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讀書,多思考,當你們發現他出的招,你們都可以化解,讓他在你們身上占不到便宜時,你們的運勢就是持平的;當你們可以從他身上反向搶到利益時,你們的運勢就強過他。”
劉黑若有所思,“比如這次,他五百兩的時候不買,最后卻要花五千兩和道長買那陣法,這時候道長的運勢就是強于他的。”
潘筠頷首。
劉黑瞬間明白了,“可是,那是因為道長身上有他從別處買不到的東西,這是獨一份的,且您武功高,他拿您沒辦法,我們普通人哪里行?”
潘筠:“每個人身上都有別人沒有的東西,你看這小草雖小,大樹擠占它的空間,人畜踩踏它,但它依舊堅挺在這里,大樹有可能會被風吹倒,會被人砍伐,人畜會消失,只有這路邊的小草,年復一年,一直存在。”
劉黑:“您說的我都懂,他就是那大樹,我們就是那雜草唄,但我還是沒想出來辦法。”
潘筠:“…”
她干脆道:“你們團結起來,成立一個佃農權益組織。”
劉黑:“啥?”
劉黑兩眼迷茫,有聽沒有懂。
潘筠再次頓了頓,而后揚起笑臉道:“你們拜我吧,貧道三竹,信奉的是山神潘公,潘公這個山神,不管是對參天大樹,還是對小草小蟲,都一視同仁。”
“你們拜我,拜潘公,這個組織就叫貧教,為何叫貧教呢?”
劉黑愣愣的接了一句,“因為道長叫貧道?”
潘筠一噎,頓了一下后道:“這么說也沒錯,貧道的確和你們一樣是貧苦之人,一生為金銀而煩惱。”
“但我們貧教不獨因為這個叫貧教,我們更多的是因為,貧教收納的是佃農、貧農、工匠等一類貧苦百姓,我們的目標是把日子過好,讓世界更美好。”
劉黑眼睛發亮,問道:“拜了大師和山神之后,大師和山神就能讓我們發財,把日子過好嗎?”
潘筠干脆利落,“不能。”
劉黑臉一僵,問道:“既然不能,我們為何要拜您和山神?”
潘筠掐指道:“福生無量天尊,上天只能給予你們祝福,遑論神仙和貧道呢?好日子是靠自己爭取,自己努力的,能讓你們發財過上好日子的,只能是你們自己。”
“而貧道讓你們成立組織,是讓你們團結在一起,有一個更好的后盾,那樣,你們的努力就可以成雙倍,三倍,甚至十倍的成果具現化。”
“比如說,你對你的工錢不滿意,你去和劉老爺提,結果怎么樣?”
劉黑:“結果是我不干了,我連這個月的月錢都沒拿到。”
“那你要是找上十個家丁一起去提,說你們的工錢太低了呢?”
劉黑:“那我們十個都有可能被辭掉,沒活干了。”
潘筠:“一百個。”
劉黑:“府里好像沒這么多人。”
潘筠:“全府的下人都跟你一塊兒去提了,劉老爺要是不漲工錢,你們就都不干了。”
劉黑就沉默,片刻后道:“那他可能會漲工錢,但領頭的人可能會被打出去,還可能在鎮上混不下去了。”
潘筠驚訝的看著劉黑,贊道:“可以呀,你很聰明嘛。”
潘筠道:“我列舉這些例子,不是讓你如例子一般去做這樣的事,而是要告訴你,我等雖是草芥,但團結起來,也是可以撼動大樹的。”
“但這世上做什么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潘筠語重心長的道:“只是代價會因為方法不同而有大有小,全看各人的選擇。”
“運勢是很多種東西的組合,”潘筠干脆蹲下來,隨手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六邊形給他看,“權利、金錢、威望、武力、學識和健康,你現在比他強的是健康和武力,其他四項都是可以努力的。”
“不要覺得你不可能,”潘筠道:“世事變遷,你不試試,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劉黑目光炯炯的看她,“三竹道長,你覺得我可能嗎?”
潘筠非常肯定的點頭,“我覺得你可能,可能性非常的大。”
劉黑眼睛噌的一下大亮,問道:“真的?”
潘筠看著他的五官面相,認真的點頭,“真的。”
在妙真的眼中,就是黝黑的劉黑整個人都亮堂了起來,在她的法眼下,他整個人的運勢上揚,竟有突破原定命運的趨勢。
妙真看得一愣一愣的,一下握緊了手中的拳頭。
而劉黑已經原地跪下,哐哐和潘筠磕頭,興奮的道:“道長既然這么說,我就努力一把,我不走了,我就在鎮子里干,我一定能帶著大家把運勢都弄起來,強過劉泰!”
他問道:“您剛才說那個組織叫什么?”
“貧…”
“佃農權益組織是吧,我這就回去弄,道長,您取的這個名字還挺好,我們鎮別的不多,就是佃農多。”
劉黑說完,把藥膏和藥瓶往懷里一揣就興奮的跑了,他決定先跑回鎮上找要好的兄弟商量一下。
潘筠等他跑遠了才喃喃道:“其實叫貧教也不錯的…”
妙和:“那不是您舉例子隨口起的一個教名嗎?”
