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打槍!”
“說話!”
“報告少佐,敵人好像摸到了我們這邊!”
“全體,上刺刀!”
煙霧里,呼喊聲此起彼伏,他們聲音巨大,且不斷暴露著自己的方位。
這是一種習慣,只有真正經歷過戰場上炮火洗禮的人,才知道在那種環境下,你只能扯著脖子喊,這也是宣泄戰場壓力的一種方式。
可許朝陽這邊則完全不同,他們聽見聲音的同一秒,全都選擇了停止腳步壓低了身體,且警戒性十足的觀察四周。
“連長,聲音來源,十一點方向。”
“大哥,十二點方向有回應。”
他們也會交流,只是在對方先喊出聲之后,許朝陽手底下這群人都會在對面聲音的高度之下,進行聲音強度更弱、只能讓身側隊友聽見的交流。
這是一種戰場原則,就像是,當人進入了迪吧,在躁動的音樂覆蓋下,比該聲音更弱的聲音就會聽不清和故意忽略一樣。
他們這種交流想要達到的就是這個效果。
因為這只是信息傳遞。
當然,這也有例外。
比如說之前余明浩及身后隊友喊的那幾聲‘壓制’、‘持續壓制’等等。
這叫必要信息!
什么是必要信息?
所謂必要信息就是必須要讓隊友聽清的關鍵性信息,只有隊友聽清了,才能做出有效反映,為你提供支援、以及為行進路線展開警戒。
這都是許朝陽在訓練時,給他們講過的,而許朝陽的訓練方式是,在訓練當中將這些戰場細節都揉到訓練里講解,訓練結束后提問,回答不出來的,全員接受懲罰,包括他自己。
他覺著,手底下人沒有學好不光是對方的問題,還有自己沒有教明白的原因。
邁步之下輕微觸碰,讓許朝陽全身緊繃,他好像踢到什么東西了,在煙霧遍布、視線不清的叢林里踢到了東西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如果踢到了敵人的頭盔或者槍上,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
許朝陽此刻立即壓低了槍口,雙眼在低頭的瞬間逐步放大,等徹底看清了腳前物體,這才略感放松的松了一口氣,此時此刻,額頭上的汗珠也隨之流淌而下。
是塊石頭,石頭旁還有隨著小鬼子尸體倒地的一把野雞脖子和擺放好的彈藥箱。
許朝陽一路就是沖著這東西來的!
“警戒。”
許朝陽說出這兩個字之后迅速下蹲,身后的幾個人分別將槍口向左、右、后三個方向調轉,等他將野雞脖子重新架好,還更換了子彈所剩不多的彈板,將原本架在石頭上的九二式架在了石頭下的右側角落,將整個身體往石頭內傾斜,用臥姿趴下,只露半個頭和瞄準眼趴在石頭后的那一刻,死神終于吹響了號角!
突突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
許朝陽可算是能不珍惜子彈的開火了,他根據剛才手底下人報告的信息方位扣住了扳機這頓掃射,根本不理會子彈會不會打在掩體上,將一整個彈板的三十發子彈瞬間打了出去。
無論是樹木還是荊棘叢,凡是能在迷霧中看見陰影的方位全都受到了許朝陽的照顧,打得小鬼子吱哇亂叫。
“為什么我們的九二式會沖著咱們開火!”
“白癡,那是我們的機槍陣地被奪了!”
“隱蔽!隱蔽!全員隱蔽!”
許朝陽是一點也聽不懂日本人喊的什么,這時候就算是小鬼子都到他跟前來跪下拜年,他都得先摟上一梭子再問對方是不是來說拜年嗑的。
“少佐!”
噗噗噗!
在一名日本軍官旁邊的日本人剛抬起頭來要說些什么,于叢林中席卷起氣流的子彈頓時在其右眼角扎入,帶飛了眼眶處的半塊骨骼后,順著太陽穴飛出,將一股子鮮血噴濺了出去。
“趴下,混蛋!”
