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會場中,徐川一席西裝,從旁邊的通道走上了講臺。
一號報告廳內,臺下人頭攢動,坐著大概兩三百來號人。其中有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也不乏學術界的大牛。
這是場絲毫不遜色于此前他在普林斯頓大學報告weylberry猜想的交流會。
畢竟這里是,聚集了全世界近一半的頂級理論物理學家和高能物理學家。
此刻的會場中,光是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就超過了三位,更別提愛因斯坦獎得主,狄拉克獎章,赫茲獎,沃爾夫物理學獎等著名物理學獎得主了。
講臺上,徐川試了試話筒,確認沒有問題后,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很榮幸各位能來參加今天的報告會,今天的報告會的主題是關于質子半徑的一種計算方法以及原子電荷半徑實驗數據匯報。”
說著,徐川將手中的u盤插進了電腦中,操控面前的設備,打開了幕布投影,將ppt放映了出來,然后開始發言報告。
為了留出一點時間對質子半徑之謎的解決做報告,徐川壓縮了原本的報告時間。
四十五分鐘的報告,三十分鐘的發言時間,十五分鐘的提問時間,硬是被他壓縮到十五分鐘就完成質子半徑的一種計算方法以及原子電荷半徑實驗數據匯報。
將這接近一個月的在做的工作簡單匯報清楚之后,徐川看向了講臺下的聽眾。
“有關質子半徑的一種計算方法以及原子電荷半徑實驗數據匯報,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實驗分析數據已經提交到組織,將安排人進行仔細的核算,請問各位還有什么問題嗎?”
講臺下,會場中,一只手臂舉了起來。
徐川放眼望去,舉手的是一個有些不修邊幅的糟老頭。
看到這個人,徐川頓時就想起來之前那位齊希韶師兄的話語。
里希·弗里克不會放過他的。
這個粒子物理界的固執的黨派,一直堅信大質子半徑才是真理。
果然,他現在來了。
他今天站在了這里,對小質子半徑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這可是個倔強的老頭,哪怕是徐川對自己的工作有足夠的自信,也忍不住有些頭疼。
畢竟對方不是什么水貨教授,相反,對方拿到過沃爾夫物理學獎,這可是物理界僅次于諾貝爾物理獎的最高榮耀之一。
不過既然對方已經舉手提問了,也不可能避過去。
伸手示意對方提問后,徐川望向了這個不修邊幅的老頭。
“我觀察到在報告者的論證數據中,在第九頁,有通過能級公式對氫原子的能級的不完整的qed數值進行了修正,這點是否會對最終的質子半徑數值造成影響?請報告者論述。”
里希·弗里克盯著徐川一字一眼的說道。
“第九頁么。”徐川翻開了論證數據,找到了里希·弗里克所知的地方。
“這個修正來源于高速運動的電子會使質子產生或多或少的位移,這會對于質子的半徑測量產生影響,所以需要進行修正處理”
徐川話未說完,就被里希·弗里克打斷了。
“我當然知道這個,但是按照歷史的質子半徑實驗數據來對比,傳統的qed數據修正范圍僅限于的0.00120.0021左右,而你的修正qed數字卻遠高于這個。”
聽到里希·弗里克的話,會場中的其他物理學家立刻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這部分分析數據上來。
“不愧是里希·弗里克,這個問題簡直是一針見血。”
“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問題并不算很嚴重,將修正參數重新帶入進去計算就可以了,不過質子的半徑數值恐怕要進行調整了。”
“或許正如里希這個固執的糟老頭認為的一樣,大質子半徑才是真理?”
