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們只是理論研究，真正的研究中心還在其他地方，在場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再次看向核物理研究中心的幾個人時，那眼睛里只剩下敬佩。
沒辦法，核這個東西，一般人只能敬而遠之。
幾句話說完，林語攤開面前的文件夾，開始按照文件名稱，還有所屬的部門念名字，讓念到名字的人過來領預算批復。
十幾分鐘的功夫，在場的負責人都拿到了自己上報的預算批復。
有些預算被砍了，但有些預算又加了一些錢。
總體而言，很不錯。
等在場的這些負責人看完屬于自己的預算批復，林語抬起手，用鼓掌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各位，新一年的安排就是這些，新一年的預算，會在12月中旬由財務部門準時對接。”
“現在各位可以回到自己的崗位，繼續忙工作了。”
“2005年的最后一個月，我希望大家繼續保持工作，保持警惕心，不要在今年的最后一個月，給我搞個大的。”
“散會！”
說完話，他第1個起身走出會議室，錢多多緊隨其后跟上，手里捧著文件繼續說道：
“接下來還有兩個會，一個是產業鏈公司的會議。”
“另外一個是我們持股公司的會議。”
“原本的計劃，是早上9點開我們的內部會議，兩個小時解決問題，中午12點開始產業鏈公司的會。”
“也是兩個小時解決問題，下午4點，開始我們持股公司的會議。”
“你看要不要推遲一下，把持股公司的會議推遲到明天？”
林語抬手，打斷了錢多多的話：“不用！現在就過去，今天的事情今天搞完。”
“就幾句話，說完就走。”
聽著林語的聲音，錢多多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文件。
這是下面的秘書，根據去年一年的情況，整理出了兩份演講稿，洋洋灑灑大幾千字。
可不是什么簡簡單單幾句話。
心中雖然有所疑惑，但他還是快步跟上林語，落后林語半步，緊緊跟在身后。
內部會議在11樓，產業鏈公司會議，還有持股公司會議都在10樓。
兩人下了電梯，電梯對面就是會議室。
鬧哄哄的會議室，在林語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在一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這個會議室，是一個標準的圓弧形階梯會議室。
會議室最前方，是比地面高半尺的講臺，講臺上是一張長長的會議桌。
會議桌后面已經坐了5個人，可是最中間的位置還空著，只是那個空著的位置上，已經放上了幾份材料。
在這些人的注視下，林語大踏步走向屬于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翻看起放在眼前的材料。
材料內容很簡單，是關于在場的產業鏈公司在上一個財年中，提供的設備產品的良品率，維修效率，供貨效率。
以及設備和產品提供方提供的設備產品資料，和萊茵鋼鐵自我檢測的設備產品資料的對比。
良品率高的公司千篇一律，良品率低的公司各有各的花樣，翻看了十幾個公司的資料，他很快就找到了這些良品率低的公司的共同點。
自己有點技術。
但是又沒有多少資金，舍不得生產線升級，在萊茵鋼鐵的技術部門上門洽談合作，提出可以幫忙升級生產線的時候。
這些公司都拒絕了。
一目十行的掃過這些資料，花了足足兩個小時，才將所有資料全部看完。
將這些資料往旁邊一推，左手撐著桌面，右手三根手指豎起，輕聲道：
“我今天只說兩件事，第1件事，就是從2006年的1月1號開始，萊茵鋼鐵對各位所在公司的賬期，改成三個月，也就是90天。”
“90天，現金結賬。”
“第2件事，是我們將在下一個年度，進行新的技術升級。。”
在這一刻，林語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剛才看的資料，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變得嚴肅無比：
“從現在起到2006年1月1日，還有40多天。”
“這40多天，各位可以考慮清楚，是否要繼續跟著我們。”
