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復又陷入了寧靜。
寧靜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眨眼便是十天。
9月30日。
“主人。”
吳尚品垂著腦袋,恭敬開口:
“五天后的古堡聚會,明確表明要參與的超凡者已然超過了一百位,我已然放出消息,需要高級儀式材料。”
頓了頓,他輕聲道:
“只是,或許能換取一些高級儀式材料,但想要集全,可能性還是有些小了.高級儀式材料是屬于一級管制物品。”
“無礙。”
陳象隨意翻看著世界歷史,溫和道:
“能集全最好,不能也無妨。”
吳尚品恭敬點頭,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塔樓。
在他離開后,陳象繼續翻閱著這本超凡向的世界歷史書,偶爾吃掉兩個知識惡魔作為零嘴。
他在探尋歷史。
真相,往往隱藏在歷史中。
“神歷一千年以前的歷史很模糊,哪怕是超凡向的真實歷史也都盡量在一筆帶過.”
陳象細細品讀,眉頭微微蹙著:
“整個神歷,一共爆發了兩次諸神之戰,一次開始于1401年,結束于1500年,主戰場位于靈界與其余超現實維度.”
“這應該是黃昏隕落之戰。”
陳象下了定論,神戰結束之時恰是黃昏死去,由太陽坍縮成紅月之時,
同時也是自己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年.
“真正蹊蹺的是神歷之前的那一次諸神之戰,目前可以查閱的所有超凡歷史都對其一筆帶過,很模糊,很朦朧。”
陳象看著超凡史書上的記載。
“第一次諸神之戰,起于神歷9年,終于神歷14年。”
僅僅持續了五年,但就是短暫五年,卻似乎被什么力量給抹去了,在遮掩。
“回頭得去問問路撒冷了,祂是偉大城的建立者,從舊歷一直活到現在,祂或許知道些什么.”
陳象目光微斂,翻完這本超凡世界史,又打開一本超凡世界發展史,其上記載的是各個外神教會、大型結社的簡要發展歷史。
其中包含舊日議會。
神歷1500年,舊日議會正式對外宣稱,他們所信奉的最偉大者之真名為帝坦。
陳象目光放在了這一條信息上,神色間有些錯愕。
1500年?
他還真是第一次知道.很巧合的,也是自己出生的那年,也是黃昏隕落的那年。
陳象之前一直以為帝坦之名早就被公布,萬萬沒想到僅僅才二十四年的歷史而已。
“神歷1500年.真的很有意思的一個時間節點啊”
陳象目光深邃間,心思百轉千回。
“根據初代祂們之前所言,帝坦之名和舊日祭壇,都來自于游蕩在迷霧海深處的‘舊日遺民’,我需要找到他們,或許能了解部分真相。”
他陷入沉思:
“九大國度中,只有偉大城和風暴國是在迷霧海深處的,偉大城不必提,風暴國是建立在一片島嶼群上的國度,信奉失落之主.”
“舊日遺民們如果真的生活在迷霧海深處,一定繞不開風暴國,嗯.看來以后需要去一趟。”
“除了那兒,或許在能離開古堡后,我還可以去見一見那位名列第三,更在原始恐懼之上的禁忌——迷霧與幽靈船長。”
陳象合上書,大步走下樓,穿過麥田,站在稻草人身旁。
他輕輕拍了拍稻草人的腦袋,片刻,龐大的意志在風云驟變中降臨。
“說!”
稻草人的語氣很不善。
“這次是真有事。”
陳象笑著道:
“你和幽靈船長的關系怎么樣?”
原始恐懼陷入沉默,稻草編織而成的嘴角抽了抽:
“你覺得呢?”
“嗯,應該不太好”
陳象樂呵道:
“我是想要問一問,那位幽靈船長好不好相處?我后面想要去見祂一面來著。”
原始恐懼又是沉默了半晌,這才道:
“那家伙——其實脾氣還不錯,祂算是諸禁忌中,最接近于‘人’的那個嗯,現在還要算上一個你。”
陳象好奇追問:
“既然脾氣好,你還能把祂給惹急,追殺你這么多天.你到底干了什么??”
原始恐懼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悶悶道:
“你還有事沒?沒事我要回去了,幽靈船長還在糾纏我祂簡直就是一塊狗皮膏藥!”
“我倒是沒什么事了,不過你回去的時候,替我向祂帶一聲好——就說,我很期待去祂的幽靈船上做客。”
末了,趁著原始恐懼的龐大意志還未徹底抽離,陳象最后問道:
“說起來,那位幽靈船長有名字嗎?就像是伱的阿稻一樣的名字?”
