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雀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睡得很舒服,感覺像疲憊過后泡在溫泉里,渾身放松,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等桑雀從床上坐起,發現身上的尸斑已經全部消去,渾身輕松,充沛有力。
“心燈又加強了?”
桑雀現在的感覺跟她之前在紫云山處理完土匪之后的感覺很像,難道城里又有了關于她的傳言?
桑雀立刻以血點燃魂燭,快速下九幽查看了一番,震驚了。
她就睡了一覺,心燈的外焰大了一圈,外焰大量積累之下,使得內焰也強盛不少。
這些心燈外焰的強度換算下來,差不多有正常心燈的一百點,這下她心燈和層級之間的差距也只剩一百多點了。
發生了什么?
這肯定是突然產生了大量的路人粉,聽說了她的名號,覺得她很厲害還不錯。
是老媽的小說突然爆火了?
必然不是!
望山城的總人口在三萬左右,一百個路人粉差不多就能有一點香火的力量,而且心燈是外焰大了一圈,這就是路人粉帶來的。
目前增加的這些香火,差不多需要一萬個路人粉。
桑雀從床上下來,并沒有著急去查明原因,她先洗漱一番,去隔壁屋子看了眼熟睡的夏蟬,和在房梁上舔爪子守夜的玄玉。
這才換好夜游使的黑色差服,把頭發用發帶簡單束起,背上桃木弓,箭矢袋和百勝刀,挎上老媽給她縫的布包出門。
去外面早點攤子吃早飯的時候,桑雀便知道了她心燈突然加強的原因。
賣豆腐腦的老馬和周圍其他擺攤的人見到她都很熱情,說平時見她跟著余大,以為她是余大的小學徒,沒想到她是女中豪杰,竟然一個人就把賭坊的惡鬼給關押了。
他們還說,城里現在都傳遍了,鎮邪司出了個厲害的女夜游。
面對這些人的恭維和討好,桑雀早飯都沒吃就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算倒霉還是運氣好,鎮邪司只有她一個女夜游,所以這些人的好感指向性很準確的落在她身上,估計只有很少一部分落在了鎮邪司夜游使這個身份上。
僅僅半天,這件事就傳遍望山城,萬人盡知,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今日見崔城,她要挨罵了!
鎮邪司,議事廳。
桑雀才走到門口,就被突然沖出來的余大拉到一邊,余大滿臉擔憂,跟她說傳言的事情。
“…今早好多日游使都去找崔校尉告狀,說你用夜游使的身份,以公謀私,不顧鎮邪司的規矩傳播詭案內情,你一會進去見到崔校尉可千萬別硬頂,你就讓他說,畢竟他也不是你直屬上峰,不會把你怎么樣的。”
余大胖乎乎的臉上全是急出來的汗水,對桑雀是真的關心。
要是能替桑雀進去見崔城,他肯定替了。
“放心,我有分寸。”
桑雀給余大一個眼神,余大嘴角一咧,之前他每次叮囑桑雀,桑雀最后都‘掀桌’了,這次他也有一樣的感覺。
桑雀一走進去,坐在上首早就等著她的崔城氣憤地抓起茶盞,一下摔在她腳下。
飛濺的瓷片讓桑雀頓住腳步偏頭,差點被茶水潑濕了鞋。
“你把鎮邪司的規矩當兒戲嗎!”崔城怒喝,“這么想出名,去戲班當角兒啊!”
桑雀面無表情,緩緩抬頭看向崔城,真不知道他這個腦子,是怎么當上日游校尉的。
哦對,他是因為在云州邊境的戰功累累,斷了一條手之后沒辦法打仗,才被調來鎮邪司坐鎮的。
“不是我。”桑雀輕聲道。
“不是你還能是誰?現在賭鬼的事情人盡皆知,香火好處不都讓你得了嗎?”
桑雀滿眼無奈,有氣無力道,“這分明是有人想要借我的名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讓人們只討論我如何關押賭鬼,而忽略賭鬼如何產生。”
“把我推到風口浪尖,將鎮邪司對外的矛盾轉移到我身上,成為對內矛盾,拖延時間,消耗鎮邪司精力,這么明顯的計謀,崔校尉你看不出來?”
這種套路,桑雀在電視劇里看多了。
當然,她一開始也想是不是華千棉干的,但是傳言中只說她一個人,如果華千棉想要借此增加她的香火,怎么會不提她自己?
還有就是放出傳言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關押的細節,只能說桑雀一個人關押了賭鬼。
這些都不符合華千棉的特征,所以不是她。
鎮邪司唯一的女夜游,本身就具有話題性,畢竟在她之前,鎮邪司只有兩個女性文職。
崔城被桑雀這話說得一愣,很快也反應過來。
誒?還真是這樣!
因為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為了壓下賭鬼后續的影響,必須要讓所有人盡快遺忘這件事,他就不能吩咐下面的人大張旗鼓的調查跟賭鬼相關的人員,最好先靜默一段時間。
而且今早來報告他這件事的那幾個日游使,陰陽怪氣的,明里暗里都在說桑雀以公謀私,這可不就是內部矛盾?
這群混賬玩意兒,不盯著各處的詭案查,總盯著別人的香火好處,閑得慌嗎?
自知理虧,崔城眼珠微動,突然脖子一梗,聲音更大更洪亮地沖桑雀吼。
“你…你那么大聲干什么?你就是這樣跟上峰說話的?你敢說你就沒有錯嗎?”
她大聲?
“是是是,您慧眼識人,聰明絕頂,肯定早就看出來的,只是在考驗我,對對對,我有錯,都是我的錯。”
桑雀說完,毫不客氣一個白眼。
崔城:……
這丫頭在罵他嗎?慧眼識人可不就是說他看錯了魏五,聰明絕頂是說他沒看出這種簡單的計謀?
是是是,對對對的,怎么感覺陰陽怪氣的嘲諷他,還死不認賬呢?
桑雀不想跟崔城理論,直接說明一千金的事情。
“什么?!!”
崔城聲音拔高一個度,瞪大一雙牛眼。
“一千金?那混賬東西敢開口要,你竟然也敢答應?老子當年在邊境腦袋提在手里殺敵,一年俸祿也才五百金,你請個幫手就對付一個四層的惡鬼,就用了老子賣命兩年的錢?那你不如直接來找我出手算了!”
“我倒是想呢,魏五攔著不讓啊。”桑雀直言道。
崔城氣得面色漲紅,一千金夠他那些戰死的同僚家眷們好幾年的嚼用了,讓他平白給一個臉皮厚的千面鬼,他…
崔城按著抽痛的心口,耍賴道,“老子沒有,老子不給!她要告就去盛京告去吧!你答應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
看到崔城這副無賴樣子,桑雀因為九幽力量侵蝕壓不住火,自從當上夜游之后受的委屈和累一股腦爆發出來,她連抄魏五家的話都沒說,一把扯下腰間令牌。
“你的人犯錯,我積極彌補,冒著死的風險關押賭鬼,最后我還要挨你訓,對不起,我沒義務為你們造成的錯誤買單,就怪我眼神不好,接不住您甩的鍋,這破活,我不干了!”
桑雀一把將夜游使那面銅制的令牌摔在地上,在崔城震驚的神情下,扭頭就走。
外面扒著柱子一直探頭看的余大‘哎呀’一聲,欲哭無淚。
完了完了,崔校尉把何校尉的得力手下氣走了,等何校尉回來,這鎮邪司的天,怕是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