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和也很快考出來,她是第三個出來的。
一出來就蹦蹦跳跳跑到潘筠身邊,高興的道:“小師叔,我感覺我考得很好。”
潘筠:“我也覺得你考得好,你運氣還好。”
妙和也這么覺得的,“本來我都落后了,結果我隔壁的隔壁一炸爐,我立刻趕超了他們。”
妙真:“大師伯說,三師叔和妙和的運氣是我們三清山最好的了。”
潘筠:“真好啊。”
就算她運氣不太行,但看身邊的人運氣好她也高興啊。
妙真妙和的成績很快出來,倆人的名字被寫在巨大的幕布上。
分別在藍棚幕布的第八名和綠棚幕布的第三名。
但隨著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倆人的名次也在變化,畢竟,后出來的雖然完成的慢,但完成度和準確性更高,成績也會更高的。
三個考棚的人漸漸都出來,站在了廣場上,直到最后一個考完,成績出來,名次也終于定下。
妙真最終排在了第十二名,符箓陣法的考生總共五十八人;
妙和最終排在了第九名,氣功丹道的考生總共六十二人;
潘筠依舊是術法類的第一名,術法類考生一共七十八人。
潘筠嘴角微翹,領著妙真妙和接受眾人的目光洗禮。
不論是老生,還是新生,眼中對三人的質疑和不滿都消失了不少。
她們名次低,大家還有機會說她們才不配位,走后臺,不屑于與她們來往。
可現在三人成績都不差,而且,潘筠可是當著老生們的面擊敗了張惟逸,誰還會懷疑她們入學的能力呢?
三清山啊三清觀啊 可真是一座神奇的山,神奇的觀。
張子望起身走到臺前道:“成績已出,大家對自己,對同道的能力也當心中有數了,從現在起到明日日落之前,各人選好要拜的師父,要入的道院。”
“后日開始上課,沒有選好的,便在各個道院中輪課,每年冬至前后,學宮都有一次考試,只有通過者才能取得學科分數。”
張子望高聲道:“你們今日考試,已經知道學宮分為三大類,符箓陣法、氣功丹道和術法,三者你們可以選其一,其二,也可都選,我不論你們怎么選,最遲五年以后,你們積累的學分若不及六十分,逐出學宮,不得授箓。”
一個少年立刻高舉手,問道:“院主,我等要是提前積累足夠六十分,是不是可以提前授箓?”
張子望道:“不錯,只要積累足夠六十分,你們隨時可以提出考試授箓,只要考過,每年重陽會統一為道士授箓。”
因為不是所有授箓的道士都來自于學宮,外面的道士也是有機會的。
他們有大能力,大貢獻,都會被龍虎山邀請來授箓,所以龍虎山一年只在重陽節這一天統一授箓。
說起來,他們龍虎山學宮的學生的確比外面的道士更輕易得到授箓。
這也是龍虎山一直是道士心中圣地的原因之一。
張子望代表學宮講完話便離開,剩下就是各院主的主場了。
他們會和沒有師承的小道士們雙向選擇,找些可以傳承衣缽的小徒弟。
潘筠和妙真妙和不在其列,因為她們都有各自的師承。
所以在眾多道士沖上臺和各院主自薦時,三人找了個寬敞的臺子坐下休息,隔著半個廣場看熱鬧。
妙和感嘆:“人真多啊我長這么大,第一次看到這么多的人。”
潘筠:“去年廟會不算嗎?”
妙和:“廟會沒這么多人吧?”
潘筠看了一眼這大廣場上擠擠挨挨的人群,點頭,“是沒有。”
她眉頭微皺,“奇怪,新生看上去也沒多少人,三個考棚加起來才一百九十八人,算上五個年級的學生,應該也只有九百九十人,即便算上一千人,加上教職工,也不該有這么多人啊。”
妙真道:“還有大上清宮的人,天下各道觀前來短途觀摩學習的道士呢。”
她道:“我了解了一下,學宮并不阻攔學生外出,大上清宮那邊也有信徒和掛單的道士,常有人混到學宮這邊來。今天是學宮考試,許多人都會進來看熱鬧。”
“哦。”潘筠目光一轉,看到側面被衙役鎖成一串的人。
她驚訝,“抓了這么多?”
妙真妙和她們出來晚,沒有看到最精彩的部分,連忙問,“小師叔,這些人是誰啊?”