潘筠嘆氣:“也是,就是舉個例子,但其實也可以不止是個例子。”
妙真一臉嚴肅,“小師叔,我剛才看見他的命運改了。”
“我在書上看到過借運改命,還看過換命,全是邪術,像小師叔你這樣三兩語就讓他的命運自己改變的,不僅見所未見,我還聞所未聞。”
潘筠:“你就說我有沒有用邪術吧?”
妙真一臉嚴肅的搖頭,“所以我要把此法記下來,流傳后世。”
潘筠一聽精神了,“那你可得記清楚一點,我現在用的是化名,但記在本子上的時候不必用化名,直接用真名吧。”
妙真:“小師叔是一早知道此法能改掉他的命運嗎?”
“不知道,”潘筠頓了頓后道:“只是覺得,像他這樣聰明、有反思精神的人最后饑寒而亡,實在是可惜。”
沒錯,劉黑是早夭的面相,今天第一次見面,她就知道他活不長久。
剛才再見,面相就更明顯了。
饑寒交迫,貧苦而亡。
要是普通人,潘筠或許會送對方一點錢,賭一把對方能不能躲過這個命劫。
但劉黑,她掐指算過,給他錢也沒用,現在給,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花完,最后還是一樣的命運。
所以她只能另辟蹊徑,讓他懂得自己保護自己,保護和他一樣的人。
她也只是試一試,沒想到真的有用。
潘筠喃喃道:“沒想到,最后救了他的,還是他們…”
妙真聽不太清楚,“誰?”
潘筠:“往前三千年,往后三千年,宇宙上下最可愛,最可敬的一群人。”
妙和也激動起來,“誰呀,誰呀?”
潘筠拍了一下她腦袋笑道:“別問了,在我這里,他們都故去了,在你們這里,他們還未誕生。”
潘筠拍拍灰塵起身,在昏暗的天色下往前一指,大聲道:“讓我們前進,向三師兄和四師姐進發!”
三師兄和四師姐正坐在一起吃飯,換了一套裝扮的潘筠三人猛的出現在客棧中,讓倆人一下停住了筷子。
玄妙見她們是一身便裝,就問道:“吃過了嗎?”
三人一起搖頭。
玄妙就讓店家多炒兩盤菜上來。
店里坐著的人沒人發現她們是白天的三道士。
畢竟年齡不對,衣服不對,氣質不對,連樣子也有區別。
人家也不能一直盯著人的臉看不是?
三人一天奔波,為了維持人設,就沒吃過東西,所以都餓慘了。
潘筠端起碗就吃,等半碗米飯下肚,饑餓的感覺緩解,她才問道:“師姐,你們怎么這么晚才吃飯?”
玄妙:“你要的東西我都買齊了,有的是去縣城里買回來的,你打算什么時候去雙陽村和槐花村?”
潘筠:“明天。”
靈境陣法上的信息就沒停過,一直跟刷屏一樣的往上漲功德值。
雖然都是12這樣小額的漲,但耐不住量大啊。
說真的,潘筠覺得自己有點撐,若無意外,過不了幾天,靈境的封印又要解開一部分了。
不知道再解開,它會解出哪部分,解出什么東西來。
她現在把玄妙給的木牌戴上了,且功法不斷的供給,不然鎮民們怕是不看臉都能把她認出來。
所以她得速戰速決,然后回家去。
夠靈境解開第二道封印的功德值,應該夠她扛天雷了吧?
潘筠問玄妙,“師姐,你說我是不是還得給自己準備個避雷針,哦不,是弱雷針之類的法器抵抗雷劫?”
玄妙道:“三清山上有風雷塔,等回山,我給你卜算一卦,給你算出最適合你渡劫的方位。”
見識短淺的潘筠瞪大了眼睛,“這個也能算?”
玄妙:“萬物都可算。”
玄妙算出,第二天宜卯時出行。
福建冬日的凌晨五點,天連微微亮都算不上。
潘筠艱難的從床上坐起來,半閉著眼睛去摸她的馬車,“為什么是卯時宜出行?辰時不行嗎?”
玄妙牽了另外一輛牛車道:“卜算出來的結果,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見她和妙真的精神竟然很好,潘筠不能理解,“昨晚你們學組合陣法學得這么晚,為什么還能這么早起?”
玄妙:“因為我們就沒睡。”
潘筠:…
玄妙和陶季買的東西堆滿了一輛馬車,兩輛牛車。
三輛車才出小鎮不遠,劉老爺家一聲慘叫傳出。
劉老爺被劉黑壓在床上,床前有七八個黑乎乎的人影。
劉老爺大喊道:“劉黑,你干嘛?”
劉黑:“我們不想干了,要辭工。”
“辭啊,辭啊,我又沒說不讓你辭,我不強留你!”
“但你得把這個月的工錢給我們結了,還有,我們幾家的地,你得還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