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璁溫和的道:“四師妹,這天下總有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學宮就好比一個小朝廷,自然有一些專想謀私利的人。”
“不論是此前我們三清觀丟了信件的事,還是你們入學后發生的事,不過是一些人私心作祟罷了,而且,”王璁頓了頓后壓低聲音道:“你們怎么知道,這一切不是父親的算計呢?要是他的算計,這難道不是他私心作祟嗎?”
潘筠直接朝他豎起大拇指,“好家伙,你說出了我一直想問,卻沒有問的話。”
妙真和妙和聽得目瞪口呆。
王璁就點了他爹一句就轉開話題,“小師叔,店鋪已經安排好,陳掌柜也到了,我明日一早就回家去。”
“你就放心回去吧,我在學宮一定不惹事,也會保護好妙真妙和的,”潘筠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安心準備你的考試,別操心太多,再不濟還有你爹兜底呢。”
王璁:…更不安心了。
四人繞過人群往外走,正墊著腳努力往人群中間看的玄璃一回頭就發現四人丟下了她,不高興了。
追上去問,“你們怎么這樣,我特意讓開讓你們說悄悄話,結果你們說完了竟然不約我一起走。”
潘筠愣了一下,立即認錯道:“是我錯了,我以為你還要看熱鬧,不好打攪。”
玄璃臉色立刻就好了,“我原諒你了,我們一起走吧。”
只是一邊走,還是一邊探頭去看熱鬧。
妙和和她一樣伸長了脖子看。
王璁就加快了腳步,順便伸手拎住妙和的后衣領,“趕緊走。”
妙和被他拖著往前走,抻著腦袋叫道:“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大師兄…”
王璁生怕她們看到不好的畫面,不僅拖著她們走,還側身擋住方向,死活不讓她們湊熱鬧。
等走出人群王璁才聽見人議論,張留貞和周望道早被人送走了,此時大家就是習慣性聚集在一處,估計是在談論剛才的事,以及這次打坐修煉的進益。
張留貞這一堂課帶他們入定,本就拖堂了,加上意外發生,直接就到午時了。
剩下的課也已開到一半,不可能中途加入,只能上下午的課了。
所以王璁直接把她們送到齋堂。
“此時齋堂已經放飯,趁著沒人,你們把飯吃了,然后走回去消食,休息一陣,再回想一下上午學到的知識,養精蓄銳,下午好去上課。”
潘筠她們三個都乖乖應下。
玄璃不由扭頭看他,“你怎么這么了解?”
王璁沖她微笑,“貧道曾在此上過三年學。”
玄璃眼睛微亮,“你也在這里上過學?還只三年就畢業了,看來大師姐沒說錯,你們三清觀還是有厲害的人的。”
王璁沖她微笑,“師妹是玉靈觀的女冠吧?”
玄璃抬起下巴道:“不錯。”
王璁就點頭表示理解。
王璁去取了碗筷,仗著臉嫩,和她們一起去打飯菜。
給他們打飯菜的老道士看著遞到眼前的大碗,定定地看了王璁一眼,還是給他打了菜和饅頭。
王璁轉身正要走,老道士就問道:“王璁,你兩個饅頭就夠吃了?”
王璁身體一僵,就轉頭回來擠出笑容道:“師叔,再幫我拿兩個吧。”
老道長哼了一聲,但還是又遞給他兩個,問道:“你這是回爐重造,還是來吃白飯?”
王璁忙道:“我送家中的小師叔和師妹們來學宮,實在是想念齋堂的飯菜,所以小子就跟著一起來吃了。”
老道長臉色和緩了許多,還探頭出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潘筠四人,問道:“這四個都是你家的?”
王璁指著潘筠道:“這是我小師叔,這是我兩個師妹,這是玉靈觀的玄璃法師。”
“哦,就那個喜歡追著你三師叔跑,結果被你爹棒打鴛鴦拆散的玉靈觀小女冠的師妹?”
玄璃:!!??
潘筠她們三個也瞬間瞪大了眼睛,表情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
三師兄還有這種事?
王璁看見了,連忙解釋道:“誤會,都是誤會!師叔你別亂說啊,我爹,我爹不是那種人。”
老道長輕飄飄的掀起眼皮問道:“是嗎?那實情是什么?”
是啊,實情是什么?
潘筠四人全都目光炯炯的盯著王璁看。
王璁:…要怎么說呢,難道要說是玄瓊法師喜歡三師叔,但三師叔無心,幾次拒絕都拒絕不掉,于是他爹出面幫三師叔斷了這個就連不起來的情緣嗎?
說出來豈不是傷了玄瓊法師的名聲和心?
