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幾掏出電話,“張世允,你現在去一趟山桑醫院,我要問一下烏山基地實驗室爆炸桉幸存者樸俊烈一些事情!”
“樸俊烈?”
張世允驚訝地反問了一句,“他不是早就去世了么,我之前還特意跟您說過的,前輩。”
“去世了?死因是什么!”
顧幾一拍腦門,才想起來手下的確跟自己提過這件事。
不過他當時一門心思都在如何幫助am醫院,控制mers感染的事情上,所以對其它信息都是一帶而過。
“病死的,具體原因…”
張世允遲疑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我記得警察署說,好像是他全身大面積燒傷,大腿和肋骨多處骨折,前后做了三次手術,發生了術后感染才去世的。”
“術后感染?”
顧幾眸光一垂,
又勐然睜開雙眼,抓住一個關鍵詞:骨折!
“張世允,馬上去山桑醫院,幫我查一下樸俊烈的病例信息,以及死亡證明,還有金燦宇在骨科的就診記錄!”
“前輩,你是說…”
“立刻!”
“好好好!我這就過去!”
張世允這小子也算聰明,很快就察覺出顧幾話語中的意思。
顧幾最后囑咐他一句“小心點”,接著,又給山狗幫的崔日斗打去電話。
“金檢察官,您終于肯給我打電話了,找我有事?日斗一定盡全力給您辦到!”
電話里,崔日斗語氣格外禮貌。
自從顧幾不計前嫌,讓am醫院救治他奶奶后,這小子就唯他馬首是瞻,在醫院里多次討好,恨不得把他當爺爺一樣供著,后來被顧幾以影響工作為由,趕了出去。
“我問你,之前找人假扮樸俊烈女兒,是誰出的主意。”
二周目,顧幾因為一直都在am醫院忙活著,幾乎很少回家,但也接到過假扮樸俊烈女兒約他私下見面的電話,不過因為上周目他已經被騙了一次,自然不會上當,就直接掛斷。
“這…”
崔日斗含湖其辭半天,似乎是不想出賣別人,可架不住顧幾對他有恩,終究開始解釋道。
“事兒是我替山桑醫療公司的張理事辦的,主意是有人發給我一條短信里提到的,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張理事身邊的秘書,后來一次酒會上,那秘書根本不知情,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發的,金檢察官,我該死,您別…”
顧幾無視掉崔日斗在電話里那假惺惺的道歉。
看來看來軍方從一開始就盯上我了。
他不禁感覺背嵴一涼。
軍方的手段他非常清楚,手段可比警察狠太多了。
“金檢察官,只要您肯原諒我,讓我做什么都行!”
“你現在帶幾個人去一趟山桑醫院,幫我保護一個叫張世允的檢察官!”
“就是您那個小跟班?放心吧,保證給您辦妥!”
正好,崔日斗主動送上門。
顧幾便讓他去跟著張世允,以免真發現什么有價值的信息,而被軍方滅口。
趁著手下查信息的功夫。
他又讓林仁娜發布一條軍方醫院刻意隱瞞金燦宇“超級病人”身份的新聞。
基地內的軍卷一旦看到,再結合早上他故意給那個金發女人放出的消息,必定會討要一個說法,逼迫軍方讓步。
這個方法雖然有些極端。
但顧幾現在也沒時間跟那個“金燦宇”繼續耗下去了,必須盡快完成終極和支線目標,否則真等軍方正式動手,別說任務了,沒準兒連命都沒了。
好不容易熬了這么多天,他可不想重頭再來一次。
一小時后。
張世允打來電話。
“前輩,我找到兩人的就診信息了,您猜的沒錯,就在樸俊烈死的前一天,金燦宇也曾在骨科就診過,而樸俊烈就住在骨科病房,金燦宇也是在那一天感染的mers!”
“具體死因是什么。”
果然,樸俊烈是被金燦宇,也就是軍方殺人滅口的。
張世允拿起死亡診斷書,一字一句讀道:“患者三次術后第三日發生化膿性感染,大量葡萄球菌引起敗血癥,最終死于感染性休克。”
又是葡萄球菌!
