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一愣一愣的,“吸元蟲?”
沐璘眼睛一亮,“你知道這種蟲?那你可有辦法醫治?”
潘筠皺著眉頭搖頭,問道:“太醫院沒辦法嗎?”
沐璘一愣,“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潘筠不客氣的道:“你都說自己姓沐了,外面還來了找你的錦衣衛,我能不知道嗎?說,你是不是云南沐王府的人?”
沐璘連忙搖手,小聲道:“我們不是王府,我們只是國公府,你,你們別亂稱呼啊,尤其這是在中原。”
“你還挺謹慎的,不小心染了尸毒的人是誰?”
沐璘:“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太醫院也沒辦法。”
父親感染尸毒,連朝中知道都不多,更不能在民間宣揚了,不然會引起恐慌的,也會有非議。
所以此事還只限于小范圍知道。
潘筠倒也不究根究底,沉吟片刻后道:“我沒有辦法救他,但我可以給你一瓶丹藥和幾張符,救不了他的命,但可以讓他好受一點。”
她頓了頓還是道:“你或許可以去一趟龍虎山,詢問龍虎山的高道是否有辦法。”
“對啊,可以去找龍虎山的道士,這尸毒一開始就是欽天監的一個道官發現的,也是他解決散發尸毒的人,他沒有辦法救人,但這世上有比他更厲害的道士,他們或許有辦法。”
沐璘眼睛越來越亮,還問潘筠,“天下最厲害的道士是不是在龍虎山?”
潘筠糾結了一瞬,還是點頭,“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是的。”
沐璘:“那我去龍虎山!”
潘筠就從包里拿出一瓶丹藥來給他,遞過去時一臉的肉痛。
沐璘拿了兩下她才放手。
這可是大師兄煉制的解毒丹,她也只有一瓶。
潘筠嘆息一聲,繼續從包里往外掏東西,是幾張符。
潘筠分開給他疊好,道:“這是安眠符,放在床頭或拿在手里可以讓他安眠,這是解毒符,他要是實在痛苦,就把符燒了用開水化開吃下去。”
沐璘咽了咽口水,“喝符水啊?”
潘筠:“不是所有的符都可以吃的,但貧道的解毒符是一定要吃了才有效的,而且效果很好。”
潘筠直言道:“要不是你幫我們擋住了錦衣衛,這解毒丹和解毒符我才不會給你呢。”
沐璘伸手接住,頓了頓后問道:“那我們現在算朋友了嗎?”
潘筠:“當然。”
想了想,她似乎還未自報姓名,于是抱拳道:“貧道三清山潘筠。”
沐璘這才展開笑容,回禮道:“在下云南沐璘,不過我祖籍定遠。”
潘筠點頭,“我的符箓你用過就知道好了,以后要是有需要,你可以給三清山三清觀寫信,或是寄到龍虎山學宮,我都能收到。”
沐璘:“你也在龍虎山?”
潘筠還未回答,院門就響了一下,她立即扭頭。
沐璘往外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來很長時間了,他握緊符箓和藥瓶,全都收進懷里,還是沖潘筠抱拳道:“我要走了,后會有期。”
他面向王璁等人抱拳,而后轉身離開。
他站在院門前,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確定了門那頭是自己人,這才輕輕拉開院門,收了傘后閃進去,他沒有把傘拿走,而是順手放在了門后,然后才把門合上。
潘筠幾人站在窗前看他離開。
好一會兒王璁才道:“他沒問我名字。”
妙和:“也沒問我的。”
妙真:“他只想和小師叔交朋友。”
紅顏:“小紅可以出來嗎?我看外面不打雷了,也沒太陽。”
潘筠收回目光,“放吧。”
小紅就從金釵里冒出來,她呼出一口氣道:“可憋死我了。”
對屋里躺著的三個人,她都很好奇,逐一看過后還有點惋惜,“這倆人剛死的時候你們應該把我放出來的。”
潘筠:“怎么,你想吃他們嗎?”
小紅一臉嫌棄,“那么臭和丑,我才不要吃呢,我就是好奇,想看看我能不能看見剛死的人冒出來的魂魄。”
潘筠:“別想了,就一陣輕煙一樣的,都不成形,沒有一點可觀性。”
雨漸漸停了,天空開始亮起來,只是依舊灰蒙蒙的。
山神廟前還是響起牛馬的嘶鳴聲。
曹業他們把馬拉回來,看見沐璘的肩膀和手臂是濕的,不由蹙眉。
金叔見了便一邊拍沐璘肩膀上的水漬,一邊訓道:“小公子,這些事讓我們去做就好了,您怎么也跟著跑出去,要是淋雨生病了,屬下等怎么和都督、國公爺交代?”