“我總感覺這里面有問題,這個數值修正的太離譜了,這位年輕的報告者不大可能犯這種錯誤,畢竟他解決過一個世界級猜想,在數學上的能力非常出色。”
講臺上,徐川的臉色并沒有太多的變化,甚至露出了個輕微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站立在會場中等待回答的里希·弗里克愣了一下,他不明白為什么在面對一個致命的問題時還能夠笑的出來。
“里希教授的提問很有意義,我對氫原子的能級的不完整的qed數值的修正的確超乎了以往的數值,不過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為什么我要這么做。”
徐川笑了笑,伸手在講臺上的電腦上操控了一下,關掉投影的ppt報告,重新打開了一份論證數據。
“請大家看這里,接下來的時間,請容我臨時更改,或者說添加一下報告內容。”
會場中,聽到徐川更改報告內容的話語后,眾人有些騷動了起來。
包括的工作人員,都微微皺起了眉頭,不清楚這名年輕的報告者在搞什么。
“長久以來,我們對于質子的電荷半徑的測量,主要依賴于兩種方法。”
“一種是類氫原子的能譜測量,另一種是電子的質子散射實驗。”
“在過去,我們利用這兩種方法得到了一個相對精準的質子半徑數據。0.87飛米,這是我們過去一直都在使用的數字,直到2010年前,它都一直被公認。”
“但2010年,馬克斯普朗克量子光學研究所的物理學家們使用了介子氫,用一個介子取代了繞原子核旋轉的電子,得到了一個更小的數字,0.841飛米。”
“這是質子半徑之謎這個問題的由來原因,關于這點,我就不多贅述了,相必坐在這里的各位都有所了解。”
“從根本上說,我們很想了解所有的物理定律是什么,如果存在一個沒人能解釋的差異,就有可能永遠不能理解物理定律。”
“但在今天,我將在這里對造成這種差異的問題進行解釋。”
這話一出,會場中頓時嘩然一片。
對質子半徑之謎這個問題進行解釋?他找到了問題的所在嗎?
這怎么可能?數年來無數的物理學家共同的努力都沒有結果,真要那么容易解決,這個問題會留到今天嗎?
臺下,華科大的曹宏遠在聽到徐川的話語后愣了一下。
他本以為今天的報告會在質子半徑的一種計算方法以及原子電荷半徑實驗數據匯報完成后就應該結束的。
沒想到里希·弗里克這個糟老頭的出現直接將局面帶向了另一個方面。
解決質子半徑之謎。這真能做到嗎?
是真的找到了問題所在,還是為了應對里希·弗里克的提問而強行捏造出來理論?
想著,他扭頭看了眼坐在身旁的的陳正平。
作為臺上那個年輕人的導師,他應該提前知道些什么吧?
但讓人詫異的是,陳正平的表情和他之前的幾乎一模一樣,臉上布滿了疑惑,驚訝,甚至還有一絲擔憂。
似乎突發的狀況同樣超出了他的意料。
整個會場中,能保持澹定的,也就提前知道了這個信息的愛德華·威特、弗蘭克·維爾澤克以及徐川的項目小組了。
徐川并沒有理會臺下的騷動,繼續著自己的報告。
“傳統的‘電子質子散射原子電荷半徑實驗’因為設備的局限性,使用了金屬容器作為了氫原子云的實驗裝置。而高能電子束在進入實驗設備后,在與氫原子云對撞時,會與金屬產生散射干擾。”
“從過往的實驗來看,高能電子束和金屬容器產生的散射干擾很微弱,微弱到幾乎不會對質子的半徑數據計算造成影響。因此這部分數據被忽略計算。”
“而在取消掉金屬容器的后,異常出現了”
“從這次的質子半徑測量實驗數據來看,高能電子束和金屬容器產生的散射干擾遠比之前的計算更加強大。”
“它被忽略的原因在于它有很大一部分的干擾轉變成了能級數據,這部分的數據并沒有被以往的物理學家們計算進去。”
“因此,最終計算出來的質子半徑數值比正確的半徑要更大一些。”
“這一點,我利用以前的一些歷史觀測數據進行了驗證。”
“大家可以看這些數據,通過計算,明顯的可以發現,沒有使用金屬容器作為氫原子云器材的實驗能級數據要明顯的高出1.71.8個能級。”
“由此,我們完全可以證實.....”
