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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土匪

  月光下,許朝陽氣的一個眼眉高一個眼眉低凝視著房屋,他是真生氣了,生實氣。

  “大哥,你怎么了?”

  “連長,不至于的。”

  屈勇和劉根兒在一旁勸著,如果眼神能殺人,鬼子即便再來一個師團都未必夠許朝陽殺的!

  許朝陽指著屋內說道:“我就想不明白,就關地保這樣的,哪可怕?怎么給二妮兒嚇這樣?”

  許朝陽的記憶里有二妮兒,是這丫頭小時候的樣子,那時候她差不多也就許朝陽膝蓋高,走道晃悠晃悠的,腦袋上兩個羊角辮左飄右蕩,手里拿個自制風車說氣話來奶聲奶氣。

  這怎么一轉眼十多年過去了,人是越長越好看了,性子怎么越來越悶呢?

  屈勇長出了一口氣:“不怪孩子,都是讓日本子給鬧的。”

  他這句話說完,許朝陽剛好冷靜下來,他這時候反應過來了!

  在現實世界里,殺人可不光是殺人,盡管這個時代沒有攝像頭、也沒有監控,可關地保不管怎么說也是個地保,他還剛收完了錢,得往日本子那兒交,這要是交不上去…

  不得給日本子招來么?

  林家鋪子可已經沒了,那自己這一腳踹碎可不光是關地保的腦袋,很可能是是整個許家窩棚。

  “姐夫!”

  正在思慮間,余明浩端著桿長槍從屋里走了出來,這小子不斷拉動著槍栓到了許朝陽面前說了一聲:“看!”

  遼13式79步槍!

  在軍博館工作的許朝陽一眼就認出了這把家伙式,這槍哪怕他沒用過,卻也無比熟悉。

  “哪找的?”

  屈勇上桿子問了一句。

  許朝陽接過槍,在仔細查看著。

  這把槍,所有金屬突起部位被手磨的在月光下發亮,護木都由于長期抓拿給盤出了包漿,前支端握部位已經和其他木質結構有了明顯色差,這一看就是有人拿心血喂出來的槍械…而關地保絕不可能是這么一個愛槍的人。

  “就在關地保的炕琴里。”余明浩笑著說道:“等著,還有呢。”

  他轉身再進屋,用一個本子端出不少大洋,走路時,小山包一樣的大洋還不停滑落,在滑落中‘嘩啦嘩啦’作響:“瞅瞅!”

  “屋里還不少呢,得有四五百!”

  屈勇和劉根兒當場就竄進了房間,一人捧著一把大洋,笑瞇瞇的打屋子里走了出來。

  而許朝陽則端著槍問道:“這槍,還有多少?”

  “有個十來個…”說話的是捧了一把大洋的屈勇,這小子嘴都快樂歪了。

  許朝陽想起來了,這關地保在自己家院子里說過,他不光是地保,許家窩棚的保險隊也歸了他了。而遼13式79步槍則是奉軍的制式步槍,產自東北兵工廠,也就是說,日本子用他管理鄉下的同時,還把奉軍的武器分發了下來,讓他好掌控保險隊。

  許朝陽一把接過了余明浩手里端著錢的本子,任憑那些大洋散落在地上,余明浩急的:“這是干啥啊,姐夫!”

  可許朝陽卻在這個本子上,看見‘花名冊’幾個字!

  他順手翻開,頭一頁,自己的名字‘許朝陽’赫然在列!

  自己?

  保險隊?

  “哦!”許朝陽一下就明白了。

  關地保這他媽是在吃空餉!

  他在往下看,屈勇、劉根兒的名字,就在自己名字下方,再往下,還有‘許漢山’!

  他全明白了!

  以關地保在村子里的位置,是不可能掌控保險隊的,所以,這小子扣下了所有的槍支,每天只自己配槍,靠著槍械和日本人在村里作威作福。他明白,保險隊一旦成型,把槍發下去以后誰說了算這件事就不一定了。

  而自己和屈勇他們幾個曾經在奉軍效力的人,出現在保險隊花名冊的最前面,是非常容易混淆視聽的,首先他們真的是軍人、其次眼下的日本子正在威逼利誘很多無路可走的奉軍成為他們狗腿子,更何況如今的日本子正在忙著穩固統治,哪有時間查看誰吃沒吃空餉…

  “大哥,你看什么呢?”

  我把花名冊遞給了他,說了句:“你成漢奸了。”

  屈勇當場就急了:“放屁!誰說的?”

  我拿手指著花名冊上的繁體字說道:“關地保。”

  “他不光在保險隊花名冊上寫上了你的名字,還有劉根兒和我。”

  “啊!”

  屈勇一把將花名冊拿了過去,在上面看著:“二…”

  “大哥,這個字兒念啥?”

  許朝陽掃了一眼:“陳二。”

  “那不是我二姥爺么?死四年了!”

  許朝陽沒搭理屈勇,再次走入了房間,當時屋子里已經被翻了個亂七八糟,余明浩就站在其身邊說道:“姐夫,剛我在屋里找錢,是她給我指的方向,我這才掏著了關地保的窩子。”

  許朝陽看著二妮兒:“你怎么知道關地保把東西藏哪了?”

  二妮兒縮了縮身體:“每次我來,他都會拿出一些大洋在手里玩…”二妮兒低下了頭:“我見過他從那里拿錢。”

  “那你知道不知道村子里到底有沒有保險隊?”許朝陽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測,專門問了一句。

  二妮兒搖了搖頭:“沒有…”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說道:“不過關地保逢人就說,許家窩棚的保險隊以后也歸他管了。”

  這下,許朝陽的猜測被徹底證實了。

  “你還知道什么?”

  二妮兒思考了良久才說道:“昨天晚上,天剛黑,我正打算回家的時候,關家來了一個外鄉人,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懂…”

  “咋說的?”

  “我聽見的不多,不過有一句聽的非常真亮,他們說三天后砸窯。”

  許朝陽笑了,笑的極為陰狠!

  這關地保死的一點都不冤!

  他不光為禍鄉里,還勾結土匪!

  許朝陽在馬占山門下混了這么多年,不懂黑話是不可能的,砸窯的意思就是攻打有錢人家的大宅院,但如今這個世道,幾個村子都不一定能出一個大戶,關地保在心里惦記著誰,已經很明顯了。

  “小舅子,這是惦記上你們老余家了。”

  余家,得說是周遭百十里地的唯一大戶,否則許朝陽都當上連長了,許漢山托人保媒怎么還能讓人給罵回來呢?

  如果不是呂大麻子讓人將團長證件和勃朗寧手槍一起送到了余家,余明浩是誰小舅子還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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