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站在山門等著,玄妙和陶季很快帶著妙和妙真和陶巖柏上來,陶巖柏手里還抱著一只貓。
潘小黑渾身臟兮兮的,一看到潘筠就好像炸毛的貓一樣,憤怒的叫了一聲,正要控訴,潘筠就跑上來一把把它抱懷里,“巖柏,多虧你帶它上來,剛才我怎么也找不到它,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陶巖柏:“大師伯才帶你上山,它就從草叢里蹦出來跳我懷里了。”
潘筠就摸著潘小黑順下來的腦袋道:“差點就丟了你呀,以后出門可別亂跑了。”
潘小黑沒那么憤怒了,但依舊喵哼喵哼,“我能丟嗎?我不信你剛才沒感覺到我落在后面。”
當然感覺到了,就是因為感覺到了,她才想起來她還有一只貓,不然她憑什么記得它?
憑它總是和她斗嘴,憑它不洗澡就上她的床嗎?
潘筠把它抱回后院,燒了一鍋溫水倒在洗衣服的木盆里,拎起它的后勃頸就丟進木盆里。
妙和看得眼熱,熱情的跑去拿洗衣裳用的肥皂,“用這個洗,昨天大師兄才買上來的,還是新的呢。”
潘筠搓了一手泡沫就往它身上擦。
潘小黑就入水時縮了一下脖子,然后就一臉享受的被潘筠和妙和伺候著。
今天潘小黑跟著村里的小孩跑上跑下,臟透了,搓出一手的灰黑色水。
潘筠一邊搓一邊道:“你不像是貓,倒像是狗。”
旁邊玄妙他們也正在做家務。
陶季洗了手,切下今晚要用的肉后,就要把剩下的肉腌上存起來。
王璁在一旁劈柴,“三師叔,昨日在縣城,我和仁德醫館的掌柜定好了去他那里買藥材,算八成的價格。”
陶季皺眉,“仁德醫館?”
一旁的玄妙道:“可以。”
王璁打量倆人的神色,問道:“仁德醫館有什么問題嗎?”
陶季:“倒沒什么問題,就是掌柜的娘沖四師妹念叨過不好聽的話。”
王璁一聽,立即道:“那就不去了。”
陶季:“!!!”
“你不是與人約定好了,怎能失信?”
玄妙也皺緊眉頭。
王璁道:“未曾訂立合同。”
陶季一呆,“就買些藥材,還要訂立合同?”
王璁:“在商言商,不訂立合同,口頭承諾悔了誰又知道?衙門都不認的。”
陶季嘴唇抖了抖,扭頭去找王費隱,“大師兄,你看璁兒在外頭都學了些什么…”
王費隱依舊坐在他那塊大石頭上,聞言不在意的道:“他說的有何問題?”
陶季噎住。
玄妙皺著眉頭繼續擇菜。
王費隱就告誡四個小的,“你們也聽到了,將來要是遇到王璁這樣的人,為免吃虧,當訂立合同的東西都要訂立合同,對方若反悔,便要付出反悔的代價,這樣才能督促對方遵守承諾。”
王璁笑著點頭,“對,將來你們要是出去做事,該訂立合同的時候就要訂立合同,不然吃了虧都沒處說理去。”
妙真、妙和、陶巖柏三人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父子倆。
潘筠卻是眼睛晶亮晶亮的,“大師侄說的對啊。”
王費隱瞥了她一眼道:“全道觀,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玄妙道:“既然答應了人家,下次去縣城的時候還是去仁德醫館買吧。”
大家又齊刷刷的看過去,王費隱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正要說話,玄妙趕緊道:“仁德醫館比藥鋪便宜,只當是為了省錢。”
王費隱就把話憋了回去,心中哼哼,要是潘筠說這話,他一定信,玄妙…
玄妙不想讓王璁失信于人。
潘筠就好奇的問:“藥鋪那頭沒有便宜嗎?”
“沒有,但他們態度很好,偶爾會送我們一些東西,”陶季道:“你最喜歡吃的干棗就是他們送的,不是很貴,但每次去買藥,他們都會送一點,還有紅糖之類的東西。”
妙和趕緊道:“還有麥芽糖,有一次店家還給我們買糖葫蘆吃。”
王璁便有些后悔,“我只知道我們去藥鋪買藥沒有優惠,還真不知他們這樣經營這段關系,如此一來,的確不好就此撇下藥鋪。”
王費隱就在一旁問,“那怎么辦呢?”
那語氣,就跟涼風一樣,吹得人心涼颼颼的。
王璁只略一思索便道:“沒事,我在家時我去采購,就去醫館,三師叔和四師叔去,便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藥鋪。”
妙真:“那我們道觀豈不是成了墻頭草?”