“師兄們從外面找來的工具人,”潘筠忙讓妙真去看他們,“你快去看他們的面相,看能不能算出來他們是因為什么被抓的,難得的素材,師兄們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這么多兇徒也很難得的。”
妙真就連忙去看。
從臺子邊走過的兇徒聽見,皆扭頭去瞪三人,當中那個中年男子看到是潘筠,滿眼憤恨,恨不得吞吃了潘筠。
潘筠沖他嘆氣,揮手道:“善人,哦,不,是惡人,你不要恨我,你應該感謝我,此時把你找出來,總比你兒子科舉上有建樹后再把你抓住更好吧?”
“到時候你兒子努力奮斗了十年,好不容易考中秀才舉人,卻被告知他爹是殺人兇徒,從前種種努力煙消云散,你說,你是不是更造孽,他是不是更恨你?”
潘筠道:“現在挺好的,提早抓住,家業在你沒努力的時候該賠償受害者賠償受害者,該歸公歸公;他呢,早日放棄,知道科舉于他來說無用,早早去尋找別的出路;而你想娶的新嫁娘也可以免去一場災禍,在未過門前知道這門親事不靠譜,另結良緣,這不都是好事嗎?”
不說兇徒們,連衙役們都驚訝的看著潘筠,卻還是忍不住道:“小道長說的對啊,可是…”
話音未落,中年男子一口鮮血噴出,氣得仰面摔倒。
潘筠立即指著他大喊,“妙和,快上,絕對不能讓他死在這里,他得過堂,這可都是功績,不能讓公差們白跑一趟!”
本來不上心的衙役一聽,也立即把人扶住,放平在地上,讓開位置讓妙和治。
他們每年都要來一趟龍虎山,知道這里面都是高人,別的本事且不說,至少治病的能力是有的,所以一點不介意妙和看上去年紀小,立刻閃開讓她治。
妙和扒拉一下他眼皮,又聽了一下脈,果斷的掏出一枚又長又粗的針,嫌棄的脫掉他的鞋襪,直接腳底捅了一針…
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一步,潘筠都覺得腳底有點疼,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而平躺在地上的人猛的一下睜開眼睛,彈坐而起,繃直了腿“啊啊”大叫起來。
衙役嚇了一跳,一巴掌打歪他的臉,怒吼道:“喊什么喊?再喊就再扎一針。”
中年男子不敢再喊,但也不敢再暈了,心口的氣這一喊,竟然散了不少。
他最后是一瘸一拐被鎖著離開的。
潘筠三個站在廣場邊上目送他們,妙真妙和還學著她一起沖他們的背影揮手,揮手,再揮手。
潘筠放下手,神清氣爽,“行了,我們走吧,回去沐浴更衣,把吃飯挑水洗衣服的地方都找好。”
妙真:“不應該是找上課的地方嗎?”
“明日公告墻會把課單貼出來的,我們挑感興趣的去上就行。”潘筠道:“反正我們既不拜師,也不固定入哪一道院,就挑有趣的課上吧。”
妙和的手就悄悄上舉。
潘筠將她的手按下,道:“我知道,你想去太素院,但此事不急,我們先上課。”
妙真:“小師叔是想讓太素院的人來請妙和入院?”
