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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嬌生慣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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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擋著劉桃子等人的甲士大驚失色,一人嘶吼著,直接沖了上來,長矛對準了劉桃子,便是狠狠一刺。

  劉桃子丟下大弓,身體微微一側,躲開了刺擊,一把抓住那長矛,往里一收,那甲士不由得往前走來,青獅猛地揚起蹄子,一下踹在了對方的胸口,那甲士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再也不動。

  劉桃子手持長矛,看向了眾人,他身后的騎士們紛紛拔出了武器,眼里沒有半點懼怕。

  周圍的甲士們紛紛靠近,圍繞在他們面前,手持長矛,卻不曾靠近。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有一人縱馬狂奔而來。

  就看到那人上身穿著厚重的甲,而下身就穿了布衣,一只手捂著側臀,一只手拉著韁繩,眼里滿是憤怒。

  這人長得并不好看,滿臉的肥肉,卻只是個半大小子,個頭還沒路去病大,臉上寫滿了稚嫩,胡須都沒有長起來,就是個小肉墩。

  他縱馬沖到了眾人面前,審視著面前的眾人。

  “是誰?!誰敢暗算我?!”

  甲士上前,指向了劉桃子。

  這小胖子憤恨的看著劉桃子,又看了看他周圍的騎士們,“你他媽的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敢出手傷人?!”

  姚雄大怒,“你他媽的又是什么畜生?怎么敢這般糟踐別人?!”

  這小子瞪圓了雙眼,他指著姚雄,氣的渾身發抖,“你罵我?你敢罵我?”

  他看向了周圍的甲士,“他竟然罵我!”

  “罵的就是你個畜生,來,我也喂你吃點矢!”

  姚雄破口大罵。

  那小子咬著牙,死死捂著自己的臀,“我怎么就糟踐別人了?這些都是我自養的奴仆,我給他們好吃的,給他們好喝的,給他們穿,給他們賞賜,讓他們陪著我取樂有何不妥?”

  “你問他們愿不愿意?!你問他們我有沒有糟踐人?!”

  方才那幾個躺在城門下的人此刻都圍在小子身邊,聽到這小子的詢問,他們臉色犯難,很是糾結,卻不敢回答。

  小子看到他們不說話,這才得意的抬起頭來,他審視著面前的眾人。

  “你們這些人,目無法度,暗中傷人,今日算是栽在我的手里!”

  他抬頭看向劉桃子,“我看你身材高大,可你也勿要張狂!就你這樣的,我一只手就能打趴下!給你一個機會,跟我持矛來一個回合!”

  “若是你能贏我,我饒恕你的死罪,將你當作狗來用!”

  “若是你不能贏我,我就當場砍你的頭!”

  說罷,這廝也不等劉桃子回答,就從一旁的甲士手里奪矛,那甲士嚇壞了,趕忙說道:“大王!不可!不可啊!這廝兇悍!!”

  “怕什么!從小到大,我就不曾遇到過對手!打誰都是一拳!就他這般的,又算什么?!拿過來,不給我就砍殺了你!”

  這廝一把從甲士手里搶過了長矛,隨即看向了劉桃子,他獰笑了起來。

  下一刻,他縱馬狂奔而來,手里的長矛對準了劉桃子的頭顱。

  劉桃子紋絲不動,小子大喜,手里長矛一刺,劉桃子這次都沒有側身,只是將頭微微側仰,那長矛就刺了個空。

  兩匹馬擦肩而過,小子的眼神從得意,竊喜,再到震驚,不可置信。

  下一刻,劉桃子伸出手來,一把扣住了小子的脖頸,駿馬狂奔而去,那小子卻留在了劉桃子的手上。

  劉桃子就這么捏著那小子的脖頸,將他掛在半空中。

  小胖子的雙手無力的拉扯著劉桃子的手,雙腿胡亂的蹬。

  可這小家伙,在劉桃子看來就跟小胖雞仔一般,劉桃子的大手幾乎覆蓋了他整個脖頸,他的臉色通紅,嘴巴大大張開,眼里滿是恐懼。

  遠處的甲士和劉桃子身邊的眾人都驚呆了。

  甲士們趕忙叫道:“放下來!!”