“高能電子束和金屬容器產生的散射干擾的確比以往物理學家計算的要更強,強到足夠對質子的半徑數據產生影響。”
“而質子的半徑,實際數值也遠比以前的測量數值要更小。”
“或許,當以后的實驗設備足夠先進時,0.831這個數值還能更進一步的縮小。”
“這就是我的額外報告。”
“報告完畢,感謝大家的耐心傾聽。”
會場中,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徐川的報告驚住了。
沒人說話,哪怕是提出問題的里希·弗里克都站在哪里沉默不語。
因為高能電子束和金屬容器產生的散射干擾一部分轉變成了能級數據,最終導致質子的半徑計算出現了錯誤嗎?
如果是這樣,長久以來,物理學界眾多的物理學家在質子的尺寸這個問題上犯下的錯誤就很嚴重了。
盡管不愿意承認這個問題,但數據卻是不會騙人的。
那些計算出來的精準數據,無一不都指向了這個嚴重的問題。
或許,講臺上的那個少年真的的可能是對的。
里希·弗里克都站在哪里沉默不語。
盡管內心很不愿意承認這點,但他找不到一個新的漏洞可以進行反駁,無論是理論觀點,亦或者數據分析與計算,他都找不到的漏洞。
相反,他之前對于對方的質疑,更像是一把助燃劑一般,讓對方飛的更高。
講臺上,徐川安靜地等待了一會,沒有人舉手發言提問。
的驗收人走上講臺,對這場報告會做了一個簡單的總結。感謝了參與項目的科研人員,也感謝了徐川為物理學界帶來的新發現。
并鼓勵其他的物理學家以及研究機構去對質子半徑之謎進行驗證,希冀可以在不久的將來,徹底證實和解決掉這個問題,得到更為精確的質子半徑數據。
當的工作人員宣布報告會結束后,會場中的物理學家們也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禮堂。
徐川從講臺上下來,小組的成員頓時就蜂擁了過來。
“干得漂亮!徐!”麻省理工大學的實習生阿索爾·墨菲激動的上來就給了徐川一拳,打在胸口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徐,你解決掉了一個物理界的超級難題,相信明年的狄拉克獎章和愛因斯坦獎都有你的一份。”
徐川笑了笑,道:“不是我,是我們一起,你們的貢獻也同樣重要,我會在論文中加上你們的名字的,希望能對你們有所幫助。”
聞言,小組成員臉上均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沒有什么比這更讓人開心了。
一篇論文,通常可以有36個作者,一作、通訊作者、二作、三作等,不同的作者在論文中占據的份量完全不同。
這次的質子半徑之謎解決,一作和通訊作者毫無疑問是徐川的,但二作和三作,對于小組成員來說同樣不同忽視。
畢竟這是物理界出了名的難題,當前粒子物理界最前沿的問題,份量之重,可以說僅次于去年五夸克粒子的發現。
如果今年的沒有什么新的重要發現的話,那么質子的半徑之謎這個問題的解決的,將是今年最重大的成果。
能在這樣的一篇論文上署名,哪怕是二作、三作,對于他們以后的發展都有著巨大的幫助。
有這樣的一份履歷在,他們在未來無論是尋找工作還是申請科研實驗或者科研設備,都要容易很多。
比如來自哥廷根大學的娜娜莉·凱斯勒,毫無疑問,的正式研究員將有她的一份,甚至可能直接從明年提前到今年。
特別是對于小組成員中年齡最小(拋開徐川)的喬納·克里爾來說,他還在卡爾斯魯厄理工學院讀博。
來實習一方面是的為了學習,另一方面則是為了畢業論文。
而現在,他目標達成了。
以質子半徑之謎這個問題的份量,哪怕他僅僅能在論文中混個三作,都足夠他從任何學校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