那名少佐趴在地上剛喊完,向他報告的日本兵就很聽話的趴下了,不過,想讓他再起來恐怕費點兒勁了。
“殺!”
山頂橫梁上,喊殺聲震天響,這讓濃霧里的人根本無法分辨山上的那些‘漢陽造’使用者是不是沖了下來。
情緒緊張間,開始有小鬼子充滿緊張氣息的在咽唾沫;
有小鬼子故意向后爬了半個身位后,還得瞧瞧是否被周遭的人發現!
小鬼子也是人,他們面對子彈也害怕,唯一讓他們顯得更強大的地方是,他們對命令的服從性比現階段國內任何軍閥勢力都強。
“把機槍陣地奪回來!”
趴在地上的少佐舉著佐官刀喊了這么一嗓子。
他不是不知道敵人手里的武器是花機關,剛才的槍響他都聽見了。
他只是不愿意承認失敗,更不能在日本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東北承認失敗,否則,回去會讓其他人笑話死,他所率領的這支部隊也會讓人嘲笑的抬不起頭來。
所以,他不顧手下人的死活,讓人去搶奪由花機關守護的野雞脖子。
否則,這一仗打完,他都能想象到自己最好的結局就是在眾多同伴的嘲笑中,切腹自盡。
全神戒備的余明浩再也不會走神了,當他看見煙霧里一個人影彎著腰靠近,想都不想便扣動了扳機——噠噠噠噠!
槍口火舌吞吐的瞬間,煙霧里的陰影揚手向后翻倒,余明浩這時才喊出了:“左側遇襲,已擊斃!”的話語。
許朝陽趁此機會拔下了打空子彈的彈板,將彈藥箱里另外一個彈板插入槍身,隨即從新歸位,叩開保險…
他眼看著山腳下的鬼子竟然有三四個站了起來,當然,他看見的不是人,而是在山里這股并不算硬的小風兒正逐漸吹散煙霧時,煙霧里的身影。
那還客氣什么?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許朝陽抬手十發子彈朝著三個方位打了出去,子彈擊發時,槍口處可拆卸防火帽及全身的散熱片在不停抖動中都模糊了。
三個陰影全部被擊倒后,他所趴的石塊處,不斷有石屑掉落,負責警戒和觀察那一側的屈勇立即趴下,這才大喊著說道:“大哥,鬼子在那邊還有一個機槍陣地!”
許朝陽沖著另外一個方向煙霧里的火光閃動點將全部子彈連續擊發,這時候他已經不管任何射擊方式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另外一個火力點馬上閉嘴!
“把機槍陣地奪回來!”
山腳下,小鬼子的叫嚷聲愈發瘋狂,迫于無奈,早就趴在地上的日本兵又有兩個站了起來,彎著腰,戰戰兢兢的向山上行進。
余明浩此時順勢趴在了石頭頂端,喊了一嗓子:“左邊補位!”
他則補了許朝陽剛才射擊的方位,朝著迷霧中的兩個身影扣動了扳機——噠噠噠、噠噠噠!
野雞脖子的壓制力在眼下這個戰場上,是具有統治效果的,而許朝陽的掩體則為統治效果增加了保護。因此,他在朝著鬼子另外一個火力點打空了彈板上剩余的子彈后,曾在掃射中奪走了很多學生生命的那股火,熄火了。
許朝陽不清楚對方是被子彈擊中、還是為了躲避鋒芒低下了頭,總之,他快速拆下彈板,將第三個彈板插上后,沖著剛才的火力點,直接打光了滿彈板的子彈,一邊扣動的扳機一邊大喊:“殺!!!!”
剛才在戰壕里被打到抬不起頭的情緒宣泄而出,藏在心底那股火,正在熊熊燃燒!
他想起網絡上那些親日者就覺著惡心,就連某位高知餓死在那個小島上,還有人跟著解釋!
這回老子來打你們祖宗了…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