原始恐懼瞪著深凹的漆黑眼眶,盯了陳象兩眼,這才冷冷道:
“有。”
“祂自稱為——”
“余燼。”
龐大意志抽離,稻草人重新變成了普普通通的稻草人。
陳象若有所思:
“余燼.意為火焰熄滅后的塵埃與殘存,看來這位幽靈船長,也有一個波瀾壯闊的過往啊.”
“老師!”魏團團有氣無力道:“這些純白騎士守則我已經背的差不多了,什么時候——什么時候我才能學習神秘學?”
“不急。”
李榮恩笑著道:
“跨入超凡,對于外人來說很難,對于我們純白騎士團來說卻極為簡單,只需要一次洗禮,只需要用一次主的恩賜。”
“那我什么時候才能接受洗禮?”魏團團精神一振。
這下,李榮恩反而陷入了沉默,他也不知道洗禮是否還能照常進行主已然整整六年沒有消息了。
應該沒問題。
他能感覺到,最近這一段時間,自己與主的聯系不那么模糊了,就好像,就好像主就在不遠之外雖然這只是一種幻覺。
但也足以證明,主距離脫困不遠了!
即便是永寂之虛空,也只是主的暫居之所而已!
半晌。
李榮恩嘆息了一聲:
“五天后——最遲不超過十天,我會為你操持洗禮,那時候,你便將是超凡。”
魏團團眼睛亮的嚇人:
“老師!師父!”
她撒嬌道:
“今天嘛就今天,好不好?”
“不行!”
李榮恩果斷拒絕,沒好氣道:
“別想那么多,就五天,最多也不過十天而已,你都這么等不急?現在你還在考驗期,五天后,我才能確定是否要將你納入純白騎士團,成為一名光榮而偉大的純白騎士!”
魏團團忿忿的閉上嘴,有氣無力的繼續背誦騎士守則。
李榮恩靜靜的看著她,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無論是否能求取來主的恩賜,他都可以保證洗禮的順利進行。
大不了將自己作為祭品,一定,一定可以擊穿永寂之虛空的屏障!
按照莫里臨走前給的情報,追獵者還有五天抵達,他不確定自己能和追獵者周旋多久,但絕不會超過五天。
所以,最遲十天,最短五天,新的純白騎士將會誕生,老一代純白騎士的最后一人,將躺進墓地。
李榮恩微微垂下眼瞼,嘆息之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容。
他將與追獵者廝殺至最后一刻。
他將在命將盡時,為徒弟進行自己這一生最后一場洗禮,那也是徒弟人生中的第一場洗禮!
這是傳承。
屬于純白騎士團的傳承!
正在背誦騎士守則的魏團團不知何時又將小腦袋湊了上來:
“老師老師,我成為純白騎士后,是不是就可以去誅殺異端了呀?”
“老師老師,咱們純白騎士有多少人哎?”
“老師老師,咱們的大本營在哪里喔?”
“老師老師,咱們.”
李榮恩被吵的有些頭疼,氣道:
“停!別嗡嗡的作響了,幾天后你該知道的,便都會知道!”
魏團團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所以老師,我其實已經通過了你的考驗是吧?”
她咧開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五天嘛!我等得起!”
李榮恩又好氣又好笑。
這死丫頭。
他緩緩靠在躺椅上,瞇著眼睛,曬著太陽,聽著徒弟誦念純白守則的聲音,看著鋪子里琳瑯滿目的、或真或假的物件,無比享受此刻的靜謐與安好。
李榮恩忽然希望時間能慢一些,再慢一些。
可你越希望時間慢一些,它卻流逝的越快。
一個恍惚的功夫,便又是四天。
10月4號,古堡聚會的前夕。
“老師,我回家啦!”魏團團興高采烈的揮了揮手:“說好的明天,您就要給我洗禮!”
“我當時說的是五至十天!”李榮恩沒好氣道:“你這性子怎么這般急躁?一點也不沉穩,哪里有個女孩樣?”
魏團團扮了個鬼臉,一溜煙的跑出了古董店。
李榮恩無奈的搖了搖頭,掛上打烊的牌子,關上了店鋪門,而后打開了儲物箱。
他穿上純白的甲胄,抓起了重盾與長槍——他嗅到了異端的氣息。
追獵者已至。
“這么快啊.”
還想明天帶著徒弟去那城郊古堡的超凡聚會,還想趁最后帶著她長長見識的。
李榮恩如是想到。
可惜了。
李榮恩最后將遮蔽全臉的、只在眼睛處留下一道縫隙的羊角巨盔戴在了頭上,
這頭盔是純白騎士長的象征,意味著他是主的羊群中,沖鋒在最前的那只頭羊。
“我將誓死捍衛主的榮光,至最后一刻。”
“主建立的純白騎士將不由我而終,我已為主尋找到新的騎士——我應盡的職責,已行盡了。”
“為了主!”
騎士自古董店中沖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