潘筠:“不,是成了香餑餑。”
她道:“如果藥鋪有心,就會找三師叔和四師叔談,也給我們算便宜一些,要是能有醫館的力度,我們就改為全去藥鋪買藥;然后醫館再來找我們,再便宜一些,我們又改去醫館買藥;藥鋪又來找,如此往復,終有一日…”
“終有一日,你能以一己之力干翻玉山縣僅有的兩家藥鋪醫館,然后全縣百姓就朝你扔臭雞蛋,”王費隱拍了一下她腦袋,“洗你的貓去吧,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少想,小小年紀就移了性情。”
潘筠嘀咕,“你兒子毀諾你都說好,我毀諾咋就不行了…”
潘筠又被王費隱拎著竹條打了一頓,她圍著山頂跑了兩圈,摔了兩跤,讓她可憐的膝蓋和手臂又增添了新傷,王費隱這才放過她。
潘小黑已經被洗干凈,擦干了毛發,此時正蹲在石頭上咧著嘴看她,而妙和就蹲在一旁認真的看它。
見潘筠一瘸一拐的走來,她就驚奇道:“小師叔,這只貓好像成精了,它在笑話你。”
潘筠一掌拍過去。
“喵——”潘小黑蹦開,躲過她的手掌,回頭沖妙和叫了一聲,“喵,告狀精。”
妙和聽不懂貓語,見它沖著自己喵喵喵的叫,以為它是要和自己玩,作勢去捉它,一人一貓就在院子里瘋跑起來。
潘筠坐在石頭上道:“玩吧,玩吧,弄臟了再洗一遍。”
潘小黑身體一僵,三兩下跳上屋頂,呲溜一下就消失不見,不再逗妙和。
雖然洗澡的時候真的很舒服,但沒洗之前它是真不喜歡洗。
今晚是陶季掌廚,除了他和燒火的陶巖柏,其他人都非常自在的在院子里坐著。
妙真找了藥來給潘筠上藥。
昨天落下的傷,今天動了一天,竟然好得七七八八了。
潘筠驚嘆,“三師兄的這藥膏很有用啊。”
妙和擠過來道:“是我做的。”
“你會做藥膏?”
“那當然,我會的可多了,我現在還不能跟師父出診,但藥膏、藥丸子,還有各種藥水,我都會做了。”
潘筠欽佩,她前世八歲的時候才開始修煉呢,正在接觸基礎知識,妙和八歲就會那么多了,“你幾歲開始學的?”
妙和就掰著手指頭道:“我兩歲看火,三歲燒火,四歲就開始認藥材,六歲就能上手了。”
潘筠抬頭看天空,問王費隱,“大師兄,你看天上是不是有牛。”
王費隱:“她說的是實情。”
妙和這才反應過來,不高興道:“小師叔,你說我吹牛。”
“因為這實在是太厲害了,原來大佬在我身邊。”
“大佬?”妙和重新高興起來,“對,我是大佬!妙真也是大佬!”
“說說,說說,快說說。”潘筠撞了撞她的肩膀。
妙和一臉嚴肅道:“妙真,已經學完一本《道法會元》了。”
潘筠一聽,震驚的看著妙真,欽佩的豎起一個大拇指,由衷的贊嘆道:“太強了,你才八歲呀。”
王費隱背著手走過來,問三人,“明年廣信府考試,你們去不去?”
潘筠:“我們也能去嗎?”
“反正你們無父無母,去了也不會挨打,去試試吧。”
潘筠:“我以為大師兄會讓我們再歷練歷練,壓一壓性子之類的。”
“為什么要壓性子?天才就是要走在世人的前面,硬是要壓著性子與普通人走在同一段,豈不是浪費時間,浪費上天給你們的聰慧?”
王費隱道:“你們八歲就能做別人十六歲才可以做到的事,那就比別人多出八年的時間。等你們五十歲時,已經做完了別人一百歲才能做到的事,想一想,是不是不枉來這世間一遭?”
妙和妙真狠狠點頭。
潘筠呆了一下也點頭,喃喃道:“對極了。”
王費隱就露出燦爛的笑容,鼓勵道:“所以啊,你們好好努力,說不定明年真的能考過廣信府的考試,去京城拿度牒呢。”
三人眼中燃起斗志,恨不得明天就去考試。
陶巖柏在廚房里看得羨慕不已,抬頭問陶季,“三師叔,我要不要也去考?”
陶季:“你能畫出符箓來,會做法事嗎?”
陶巖柏肩膀一垮,低落的搖頭,“不能。”
陶季一邊翻著鏟子一邊道:“所以不必去費力做自己不擅長的事,你的長處在丹道醫學上,你就好好的學這個。”
陶巖柏又向外看了一眼,“我就是覺得和師妹她們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陶季:“你羨慕她們,她們還羨慕你呢,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人總是不滿足于自己現在擁有的,總是羨慕的盯著別人擁有的。”
陶巖柏張大了嘴巴,“我也是這樣的嗎?”
“我和你師父都是,何況你呢?”陶季不在意的道:“無事,這也是一種貪欲,回頭斬了就是。”
陶巖柏立即問,“怎么斬?”
陶季:“等我斬了就告訴你。”
所以陶季都沒斬掉自己的貪欲,陶巖柏心里一下平衡了。
屋外,潘筠掏出了自己的錢,道:“妙和,妙真,你們要不要和我借一筆錢?”
今天的幸運數字是尾號為6的數字,截圖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