“跟我們，代價就是要求跟著我們，我們說打哪兒，就得打哪兒，說技術升級，就必須技術升級。”
“各位平常沒事說的那些沒錢，或者沒技術，或者沒人，這種屁話以后我不想聽見。”
“不管各位跟不跟，請在2006年1月1號之前，以書面的形式告知。”
“這是一次抉擇，這40天的時間，各位可以回去好好考慮，不要急。”
“散會！”
不等會議室里的人開口，林語直接起身離開，錢多多又一次跟在后面，而剛才坐在旁邊的幾個人，也跟著起身收拾資料，不到兩分鐘，萊茵鋼鐵的所有人員就全部消失在門口。
就只剩下門口站崗的兩個人。
會議室里，幾百個產業鏈公司的負責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說話。
畢竟萊茵鋼鐵的供應鏈，一直都采用ab線雙貨供應，同樣的貨，至少有兩家公司在做。
也就是說，在場的這些人中，有一半是另一半的敵人。
走廊上，錢多多快速跟上林語，在身后小聲蛐蛐道：
“我的大哥，你知不知道90天現金結賬，對我們的資金壓力有多大？”
“要知道，我們之前的45個月現金結賬，已經在全國各行各業中，算是最好的條件了。”
“知道！”林語頭也沒回，快速走向走廊的另一邊。
得到這個答復，錢多多翻一個白眼，再次開口：
“知道你還這么說？”
“我就是知道我們的資金壓力，才選擇90天的現金賬期。”
林語回了一下頭，問錢多多要過演講稿，隨手翻看一下，又丟了回去，然后繼續邁步向前：
“一個企業，想要能夠活下去，就必須要有健康的資金流。”
“90天回款，和180天回款，是天差地別。”
“180天回款，這個企業大概能茍活下去，一個茍活的企業，你就不要指望他能有所進步，除非他們能夠在他們負責的領域，抽到一張五星卡，獲得了絕對的壟斷地位。”
“90天賬期，可以讓這個企業活得非常滋潤，有足夠的資金流流轉，也有足夠的動力去自主升級。”
“然后，就是使用承兌匯票的傻逼，那是純傻逼。”
“使用商業承兌匯票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爹媽生了把孩子扔掉，把胎盤養大，都是生孩子沒屁眼兒，生個兒子都是別人的種的畜生。”
“用銀行承兌匯票的，還勉強算是個人。”
當了秘書之后，錢多多也接觸過很多金融知識。
回想了一下商業承兌匯票和銀行承兌匯票的區別，他覺得二者之間的差別并不大，都應該算成一幫畜生。
沒錢開個屁的公司。
廢物。
畢竟，一般的承兌匯票都是180天，很少有低于180天的賬期。
180天到期，也大概率不是全額支付，總有這樣那樣的“損耗”。
相比于這些人，90天的現金結賬，那簡直就是財神下凡，在嘎嘎送錢。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走廊盡頭的門前，林語推開房門走進，然后，大大咧咧的在會議室的上首坐下。
和剛才那個會議室不同，這個會議室里，只有一張橢圓形的會議桌。
會議桌旁邊已經坐滿了持股公司的人。
都是熟人。
林語左邊，是徐誠機械制造公司。
徐誠機械制造公司往后，是原本的蘭陵鋼鐵廠，現在的蘭陵特種合金制造。
再往后，是蘭陵化工，蘭陵化工旁邊，是從蘭陵化工分出來的蘭陵高分子材料。
在這四個公司的對面，是蘭陵服裝。
公司現在還是那幾個公司，但是負責人已經換了一茬，之前的那些負責人，都已經高升到了市里面。
而這幾個公司的負責人看見林語，一個個的臉上都帶著討好。
沒辦法，面前這位神仙有兩個身份。
首先是萊茵鋼鐵的老總，他們手下的公司，都是在萊茵鋼鐵手里討飯吃。
乙方對甲方，天生就是弱勢。
更何況這位爺還在市里面掛了職，如果算起職務，還是頂頭上司。
雖然不是直屬領導，但他可以干涉直屬領導的決定，需要一句話，他們就得收拾包袱滾蛋。
所以，在簡單的討好微笑問好過后，這幾個公司的負責人都微微低著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各自面前的筆記本，手中鋼筆放在筆記本上，一副傾聽領導講話的樣子。
看見這些人的動作，林語撇撇嘴，隨意道：
“我不吃人，你們沒必要那么緊張。”
“我就簡單說兩句。”
“特種合金制造這邊，再加三條生產線，具體是什么生產線，我過段時間會派人過來，你們拿著資金，跟著指導學習升級就行。”