  劉桃子一把將他扣在了自己的面前,手依舊掐著他的喉嚨,小子瘋狂的掙扎,看起來就要斷了氣。

  “都放下武器!!否則便殺了他!”

  田子禮大吼道。

  那些甲士們不敢耽誤,趕忙都丟下了手里和身上的武器,他們的臉比那小子還要惶恐。

  田子禮又說道:“我家主公乃是博陵郡尉,此番是來拜見刺史的,卻惹出這樣的亂子,你們去將刺史叫來,要當面對質!!”

  甲士怯生生的看著他,“公,您家主公手里掐著的就是我家刺史.他乃是宗室,安德王。”

  聽到這句話,田子禮渾身一顫,他看向了那人,忽然間,他眼里閃過一絲兇狠,就在這個時候,從城門里傳來了尖叫聲。

  “勿要動手!!勿要動手!!”

  就看到一個老者縱馬沖了出來,在幾人面前匆忙勒馬,他看到被劉桃子掐著脖頸的安德王,眼神惶恐,“不可!不可!這位壯這位貴人!請放手!這位是安德王,乃是宗室,宗室啊!”

  “你又是什么人?”

  “在下定州別駕盧莊之!請貴人松開手,松開手,大王真的要死了!一切都好商量啊!”

  看著對方欲哭無淚的模樣,劉桃子緩緩松手。

  安德王大口呼吸了起來,渾身哆嗦。

  看到他放手,老者松了一口氣,問道:“不知貴人是?”

  “我家主公是博陵郡尉,姓劉,名諱桃子!”

  “什么?!”

  那老者一愣,隨即勃然大怒,“你一個小小的郡尉,敢在這里充什么貴人,還敢對大王無禮?!”

  “你就是劉桃子?!”

  安德王抬頭來,不可置信的問道。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的,那別駕驚呆了,不敢再言。

  劉桃子還不曾回答,姚雄卻罵道:“怎么,挨了揍就開始套近乎?你能認得我家主公?!”

  “認得!認得!劉君可是成安人?”

  姚雄一愣,“是成安人.”

  “可是曾救過我的兄長?”

  “你兄長是哪個?”

  “高孝瓘!”

  “不認識!”

  “哎呀,就是高肅!高長恭!!那是我親哥!他排老四,我叫高延宗,我排老五!!”

  田子禮,姚雄,寇流等人驚呆了,他們對視了一眼,又看向了劉桃子。

  劉桃子低著頭,看著面前這半大的小子,他冷冷說道:“同父兄弟,差距何以如此之大?”

  “高縣公為人良善,寬厚待人,怎么你就是這般的殘暴!”

  “我殘暴?!你不比我殘暴的多?你方才差點就把我給掐死了,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有那邊的甲士,是被你的馬踹死的吧??我可從不曾殺過人啊!”

  “還有,我大哥已封了王,他現在不是縣公了,是蘭陵王!”

  劉桃子將面前這喋喋不休的小子猛地丟了出去,高延宗摔在地上,屁股再次遭受重創,他再次跳了起來,捂著屁股直叫喚。

  “得知你來上任,我兄長還派人給我書信,讓我好好照顧你你卻如此對我,如此對我!我這臀是招你惹你了!!怎么就過不去了.”

  定州別駕盧莊之趕忙走上前,扶著高延宗,將他拉回了甲士之中,上下打量,“大王,您沒事吧?沒事吧?”

  他上下摸索了個遍,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即憤怒的看向了劉桃子等人,“大王,這些人以下犯上,公然行刺宗室,定是偽周.”

  “放你媽的屁!”

  高延宗一耳光打在對方的臉上,盧莊之捂著臉,后退了幾步,臉色通紅,卻低頭不言語。

  高延宗推開面前的甲士,快步走到了劉桃子的面前,面帶笑容。

  “好身手!好身手啊!難怪能讓我兄長如此看重!”

  “你方才那一矛,到底是如何躲開的?”

  “怎么能躲開呢?那么輕易?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我給你錢!!”