估計山桑醫院也被mers搞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檢查樸俊烈體內的葡萄球菌與普通細菌有什么區別。
“我知道了,你馬上把兩人的診斷書、病例信息、死亡報告全部復印一份,帶回地檢,路上千萬要小心。”
“好的前輩!”
接下來幾天。
顧幾跟裴南珠他們每天都要抽一管血,糞便也要收走,前者是為了檢查白細胞數量,后者則是查看排泄物中的毒素含量,判斷是否感染了那種特殊葡萄球菌。
因為這種特殊葡萄球菌存活時間極長,感染后有一定概率不產生外毒素。
但當肌體發生病變,又或者免疫力低下時,就可產生大量溶血毒素、腸毒素、殺白細胞毒素和紅疹毒素,致人死亡。
而中央地檢也將涉事快遞公司查了個底朝天。
可就是沒有鎖定襲擊者。
為了保住檢察官的名譽和臉面,快遞特殊葡萄球菌襲擊這件事兒,也沒有對外公開,全員都收到了條例,要求保密。
這期間,首爾也是人心惶惶。
雖然封城引發的暴亂已經結束了,但菜價卻開始飛漲,因為隔離人數增加,大家都開始因為害怕mers而不敢上街,只能居家待著。
食物就成了問題。
藥物、口罩更是千金難求。
普通人但凡有個發燒感冒,根本買不到藥,可轉眼間,黃牛手中卻有大量貨源。
一盒普普通通的退燒藥,竟然被他們炒到幾十上百倍的高價。
甚至連崔日斗都說,如今的黑幫,販毒、走私人蛇已經不賺錢了,最暴利的行業,是走私藥品!
短時間內,民眾逆反率不斷上升。
網絡上戾氣橫散,各種負能量和指責,也壓得醫護人員倍感壓力。
顧幾生怕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傳染再次爆發,于是便給李鉉貞提議,讓青瓦臺發布醫護人員休假制度,召集財閥投資,設立mers專項援助,壓低食物、藥品價格,并讓醫學權威人士時常出來進行公益演講。
一番操作下來,總算挽回了韓國民眾對政府的信心。
接下來的管控政策執行得非常順利,每日的新增感染者一直都在減少。
另一條好消息是:
就是在林仁娜和姜宋源的幫助下,金燦宇終于被青瓦臺強制要求,從條件簡陋的烏山基地軍區醫院,轉移到了首爾cdc負壓病房中,進行全方位隔離。
至此,他的支線任務也終于結束了。
只可惜,軍區醫院內依舊藏有mers感染者沒有上報。
截止至7月4日止,mers確診病例新增2人,其中一個就是來自于烏山軍區,可官方卻沒有收到這條消息,只公布了一名感染者,確診病例總數達185人,累計死亡人數為32人。
雖然顧幾三番五次打電話,讓姜成勛想辦法去軍區調查。
但由于軍方的特殊性,cdc一直無法介入。
每天就這么似有似無地,任由軍方自己在里面作死,甚至還增加了一個死亡患者。
終于到第14天。
醫學觀察結束,顧幾三人確定沒有被特殊葡萄球菌感染,徹底解封。
離開cdc隔離病房的第一時間。
他就轉身走向重癥病房。
沒錯。
顧幾現在就想看看這個“金燦宇”到底是誰。
在副主任姜成勛的帶領下,他換上了三級正壓全封閉生化防護服,一步步走進mers“超級病人”隔離區,這里面管控得是整個韓國mers的“毒王”,所以必須做好防護。
一般人第一次穿全封閉防護服,都會感覺到深深的壓迫感。
那種感覺就像是掉進水中,感知被嚴重削弱,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好在顧幾剛剛經歷金邦集訓,一直在武裝泅渡。
又親身經歷過二戰工廠爆炸,漫天的黃色氯氣壓在頭頂,那恐懼感,可比這嚴重多了。
“前面就是金燦宇的房間。”
姜成勛指著左手邊的1023房。
顧幾停下腳步,上前順著病房門觀察窗,偷偷瞄了一眼里面的情況。
雖然金燦宇是軍人出身,身體素質較高,沒有基礎病,但年齡不小,隨著mers病毒在體內大量繁殖,他現在偶爾也需要吸氧才能維持高血氧飽和度。
此時,他就穿著藍白色條紋病服,躺在病床上口戴氧氣罩吸氧。
“我能進去看看么?”
