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作秀歸作秀,可李奕承諾的免災區三年稅賦,卻也是真的會兌現的。
他這人要臉,不至于說出口的話再咽回去。
在此之前,大唐最主要的財政收入來源是兩廣和湖南,以及海關的關稅。
現在的話還要加上江西,福建,浙江,江蘇等膏腴之地的賦稅。
也就是說,山東其實不是大唐最主要的賦稅來源地。
再加上山東剛剛受災,還是黃河決口這樣的大災,為了收攏人心,李奕免山東三賦稅實在是一個很正常的操作。
老百姓日子過的本就艱難,這次又遭了災,朝廷要是不免幾年賦稅讓他們緩一緩,有很大概率會逼得百姓為了求活而造反。
就比如說明末時候,小冰河期的天災本就嚴峻,地方上可謂是災難頻發。
可即便如此,大明朝廷為了平賊御虜,還是不停的催逼三餉。
百姓們受災了生活本就艱難,再被稅賦一逼,為了活命也就只能造反去。
而這,也是明末流賊越剿越多的原因所在。
熟讀歷史的李奕自然會吸取明末崇禎的教訓,給災區減免稅賦,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其實也就是受災的河南以及直隸州府現在不在大唐手上,否則李奕也不介意給河南和直隸的受災州府也免三年賦稅。
嗯,誰叫他李奕是仁君來著?
就在李奕拉著身邊眾人擺拍的時候,遠處走來一名侍從,來到他身邊匯報道。
“王上,李知府和太平天國的使者到了,正在等您召見。”
李奕聞言,臉上的表情一滯,但還是詢問道。
“哦,是嗎?”
“將人帶來見孤!”
話音落下,侍從抱拳而去。
不多時便將李鴻章和黃玉昆給帶了過來。
兩人來到李奕面前,紛紛十分恭敬的下拜行禮。
“微臣/外臣,參見王上!”
“王上金安!”
李奕擺擺手,示意兩人平身。
“李卿,黃先生免禮,快快平身。”
待兩人站定,李奕笑呵呵的對面前的黃玉昆說道。
“黃先生,金田一別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當年大家一同在金田起事反清,相互之間雖稱不上多熟悉,但總歸是認識的。
如今見了,李奕也是笑著寒暄。
他這人從來如此,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李奕對誰都是笑呵呵的。
黃玉昆聞言,表情略顯諂媚的說道。
“王上如今才是龍章鳳姿,英武絕世,氣度非凡…”
黃玉昆搜腸刮肚的尋摸著夸贊的好話,只是文采不好,讓李奕聽起來有些尷尬。
但是,李奕還是待黃玉昆說罷,才開口說道。
“黃先生,你和李卿從曹州那邊遠道而來,路上辛苦了。”
“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慢慢談吧!”
說話間,李奕抬手示意自己的侍從幫著找個地方。
很快,李奕便帶著李鴻章和黃玉昆兩人,往附近的一處涼亭走去。
在涼亭中坐下,李奕一邊吩咐人上茶,一邊開口說道。
“黃先生此來的目的,孤大致是清楚的。”
“但大唐現在要將主要精力放在賑災,以及大沽口的戰事上,對于增援天國,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和談的事情,李鴻章和黃玉昆差不多已經談完了,黃玉昆此次前來濟寧見李奕,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求援。
是故,李奕也不和他繞圈子,直接了當的說起了此事。
黃玉昆聞言,表情有些沉凝,但還是說道。
“王上或許有所不知。”
“甘陜那邊的賊軍都是一群瘋子,他們和我太平軍作戰廝殺不怕死也就罷了,在占據地方后,還刻意屠戮甘陜方面的漢家百姓。”
“現如今,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慘遭其毒手了。”
“還望王上看在大家同為漢家苗裔的份上,能助天國一臂之力。”
“若天國戰敗,甘陜的漢人,只怕就要被殺絕種了…”
聽罷黃玉昆的闡述,李奕臉上的表情一陣糾結。
最終,他還是深吸一口氣說道。
“黃先生的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那看來孤不幫天國一把還真不成了…”
黃玉昆聞言,連忙上桿子說道。
“王上大義,外臣佩服。”
但李奕卻是并不受用,只是擺擺手說道。
“看在大唐和天國以往的關系,以及民族大義上,大唐可以為天國提供一批軍火。”
“但是,這軍火不白給!”