沐璘也拍了拍手臂上的水,不在意道:“沒事。”
曹業就移開目光,沒有多想,“雨停了,收拾收拾我們就走吧。”
山神廟里的其他人也決定在雨停后立刻走,畢竟這里漏風漏雨,并不是長留之地。
很快,本來擠滿人的山神廟不多會兒就空了,本來空落落的官道上倒是來去走了不少人。
因為沐璘他們是最開始走的人,因此沒發現,所有人走后,邊上還停著一輛車,棚子里還有一匹馬在。 潘筠肩膀上頂著潘小黑出現在山神廟前,看著所有人一一離開。
王璁走到她身邊,問道:“我們要走嗎?”
“胡景能移動嗎?”
王璁道:“最好不動,他后腰上的傷不輕,對方沒想立刻殺了他,但也沒想他活太久。”
潘筠道:“那我們就不走,多留一個晚上。”
休息一夜,不僅胡景可以休息,潘筠也可以把山神廟里的痕跡清除掉。
這場風雨的好處很快顯現,一場大雨下來,院子里的痕跡基本上都被消除了。
“風雨日,的確是殺人拋尸的好日子,省卻了多少麻煩事啊。”
王璁指著一旁的兩具尸體問道:“可要把他們埋了?”
潘筠想到正追著他們不放的劉敬等人,頷首道:“埋了吧,毀尸滅跡。”
他們直接把人埋在了院子里。
胡景晚上又吃了一次藥,等第二天醒來時精神就好了很多。
潘筠看他,“能挪動嗎?”
胡景正要點頭,潘筠就扭頭去問陶巖柏,“不應該問你的,你是病人,你能知道什么?巖柏你說。”
陶巖柏點頭,“輕一些可以。”
“那就在馬車里多鋪些被子,讓他側躺著,王璁,趕車的時候慢一點,別顛著他。”
王璁應下。
胡景聽了感動不已,艱難的抱拳道:“三竹道長救命之恩,胡某人無以為報…”
潘筠接道:“你以身相許就好。”
胡景身子一僵,尷尬笑道:“三竹道長玩笑了。”
“不,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潘筠刷的一下放出一張紙來,湊到他眼前讓他看清楚,“看到沒,賣身契我都寫好了。”
胡景張大了嘴巴,這是真以身相許啊!
他看著潘筠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妙真妙和他們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該裝的東西裝起來,該放在行李包的偽裝就塞行李包里。
只有王璁站在潘筠身側,陪著她一起看向胡景。
潘筠幽幽道:“我就知道,你說的無以為報只是客氣話。”
胡景臉色漲紅,連忙道:“不,不是,只是,只是我從未想過賣身為奴…感覺怪異,要不三竹道長,你還是殺了我吧,把我的命拿去。”
“好!”潘筠贊道:“我就喜歡你這種寧死不為奴的骨氣。”
“你再看看,”潘筠抖了抖手中的紙道:“雖然我叫它賣身契,但它其實不是賣身契,不會讓你為奴。”
胡景這才定睛看去,逐一念道:“為感謝潘三竹道長的救命之恩,我胡景發誓,一,永遠不欺騙潘三竹,凡她所問,皆如實告知…”
胡景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往下念:“二,絕不出賣潘三竹道長,不管對方是魔是惡,是皇帝,還是代表正義,凡是有損潘三竹道長利益的人打聽潘三竹及其師兄師姐師侄們的信息,絕不吐露、出賣;”
胡景不由的抬頭去看潘筠。
潘筠沖他點頭,鼓勵道:“繼續。”
胡景:“三,以潘三竹道長的利益為利益,厭惡一切有害潘三竹道長利益的人事物;四,潘三竹道長叫我做的事,只要不違背道德,皆從之…”
胡景松了一口氣,伸手接過紙。
潘筠才掏出筆來,他就已經利落的咬破手指,直接在上面簽字按手印。
潘筠默默地把筆收回去,沖胡景豎起大拇指,“真勇士。”
王璁就上前給他的手指上藥包扎。
包完以后,潘筠手一揮就道:“陶巖柏,把門板拆了,把他抬上馬車。”
“等等,”胡景連忙道:“三竹道長,昨天要挾持我的兩個刺客呢?”
潘筠:“埋了。”
胡景:“…他們都死了?”
潘筠點頭:“都死了,死得透透的。”
胡景沉默了一瞬后問道:“不知他們為何要挾持我,不知,三竹道長是怎么知道他們要挾持我的?”
潘筠道:“這事我們路上說,胡大俠,后面還有追兵呢,你確定要在這里說?”
胡景一愣,“也是倭人嗎?他們派了這么多人來找我?”
潘筠沖他微微一笑,搖頭道:“不,是錦衣衛。”
胡景一凜,不再說話。
官員們不喜歡和錦衣衛有牽扯,江湖人也不喜歡。
凡是沾上錦衣衛的,都不會有好事,不管本身是好事還是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