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王朝。
炎炎夏日,劉天佑和同事賈文修一起走在上山的路上,身上政務人員的白襯衣被汗水浸濕。
爬上一個山頭,前方出現一涼亭,比劉天佑年長幾歲的賈文修氣喘吁吁道,“真爬不動了,到前頭涼亭休息下吧。”
劉天佑看看表,時間還很充裕,“好。”
詭王朝各地的人口普查工作已經進行到后半程,凡是在城池,鄉鎮,官府有登記的村子中的人全都納入了戶籍檔案記錄。
現在只剩下一些深山老林中,鮮為人知的村子。
劉天佑和賈文修今天要去的這個,就是盛京城外深山中,比較有名卻很難找的一個‘寡婦村’,據說村中有許多喪偶的寡婦。
這個村子最初是怎么形成的無人知道,后來則是因為名聲漸漸傳開,盛京城中還有周圍各個城鎮凡是無處可去的寡婦,大都會去這個村子落腳,村子里的人也愿意收留她們和她們的孩子。
劉天佑腰間手機震動,他取出來一看短信,是張君瑤說桑雀到了盛京城,邀他晚上一起吃飯。
本想回復一條他今日難以趕回,卻發現手機信號不穩定,短信總是發不出去。
目前各地的信號塔覆蓋還不夠密集,這種情況經常出現。
收起手機,劉天佑和賈文修走到涼亭時,發現里面已經有兩個人在歇腳,那是一對二十歲左右的夫妻,仍舊穿著玄朝常見的夏裝,衣衫料子雖薄,卻是長袖,兩人熱得直擦汗。
那個男的看到劉天佑和賈文修穿的短袖襯衣,這時候忽然有點后悔,應該穿少點再來爬山。
“二位這是去哪里?”賈文修坐下就問,打開他隨身的保溫杯,喝一口枸杞泡水恢復力氣。
劉天佑和賈文修的穿著說明身份,男人站起來,雙手抱在一起見禮。
“在下姚軒,這是內子慧娘,我們正準備去寡…去山上的宗家村求一碗生子藥。”
姚軒倒是沒有隱瞞,畢竟在他固有的觀念里,傳宗接代是家族大事,也是他和妻子必須為家族完成的事情。
他和妻子成婚已有五年,妻子遲遲不見懷孕,各種名醫和偏方都用過,山上的宗家村是他們最后的希望了。
姚軒說完,慧娘低頭擰著手帕,面色難堪。
劉天佑一看慧娘就知道,她定是在自責,封建時代,不能生養都是女子的問題,幾乎不會有人去怪罪男人。
見狀,劉天佑慢聲對姚軒道,“你二人可有去盛京城中新開的醫院檢查?現代…仙鄉那邊的醫生和設備都很先進,興許能夠查出真正的原因,未必就是…就是尊夫人的問題。”
話音未落,賈文修就趕緊用胳膊肘碰了劉天佑一下,意思讓他別說了。
姚軒臉色難看,慧娘頭埋得更低,但還是偷偷看了劉天佑一眼,眼底有幾分感激。
賈文修趕忙插話,“山上宗家村那個生子藥的事我也知道,我家那條巷子里就有一戶人家,連著三胎都生了女兒,非要個兒子傳宗接代,最后沒辦法,也找上了宗家村。”
姚軒眼睛一亮,身子前傾看著賈文修,“如何,有效果嗎?真的包生兒子?”
劉天佑面色不虞,忍著不吭聲,他在現代上了三年學,思想已經開放,過去那些陳舊的觀念全都被拋棄,他想不通女孩子怎么了?這些人為何非要個兒子來傳宗接代,家里又沒有皇位要繼承。
劉瑞景家是真有皇位,現在也發誓要貫徹單身主義,一輩子也不結婚生子。
對劉瑞景來說,皇位是詛咒,他不想自己的后代未來某一天被人拿來當做造反的借口,最后又被困在一地,做傀儡。
上次劉瑞景回盛京,就有人暗地里接觸劉瑞景,想要打著光復大玄的名號,推翻華夏如今的統治。
只是那群人沒想到,劉瑞景那頓酒喝得義憤填膺,滿口壯志凌云,第二天酒醒就給那群人全舉報了,親自帶人上門抓捕。
那天劉天佑早起上班,從那群人躲藏的宅子外面路過,在外面都能聽到劉瑞景怒罵‘反賊’的聲音。
賈文修微微點頭,眉頭卻皺起來,“他們家最后確實是生了個兒子,但是那位夫人卻成了寡婦,現在怕是也在宗家村里。”
姚軒渾身一震,“怎么回事?”
賈文修搖頭,“不知道,就是那位夫人懷上孩子第三個月,她男人就突然失蹤了,杳無音訊。”
慧娘有些緊張的看向姚軒,“相公,要不咱們還是先去城里的醫院…”
“你閉嘴!”姚軒打斷慧娘,“這都是巧合,你們也少拿這些事嚇唬我,我都走到這里了,今日還非要去宗家村看一看。”
說完,姚軒就拉著慧娘先走一步。
賈文修搖頭嘆氣,繼續喝枸杞水,又休息了十分鐘,喊上劉天佑一起上路。
中午剛過,劉天佑和賈文修總算是找到了山坳里的宗家村,村子的規模比劉天佑想象中的大,初步看起來有五六十戶。
而且這里也不全是孤身帶著孩子的寡婦,也有一些男丁,村里人均獵戶,家家戶戶都有獵弓和獸皮,七八歲的孩子都能夠獨立制作陷阱,進山捕捉獵物。
劉天佑和賈文修看到這情況,就知道他們有的忙了。
不光要進行人口普查,還要勸說他們減少狩獵,保護野生動物資源。
說明來意之后,當村長的中年婦人很熱情,立刻讓人去準備飯菜接待劉天佑和賈文修,說是會全力配合他們的人口普查工作。
劉天佑問起姚軒和慧娘,婦人回答的也很坦蕩,直言他們去村后找老村醫看病去了,還說有需要的話,帶他們去。
賈文修勸劉天佑別多事,劉天佑只好作罷。
宗家村后,一座單獨的小院坐落在半山腰處,院中架子上曬制著許多藥材。
黑漆漆的屋內,年邁佝僂的老嫗抓一把曬干的藥材丟進石臼中,用力搗碎。
姚軒神色殷切,“婆婆,只要一副藥,真的能生兒子嗎?”
慧娘緊張地捏著帕子,看老嫗案臺上放置的那些藥材,全都是各類曬干的蟲子,十分可怖。
老嫗默不作聲,一直在搗藥,兩人只能等,等到老嫗將所有藥材搗成粉,倒入碗中加水沖開,變成一碗黑乎乎的藥湯。
老嫗端起碗,看著姚軒,“為了生兒子傳宗接代,你愿意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姚軒吞了口唾沫,“只要我有,任何代價都可。”
老嫗點頭,“很好,現在取你左手食指指尖血三滴,滴入碗中,待你娘子喝下這碗藥,此番回去,必定一舉得男。”
姚軒立刻照做,血滴入碗中,原本黑乎乎的湯藥竟然逐漸變成了翠綠色,姚軒迫不及待地將藥碗端到慧娘面前,眼神威逼著慧娘,要看著她立刻喝下去才行。
慧娘無可奈何,只能端起碗來喝。
湯藥入口,意外的甘甜,慧娘一晃神竟然將湯藥全部喝下去。
姚軒露出滿意的神情,留下一錠銀子,拜別老嫗。
慧娘放下碗,站起來時眼前一晃,竟看到一只碧色螳螂從藥碗中爬出,待她定睛再看,碗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