  刺史府內,燈火通明,諸多肉食擺滿了食案。

  高延宗坐在上位,極為的熱情,劉桃子所帶來的眾人,無論身份出身,皆被他請到了客廳之中。

  他指著面前的肉食,“本來是想要請你們吃酒的,但是我叔父駕崩了,故而不能吃酒,叔父為人良善,讓大家服喪三十六日,可我想服久一點。”

  說起高洋,他便忍不住的悲從中來,眼里帶著淚光。

  “我自幼是叔父撫養長大的,他最是疼愛我,我要什么,他就給什么,還常常教我做人的道理”

  田子禮在心里冷笑著,那你還算學的不錯,學了個三成。

  高延宗擦了擦眼淚,又看向了他們。

  “好了,傷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劉君,給你,這是你的官牌,有這個,你就可以去上任了”

  高延宗將東西遞給了劉桃子,隨即說道:“我在這里實在是無聊的緊,又沒什么事可以做,大小事都不是我說了算,我也不會。”

  “劉君不如留下來多陪我些時日,我帶著你們去各地玩一玩,我自己一人,實在沒什么好玩的。”

  “劉君喜歡狩獵嗎?”

  這位高延宗是個自來熟的性格,劉桃子那一箭從他臀部劃過,讓他現在都不敢坐的穩當,至于那脖頸,現在還有大片的青色,可他完全不在意這些,他對這位‘唯一’能擊敗自己的勇士很是敬佩,同時又很感興趣,想要跟他多學點東西。

  只是,在座的諸多賓客,對他實在是沒什么好感。

  初次見面時所留下的印象太過惡劣,哪怕他再熱情,眾人都沒有理會,劉桃子甚至是一言不發。

  可他們越是如此,高延宗就越是高興。

  他這是初次擔任官職,在此之前,他就是陪在高洋身邊,而高洋對他確實寵愛,溺愛甚至比對待自己的孩子都要親切,在他的幾個哥哥還不曾受封的時候,他就已經當王了,甚至是高洋親自詢問,問他想做什么王。

  這家伙也不客氣,開口就是要做沖天王,高洋當即就想要冊封,結果被楊愔阻攔,好說歹說,做了個安德王,讓他安于德行。

  今年這家伙剛滿十六歲,跟張二郎差不多的年紀,卻已經是一方刺史。

  從小到大,他都不曾遇到敢罵他的人,哪怕是他的兄長和長輩,那都不敢去罵他,只怕被高洋盯上。

  更不曾見過對他如此冷漠的人,從小到大,他所看到的都只有笑臉。

  眾人的面前擺放著肉,可他自己的那些親屬,都不敢去吃,看向那肉的眼神滿是懼怕。

  高延宗還在說著那些話。

  他很是開心的拍了拍面前的案,“有你們在,我就不怕無聊啦!”

  “你們都不要擔心,兄長讓我照顧好你們,我就一定照顧好你們,在整個定州,不,整個大齊,你們誰都不用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護著!”

  姚雄的嘴角抽了抽,別過頭去。

  劉桃子收起了官牌,“我得盡快上任。”

  “啊?就不能留下來嗎?”

  “不能。”

  高延宗初次遇到這種情況,竟不知該如何,他看向了周圍的親近者。

  當即便有人起身,眼里閃爍著兇光,“大王邀請你們留下,那是給你顏面,豈敢對我家大王如此輕視?!”

  劉桃子抬起頭來,看向了那人,那人臉色一變,后退了一步。

  高延宗撓了撓頭,“算了,你要急著走就走吧,反正博陵距離我也不遠,你不來,我過去就是了。”

  劉桃子站起身來,眾人紛紛起身,便要離開,高延宗急忙跟上了他們。

  眾人來到了城門口的時候,高延宗欲言又止,可劉桃子不做理會,就要離開,他忽想起什么,轉過身,看向了高延宗。

  “人畢竟是人,不是畜生,便是你的奴仆,也不該糟踐羞辱。”

  “還有.”

