑了,我專門去找一塊墨玉,品質好的,專門給你做空間法器。
潘小黑這才高興起來。
把所有東西都收好,潘小黑這才走到門邊,刷刷兩下爬到墻壁上,斜向右下一躍,拽著燈燭就下垂。
轟隆一聲低響,密室門打開,潘小黑一下躍出,三兩下就沿著墻壁向上,通過上窗的縫隙往外擠。
木架機關開動的聲音不小,院子里的錦衣衛任澤似乎聽到了什么,猛地回頭,就見一只貓呲溜一下從窗口鉆出,直接沿著墻壁就飛跑。
任澤心中一凜,想也不想,刷的一下就甩出繡春刀。
潘小黑蹭的一下邁了一大步,鏘的一聲,繡春刀擦著它的尾巴釘在了墻壁上。
“喵——”潘小黑尖叫一聲,呲溜一下跳上屋頂,順滑的滑過屋脊往下,貼著屋脊就飛快跑走。
它前腳上屋頂,任澤后腳就跟著踩上墻壁,拔出繡春刀后翻身上屋頂,追著跑了一段,見它靈活,速度又快,加上它還是黑色的,在青瓦間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這才不得不停下腳步。
他站在屋頂上沉思片刻,立即回身飛回院子。
手下們都圍了上來,“大人,那就是一只貓。”
任澤:“掌印剛從屋里出來,里面怎么會有一只貓?”
王振并不喜歡貓貓狗狗這些東西。
任澤看著緊閉的房門,握緊了手中的刀,上前兩步,立即被手下攔住,“大人,這是掌印的書房。”
他低聲道:“掌印本就忌諱人靠近書房,出了被盜的事后,只會更加介意。”
任澤:“剛才你們沒聽到響動嗎?就咔嚓一聲,還有重物被移動的隆隆聲。”
幾人對視一眼,紛紛搖頭,“大人,您是不是累了?”
“累個屁,審幾個下人而已,我還不至于幻聽了。”任澤原地轉圈,“不打開看看,我心里過不去,萬一出事,事后追究起來,我等都脫不了干系。”
“掌印只讓我們看守院子,不許人進出,我們也的確看住了,從屋里跑出來一只貓罷了,難道東西還能是一只貓偷的嗎?”一個錦衣衛道:“大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現在掌印就跟炮筒似的,一點就炸,我們還是不要招惹他了。”
“是啊大人,兄弟們都看著呢,到時候互相作證,真的出事,那也一定是在我們看守之前出事,與我們不相干。”
“唉,老大也難,我們是這樣想的,就怕掌印不這么想。”
“不這么想又如何?難道還真跟一只短毛畜生有關嗎?”一個錦衣衛小聲嘟囔道:“我們是錦衣衛,聽命于皇帝,現在卻給一個太監看守院子…”
任澤回頭瞪他,“閉嘴,想死等離了我們再說這話。”
大家都低下頭去不吭聲了。
任澤深吸一口氣,放棄了探究到底,揮手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著去,從現在開始,一只蒼蠅也不許從這院子里飛出!”
幾人應下,分散開去。
任澤回頭看了一眼房門,又看了一眼微微打開的上窗,無聲的嘆息了一聲,這才將繡春刀回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崗去。
潘小黑猶如一只會飛的,自由的大黑鳥一樣在屋頂上飛躍,速度快得猶如一道閃電。
它縱躍到茶樓屋頂,身子一滑,跳下窗頂,再縱身一躍,直接跳入前方一個窗內。
坐在窗邊的潘筠露出笑容,在它從半空中躍過來時張開了雙手。
潘小黑四腳在窗臺上輕輕一點就再次噔的一下飛出,撲哧一聲投入潘筠的懷抱。
潘筠手往下沉了沉,她立刻換成一手抱住,一手轉了轉,“你好沉啊,跟個炮彈似的,你是不是該減肥了?”
潘小黑怒目而視,“喵——”的叫了一聲。
“行行行,不會忘記你的小魚仔的,我只是讓你少吃一點,可以吃久一點,暴食會更胖的。”
潘小黑點著脖子上的玉佩喵喵喵的叫,“你還想不想要這里面的東西了?”
潘筠立即抱著它轉身離開,“我們得趕緊回家呆著,我現在運氣不詳,在外面呆著太危險了。”
“喵——”潘小黑把尾巴翹起來,放在她的臉邊讓她看。
潘筠拽著它的尾巴左右看了看,皺眉,“怎么有一道血痕?那個錦衣衛傷的?”