“時間不能太久,這里面有監控,疾病管理本部的負責人都在盯著。”
姜成勛提醒了顧幾一句。
兩人作為朋友,他多少也了解一些顧幾與軍方的摩擦。
輸入密碼后。
負壓病房門打開。
顧幾走到金燦宇身旁。
大抵是聽到了腳步聲,正在吸氧的金燦宇,眼神迷離地睜開眼皮,平頭,額頭有很深的抬頭紋,眉毛很粗,他看了一眼身旁被黃色生化服裝包裹的顧幾。
剎那間。
兩人竟同時勐地睜大雙眼,滿目震驚!
金燦宇吃驚,驚在顧幾突然出現;
顧幾吃驚,驚在…
這個金燦宇的眉眼,與上周目在病房給他注射炭疽桿菌的殺手,一模一樣!
原來是你對我下的手!
也對。
金燦宇既然能以“骨折”為借口,三番五次進入首爾山桑醫院骨科診斷,在警方嚴防死守的看護下,把重要目擊證人樸俊烈用致命細菌殺死,那么同樣也能順帶手解決掉他。
只不過這一輪的細菌襲擊應該不是他干的。
因為顧幾一直扎根在am醫院,成天跟姜有真她們混在一起,搞得金燦宇沒什么下手的機會。
再加上他被感染了mers,估計軍方是又換了另外一個人動手。
“金軍士長,我是檢察官金智久,我一直很想問清楚,軍區醫院為什么這么急著把你要回去,明明烏山基地醫院規模并不大,根本不具備負壓病房這類嚴密隔離手段,難道就不怕病毒泄漏擴散至整座基地么!”
“呵呵呵…”
面對顧幾一開口,就如此直白地逼問。
金燦宇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金智久,別在這兒假惺惺了,誰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還是想想怎么好好活下去吧,咳咳咳…”
“金檢察官,我們得離開了。”
身后,姜成勛看了一眼病房的監控探頭,輕輕提醒了一句。
顧幾瞇了下眼。
只能暫時作罷,有監控在手,他沒辦法對金燦宇使用審訊手段。
離開重癥病房。
顧幾做完消毒,脫下令人憋氣的防護頭套,一邊大口喘息新鮮空氣,一邊分析梳理著整場事件。
一開始,他一門心思都在抗擊mers上。
可隨著這一系列的怪事發生,他對“烏山實驗室爆炸”越發好奇。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讓軍方不惜動用一位一級軍士長,去滅口爆炸現場唯一目擊幸存者,甚至還有一名檢察官。
要不是軍區出面帶走“金燦宇”,顧幾都以為這家伙會不會是襲擊者的幫兇。
軍方越是搞這一套。
就說明實驗室內越有見不得人的驚天秘密。
“金智久手里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顧幾即刻動身回家。
先是把公寓翻了個底朝天,可什么都沒找到,又返回地檢,將辦公室亂找一通,也一樣沒有找到。
“不對,金智久是檢察官,他不會這么傻,無論是家里還是辦公室,以軍方的能力,肯定早都搜查過,東西一定會放在更安全的地方,更安全的…”
第二天,顧幾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嘴里反復呢喃著。
忽然想起一個人。
樸俊烈的女兒!
“張世允,幫我查個人!”
“好的前輩。”
一個小時后,張世允便將樸寶美的個人信息發到了顧幾的手機上。
別說,這個人還真跟上周目崔日斗找的那個假高中生有幾分相像,他立刻打給崔日斗。
果不其然。
這小子在收到短信后,還真就去高中尾隨過樸寶美,并且當時還逼問了“金智久”的信息,嚇得這丫頭差點兒尿了褲子。
“崔日斗,你他媽真該死啊!”
顧幾破口大罵了一句,讓崔日斗滾過來,一起去找樸寶美道歉。
可就在他剛開車接上崔日斗,準備去樸寶美家的時候。
身后,一輛黑色現代轎車,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