王璁肩膀垮下道:“行吧,我也不知實情…”
老道長笑瞇瞇的又給他一個饅頭道:“我當年就說他們沒緣分,那小坤道還不信我,哼。”
王璁無力的應了一聲“是”,拿著五個大白饅頭轉身就要離開。
老道長卻又叫住他,問道:“玄妙在你們家怎么樣了?”
王璁忙道:“四師叔很好,修為又精進了不少。”
老道長就欣慰的點頭,問道:“現在她出門歷練都誰跟著?”
“三師叔啊,兩個師妹都還小,四師叔凡出門歷練都是三師叔陪著的。”
老道長就點了點頭,不再問話,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潘筠若有所思,片刻后抿嘴一笑,喜滋滋的跟上王璁的步伐找了個位置坐下。
王璁抬頭就看到她在樂,完全不知道她在樂什么。
玄璃則是有些不太高興,用筷子戳了戳菜問王璁,“你爹為什么棒打鴛鴦?我們都出家了,婚姻當自主,結果脫了父母擺布,又被師兄擺布?”
王璁含糊的道:“或許中間有誤會,都是前輩的事,我們做晚輩的不好問。”
玄璃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于是扭頭和潘筠道:“他們是晚輩,咱兩是同輩。”
潘筠:“…玄璃,我才九歲,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都沒入門呢,也不好過問的。”
玄璃就抑郁了,她心疼她師姐。
潘筠就把自己的肉分給她一塊,道:“別操心這個了,我看玄瓊法師現在過得挺快樂的,上次看見她,她可活潑了。”
玄璃皺緊眉頭,“與所愛之人分離,有什么快樂的?”
“快樂都是對比出來的,你想想,她要是嫁給我三師兄了,得住在三清山吧?每天一睜開眼睛看到我大師兄就吵架,一直到睡覺前才停止,你不覺得恐怖嗎?”
玄璃想象了一下,抖了一下身體,沉默著低頭吃飯,不言語了。
玄璃終于不糾結此事了,但王璁卻不知要不要高興,因為貌似他爹的外在形象好像更不好了。
玄璃吃完飯就又恢復過來了,問道:“你們下午上什么課?”
“我們下午去上太素院上課。”
玄璃就惋惜道:“我下午要去明遠院上課,約不到一起去。”
“你們怎么都去太素院?你考試的時候不是考的術法嗎?應該去明遠院才對呀。”
潘筠道:“三大類我都要學,我要雨露均沾。”
“來前我大師姐說了,貪多嚼不爛,要我不要貪心。”
潘筠道:“我牙齒好,心還大,肯定能消化好。”
玄璃就不再勸,倆人出了食堂就要分開,潘筠拿出兩張疊好的符給她。
“這是平安符,可以祈福擋災,你拿一個,另一個替我給崔懷公,剛才他湊熱鬧去了,沒來得及給他。”
玄璃接過,點頭道:“好。”
王璁看在眼里,等人走了才問,“小師叔要庇護他們?”
潘筠道:“李青隱的顧慮沒有錯,他們傷不到我的時候,勢必要從我身邊的人下手。”
“妙真和妙和都跟在我左右,也很難傷到她們,但與我走得近的玄璃和崔懷公呢?”她道:“我如此艱難的時候,他們且愿意和我交朋友,我自然也要護他們一護。”
“尤其是崔懷公,玄璃是官宦之家出身,已有了一層保護,但崔懷公,他有什么?”
所以他就是潘筠身邊的靶子。
她想要的是盟友,可不是為了連累人,所以最基礎的保護還是要有的。
王璁點了點頭,道:“山下的陳掌柜也習過一些武藝,對江湖事知道的多,消息也算靈通,小師叔有事可以找他,一些不方便做的事也可以交給他來做。”
潘筠點頭,“我還真有事要交給他,我每個月都要給大同寄信,大師兄在我身上屏蔽了天機,他們算不出我的來歷,但我要是頻繁和大同聯系,總會被發現的。”
她的身份是一道雷。
尤其是在她有敵人的時候,這個把柄可不能被人抓到。
所以她不僅要減少和大同的聯系,寄收的信還得經過別人的手。
“出來前爹就交代過了,您放心,我已經叮囑過陳掌柜,您只要把寫好的信交給他,他會給您寄的,取信更是簡單,讓大同那邊寫的地址名字就行。”
潘筠點頭,“告訴陳掌柜,下次見面只當不認識我。”
王璁忍著笑點頭,“好。”
總覺得小師叔在這方面比他還熟練,跟國外細作似的。
潘筠見他笑,就哼了一聲道:“我這是小心謹慎,我們這樣的運氣,就是得比別人更加小心一點才能活得長久,懂嗎?”
王璁點頭,“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