“化工這邊沒什么可說的，把你們已經掌握的東西精益求精，然后準備好一條汽車油漆生產線就行。”
“高分子材料公司，現有業務繼續保持，然后額外加一個研究中心，主攻方向是碳纖維，相關的技術會有人過來指導。”
“服裝公司，依舊是之前的業務，繼續精益求精，你們的人沒事就多去防務公司，還有邊防前線多走走，你們生產的東西主要拿來用，不是拿來看。”
“要注意細節。”
“機械制造公司，上頭已經確定要用基建來帶動國內需求，同時也在大力發展新能源，新能源需要大量的風力發電設備，同時也需要大量的工程機械設備，自己把握機會，有資金或者技術上的困難，直接聯系我。”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如果沒問題就可以散會了。”
話音落下，只有在場這幾個人刷刷刷寫字的聲音。
等了一會，等到寫字的聲音消失，也沒等來這幾個人的問題，林語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直接起身。
走出會議室，他立馬松開繃著的臉，左右搖晃的腦袋，打著哈欠，慢吞吞的往電梯走。
昨晚沒有睡好，回辦公室再睡一會兒。
睡到下午再回去吃飯。
回到辦公室，剛剛在沙發上躺下，他又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沒有吃中午飯，掏出手機，正準備給食堂打個電話，讓人送份飯過來。
手機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不是手里這個，是另外一個專門用來聯系的手機。
在兜里摸出另一個手機，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林語一瞬間愣了神。
是漢克斯。
這家伙是屬于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那種人，每一次打電話，都是在讓自己給他搞二手過期裝備。
而每一次搞二手過期裝備，都代表著阿美莉卡，或者是北約在中東要搞事。
難道…
帶著疑惑，林語接通了電話。
漢克斯的聲音立馬就從電話里傳了出來，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焦急：
“姓林的，你在伊朗部署的人，大概能探聽到什么級別的消息？”
很突然的問題，讓林語一瞬間愣住，什么叫自己的人，能探聽到什么級別的消息？
這他媽就是個偽命題。
伊朗那個鬼地方，如果不是蘇尼亞一直在掌握革命衛隊，革命衛隊要慢慢發展起來，自己壓根就不會派人過去。
好聽一點，那鬼地方就是以色列摩薩德，還有阿美莉卡中情局的后花園。
難聽一點，就太難聽了。
那是摩薩德和中情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還有中情局搞不到的情報？
心中帶著疑惑，林語調整好語氣，用低沉而又遲緩的聲音，向電話里問道：
“發生什么事了？”
“中情局監測到有一批來自澳大利亞的黃餅，最終落到了伊朗。”
黃餅這個詞匯，讓林語再次愣住。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當初伊朗準備搞核武器這件破事被捅出來后，自己可是親自抓住蘇尼亞，讓他轉告伊朗方面，讓他們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這才過去多久，怎么又開始了？
這幫人怎么就這么…
對著話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再度壓低聲音，輕聲道：
“你把你知道的情報同步給我一份，我會找人核實。”
“如果消息確認，我這邊會上報給我們的領導。”
“不過我們大概率不會介入這件事，所以還是得你們自己處理。”
“行了，我先掛了。”
拿著掛掉的電話，看著通話記錄，林語只覺得頭疼。
他想破頭也沒想明白，就伊朗那個破內外環境，他們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觸碰核武器這個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