“喵,刀鋒擦到的。”
潘筠:“我現在就帶你回去療傷,不然就要痊愈了。”
潘小黑:“…我都出血了,你不該補償一點小魚仔,讓我補補貓身嗎?”
潘筠摸了摸它肉肉的肚子,語重心長的道:“小黑,你別忘了你是靈境靈識,別真把自己當成一只貓。”
“你要克制住自己的飲食習慣,你要知道,貓太胖了,是真的對身體不好,有危險的,就跟人一樣。”
潘小黑:“我要增加七斤的小魚仔,你別管我用多長的時間去吃,我比你珍惜這具貓身。”
“行吧,你心中有數就行。”
潘筠付完錢,抱著潘小黑往家的方向走,結果才出茶館,走了沒兩步,一個頂著窗戶的窗拴就啪嘰一聲掉下來。
潘筠似有所感,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窗拴就擦著她的頭皮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在潘筠和伙計瞪大雙眼的注視下還彈跳了兩下,最后落在了潘筠的腳背上。
潘筠:…
這倒霉勁也沒誰了。
送潘筠出門的伙計腿都軟了,還沒捂熱的錢立刻塞進潘筠手里,然后彎腰飛快的撿起窗拴,沖著她就連連作揖,“貴客恕罪,貴客恕罪,都是小店看顧不周,您先請樓上雅座坐著,小的給您上上等的茶和點心,請掌柜的來給您賠罪…”
潘筠看了眼手中才給出去的茶錢,揮了揮手道:“沒事,砸我頭上總比砸別人頭上強,你讓你家掌柜把所有窗戶都檢查一遍吧。”
說罷就走了。
伙計沒想到潘筠這么好說話,沖著她連著作揖兩次,這才拿著窗拴飛快跑回去找掌柜。
潘小黑在她懷里瞪大貓眼,“沒被砸到,還省了茶錢,你這到底是運氣好,還是不好?”
潘筠:“這叫禍兮福所倚,中國千年的俗語果然沒錯。”
潘小黑:“那還有半句呢,叫福兮禍所伏,你現在運氣應該不怎么樣,卻突然省了一頓茶錢,不會是有大禍等著吧?”
潘筠一邊小心翼翼地兩邊看,警戒著可能從天而降的禍事,一邊嘴硬道:“不可能,我昨天晚上可是給天道上過香的,點明了這些不義之財都要用之于民,我怎么還會倒霉?”
她轉身入巷,想要避開大街上的人群,以免災禍來時誤傷到人,同時也能抄近路回家。
右轉,下一個巷口再左轉,潘筠迎面就和一個人撞上。
潘筠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所以并不生氣,一點也不怪對方莽撞不看路,反而道:“對不住…”
她同時后退一步。
從巷子里竄出來的人聽到她的聲音,默默地抬頭看向她。
潘筠覺得他的沉默有些怪,抱緊潘小黑后抬眼看去,一眼便沉默,“胡大俠?”
胡景背都彎下去要道歉了,聞言僵在半空中:“你怎么認出來的?”
眼前的胡景換了一身衣服,襤褸,臟污,就連頭發都是一縷一縷的,褲子的膝蓋處破了兩個洞,小腿往下露出來,只有兩三條布條垂著。
短短半日不見,他胡子蓋去半張臉,就連身高都不一樣了。
本來雄壯的俠士變得矮瘦矮瘦的,身高看上去比潘筠還要矮。
這易容手段,一點不比潘筠花大價錢買來的易容圖差。
要不是她的天賦是破除一切虛妄,看到真相,她還真可能被胡景騙過去。
潘筠驚嘆的看著他,湊近后還聞到陣陣臭味,這臭味,不當個三年乞丐混不出來。
潘筠后退一步,忍了忍,還是問道:“胡大俠,你只會這一種類的易容手段嗎?能不能易容成其他人群?如果能,能不能教我?”
胡景:…
他重新彎下肩背,低聲道:“有人在追我,我先走,你幫我攔住。”
潘筠:“誰啊?是不是我那聰穎可愛的大師侄?”
胡景從她身邊快速走過,消失在巷子里,“那傻子早被我甩了,是武林盟的人,你趕緊幫我攔住。”
潘筠一聽,立即抱著潘小黑往巷子深處去,才走了沒幾步就碰到三個腰間挎刀的俠士手牽著一只小狗一邊嗅,一邊朝這邊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