潘筠道:“妙和氣功丹道的天賦好,大師兄和三師兄都不止一次的夸過她在丹道上的天賦。現在我們被人暗地里針對,雖然學宮有明文規定禁止私斗,但看張惟良等人的作為,一些陷阱設計,學宮不會插手,所以除非太素院的院主承諾會保護好妙和,不然我們絕不入院,平時上課還是三人一起吧。”
妙真點頭:“正好,我們年紀都還小,正是打基礎的時候,哪一樣都要學習。”
潘筠:“正是呢,所以我們不急,急的就是別人了。”
潘筠是真的一點都不急。
鳳棲院里有兩口水缸,一左一右。
潘筠霸道得很,直接就占了一個,和回來養傷的張惟逸道:“你們六個用那口水缸吧。”
張惟逸:“沐浴更衣在澡堂,水缸的水只洗漱用,你們三個用三天都用不完一口缸…”
潘筠:“我們樂意用陳水。”
張惟逸噎住,片刻后道:“你自己去和鄧子宇和薛華說吧。”
也就是說他自己是同意了。
潘筠就在院子里專門等鄧子宇和薛華回來。
倆人同出同進。
一看到倆人,潘筠就露出燦爛的笑容,嘴特甜的叫了一聲,“鄧師兄,薛師兄,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們。”
鄧子宇和薛華腳步一頓,一顆心提起,只是面上不動聲色,溫和的道:“師妹請說。”
潘筠道:“這一口水缸離我們近,所以我們想自己挑滿這一口缸,也想自己用這一口缸的水,所以…”
“好,”鄧子宇笑道:“這一口缸給你們,我們共用另一口。”
潘筠就展開大大的笑容,抱拳道:“多謝兩位師兄。”
她朝后看。
妙和立即送上兩個藥瓶。
潘筠就把兩個藥瓶送給他們,“這是我們三清山出品的金瘡藥,送給兩位師兄。”
本想推辭的鄧子宇聽到說是三清山金瘡藥,就忍不住接了。
三清山的金瘡藥,在江湖中可是赫赫有名的。
除非去玉山縣的藥鋪里買,不然在別的藥鋪很難搶得到,搶到價格也會很貴。
鄧子宇看了薛華一眼,代替倆人收下,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師妹了。”
“客氣,客氣,師兄們以后要是有金瘡藥、丹藥一類的需要,只管找我,我三清山師承葛仙翁,別的不好說,丹道上卻是少有人能及。”
鄧子宇和薛華都知道,三清山陶季的醫術和丹道修為,那也是赫赫有名的。
張惟逸從窗戶那里看到五人其樂融融,暗暗咬了咬牙,不僅對張惟良三人,對張子方也不由惱恨起來,要不是他胡作非為,鳳棲院的情勢也不會惡化成這樣。
說起來,張惟逸并沒有得罪過潘筠,只是因為恰巧和張惟良三人同一個姓,還同排惟字輩。
張惟逸揉了揉額頭,但他更知道,潘筠她們如今被人暗暗針對,罪魁并不是張子方。
他也不過是被人當做了一把刀罷了,就不知道他這位五叔知不知道自己成了刀。
不管知不知道,已經入局,除非上面的人主動停手,不然他們誰都走不脫。
張惟逸深吸一口氣,更加不悅。
他到今年八月就要開始考試畢業了,要是順利,九月就可授箓,到時候是回天師府任職,還是去朝中禮部、太常寺,或是到外面的道觀去做主持,都有了前程,可現在被卷入這場爭斗,誰也不知他能不能順利畢業。
張惟良那三個蠢貨,還以為這是龍虎山和三清山的爭斗,卻不知道這其實是龍虎山天師府的內部爭斗。
是六年前那場爭斗的延續。
張離賊心不死,想引三清山的勢力進入龍虎山,但二師伯他們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潘筠他們才進學宮就被處處針對。
張惟良那三個蠢貨,竟然真的以為張子方是潘筠三人的靠山,卻不知道張子方只是一把刀,而他們這一院子的人都被張子方當成了刀。
張惟逸冷笑,想拿他們當刀,也要看他們愿不愿意,鄧子宇和薛華就很聰明,權當不知道。
而他,完全是疏忽之下被張惟良那三個蠢貨連累的。
張惟逸深吸一口氣,啪的一聲關上窗,他不想參與進去,可如果不得不選一方…
潘小黑看他眉頭皺起來都快能夾死一只蒼蠅了,便輕巧的從另一邊窗口跳出去,悄無聲息的漫步回到潘筠屋里。
潘筠一進屋就將它抱起來,笑瞇瞇的道:“我的好寶貝,快告訴我,你又得到了什么消息呀?”
“喵,什么都沒得到,就看到了一張皺成一團的臉。”
潘筠抓著它的小爪子道:“這里距離崇清院比較近,你多往那邊走走,找一找張子望、張子方這幾個重量級的人物,多聽一聽他們的小秘密。”
潘筠頓了頓后道:“聽不到他們的也行,聽別人的,看有沒有什么針對我們的陰謀。”
潘小黑生無可戀,“你把我當耳目使?”
潘筠搖著它的小爪問:“不行嗎?”
潘小黑喵了一聲,憋屈的道:“行。”
潘筠就把它放到地上,拍了拍它的屁股道:“去吧,皮卡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