“天國不是能連通河套嗎?正好大唐缺馬,天國便用戰馬來換軍火吧。”
出于民族大義的考慮,李奕本來就是準備要幫一把石達開的。
否則的話,萬一石達開戰敗,那甘陜會被那伙兒叛軍禍害成什么樣子,李奕簡直不敢想象。
他本以為以宗教立國的太平天國已經夠極端了。 不成想,還有比太平天國更極端的。
太平天國最多也就是焚書毀廟,砸個孔子像而已,可那些人,卻是要將所有的異教徒和異端,全部人道毀滅啊。
像是這樣極端的人,絕不能讓他們成事,必須得打壓下去。
黃玉昆聞言,先是遲疑了一下,隨后便迅速答應了下來。
“王上放心,此事當是可以!”
“天國如今的地盤連通著關外,能和關外的韃子們聯絡,最是不缺良馬。”
“只要大唐需要,天國定然源源不絕的為大唐提供上好的戰馬。”
李奕微微頷首,然后便岔開話題,和黃玉昆說起了別的。
雙方相談甚歡!
李奕是上位者,他所需做的只是敲定事情的總方略,至于說具體的細節掰扯和執行,并不用李奕費心。
比如說一匹良馬換多少軍械,這樣的事情,李奕是不會管的,交給底下人處理就是了。
真要是事事都管,事事都操心,李奕即便有再多的精力,都得活活累死。
大沽口外,唐軍艦隊依舊漂泊在海面上。
吳全美在自己的座艦上召集諸將議事。
“諸位將軍,根據目前可知的消息,清廷方面針對我等攻占天津之事,已經做出了應對。”
“其派遣欽差勝保,直隸提督蔡炳文領兵,正在向天津而來。”
“大家都說說吧,這接下來的戰事該怎么打?”
在大沽口戰役開始之前,唐軍本來定的作戰目標就只是拿下大沽口,然后在大沽口修建軍事要塞,借海軍艦隊之利,牽制清廷不敢南下而已。
誰又能想到,清軍竟這般不禁打。
唐軍一戰非但順利拿下了大沽口,甚至還一口氣打下了天津。
可問題是,大唐在此戰之前,就壓根沒想過能打下天津。
自然,也就沒提前準備天津的防務。
如今清軍開始反擊,他們也只能現商量策略。
一旁的陳國泰聞言,開口說道。
“司令,在末將看來,當前我們最需要考慮的事情,就是是否要固守天津。”
張彪聞言,蹙眉道。
“雖然我軍戰前并沒有制定有關天津的作戰計劃,但我相信,在我軍艦隊艦炮的火力掩護下。”
“守住天津,應該沒什么問題。”
從大沽口逆流而上,可經由海河直接抵達天津城下。
也就是說,唐軍如果有固守天津的打算,是可以把自家的艦隊拉到天津城下提供火力支援的。
所以,張彪主張要守城。
他對于唐軍能否守住天津,相當有自信。
陳國泰聞言,也是點頭道。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等便要提前準備天津防務了。”
“以免清妖反擊殺至,我等卻措手不及。”
四周眾將紛紛發言,大部分人都支持在天津守一守。
吳全美見此,終于做出決斷。
“如此也好,既然天津可守,那便守吧。”
“我等方才拿下天津向朝中報捷,若是這么快就失地,也確實不好向朝廷交代…”
在此稍稍思索一陣,吳全美開口說道。
“在接下來的天津戰事中,我軍非但要著手布置天津城防,我軍艦隊也是做好深入海河作戰,為陸戰部隊提供火力支援的準備。”
“按照目前可知的情報,清軍此次反撲,用兵方向主要是從武清,以及楊柳青方面而來。”
“準備要兩路并進,夾擊天津。”
“是故,我軍需提前在這兩個方向進行布置,準備接敵…”
騎在馬背上,眺望自己前后正沿著官道行進的清軍,蔡炳文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眼神有些幽怨。
他就納了悶了,自己從潯州開始,一路連戰連敗,在賊兵手上不斷丟城失地,可這官怎么就越做越大了呢?
從潯州知府,到長沙知府,到江西團練大臣,到河南巡撫兼團練大臣,再到如今的直隸提督…
甚至是將來可能的直隸總督!
蔡炳文覺得,如果大清再不亡,那他可能就要位極人臣了。
如果是以往大清國勢鼎盛的時候,能幾年時間連跳這么多級,甚至位極人臣,蔡炳文自然是高興的。
但是,現如今的大清幾乎已經到了覆亡之邊緣。
這個時候再受朝廷器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爬的太高了,指不定就得為滿清朝廷陪葬!
但是,皇帝的命令下達,他卻也只能遵命行事。
一旁的訥爾經額見蔡炳文臉色有些不好,開口詢問道。
“蔡大人的臉色緣何這般不好?”
“可是有什么心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