  劉桃子指著他左手邊的幾個人,“這幾個人,絕非善類,往后少聽他們的話。”

  高延宗下意識的回道:“好”

  劉桃子迅速上了馬,帶著人離開了此處,塵土滾滾。

  高延宗待在原地,不舍得看著他們離開,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惡狠狠得看向了左右,“平日里,你們是不是都在讓著我?!為什么我一招就被人給生擒了?!”

  “你們不是說我力大無窮,乃是萬人敵嗎?!”

  聽到他的質問,幾個人都嚇破了膽,趕忙說道:“大王確實是力大無窮,無人能敵,是因為那人偷襲.”

  “啪!!!”

  高延宗一耳光將他打翻,“明明是我偷襲!人正面將我抓起來,跟抓個雞崽子一般!!都給我說實話!!!”

  他咆哮道:“誰再敢騙我,我就砍了他!”

  聽到這句話,這幾個奴仆癱坐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大王,您確實是力大無窮,只是您從未練過武藝,更不會用武器,只是靠著大力,若是遇到尋常力氣的人,自然是能輕易戰勝,可遇到同樣魁梧,卻還懂得武藝的人,自然就是一招被擒.”

  奴仆說著話,本都做好了挨揍的準備,沒想到,高延宗卻沒有動手,他點著頭,那胖乎乎的臉上寫滿了認真。

  “原來如此!”

  那奴仆急忙說道:“若是大王愿意,我們護衛之中就有很多好手,他們武藝超群,可以教導大王學習劍法,射術,長矛”

  高延宗冷哼了一聲,轉頭看向了城外。

  “有武藝又如何,平日里因為懼怕都不敢對我動手,跟他們能學到多少?”

  “要學.就得跟真正的好手去學啊.”

  一行人繼續走在路上,姚雄嘖嘖稱奇。

  “那高縣公.哦,蘭陵王,蘭陵王那般好的人,怎么會有個如此兇殘惡劣的弟弟呢?”

  “而且蘭陵王長得那么好看,這家伙卻像是一頭小野豬!”

  田子禮騎著駿馬,頭也不回的說道:“你要是自幼被皇帝溺愛,錦衣玉食,隨心所欲,你比他還橫呢!說不定就是要坐在別人臉上拉矢了!”

  一行人聊著天,姚雄又問道:“不過,我看這廝雖然兇殘,但是對他兄長極為看重,桃子哥又被蘭陵王看重,往后我們在定州,是不是也算有了靠山呢?”

  “我給你說,那就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整日胡說八道,信口雌黃,你要是拿他當靠山,那離我們上山攔路也就不遠了。”

  “這廝跟他那叔父一般瘋癲,跟他太親近絕對不是好事,保不準就被他給害了!”

  褚兼得此刻也是開口說道:“其實這種小娃娃是最好哄的,編個鬼故事就能騙他們送來大量的錢”

  劉桃子走在最前頭,一言不發。

  此刻,張思燕緩緩拉開的馬車的車簾,偷偷看向了最前頭的那些人,臉色極為郁悶。

  這群人是怎么回事??

  怎么都當我不存在了呢??

  莫不是生了疑心??

  她皺起眉頭,心里格外的復雜,她來到偽齊已經快五個月了,本來是準備在縣城里偶遇,結果幾次都蹲不到對方,讓人給跑了。

  這次好不容易抓住他前來成安的機會,給安排了個遭遇,可這連看都不看幾眼。

  她低著頭,沉思著該如何來靠近這油鹽不進的家伙。

  一行人沿著官道前進,盡管這里并沒有黎陽那邊寒冷,可道路上也看不到行人,空蕩蕩的。

  此番他們要前往博陵郡的安平縣。

  這里是博陵郡的治所,全郡的官員們,都在這里當差。

  同時,這里也是博陵崔氏的老宅所在。

  ps:延宗幼為文宣所養,年十二,猶騎置腹上,令溺己臍中,抱之曰:“可憐止有此一個。”問欲作何王,對曰:“欲作沖天王。”文宣問楊愔,愔曰:“天下無此郡名,愿使安于德。”于是封安德焉。——《北齊書·安德王列傳》

  延宗容貌充壯,坐則仰,偃則伏,人笑之,乃赫然奮發。氣力絕異,馳騁行陣,勁捷若飛。——《北齊書·安德王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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