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反清:從金田起義開始!
陳六聞言,知道自己沒得選。
也只能依言放棄抵抗,賭這人所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準備救自己一命。
陳六的眼睛緊緊閉著,將呼吸減到最輕,裝作死尸的模樣。
隨后,他便被人抬起來,扔到了一輛板車上。
在躺到板車上的瞬間,陳六便松了一口氣,知道對方沒騙自己。
否則的話,趁著自己放棄抵抗,直接給自己補刀就行,沒必要往板車上扔。
躺在板車上,陳六被推出城去,來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到了亂葬崗之后,尸體被扔在了一個淺坑中,負責押送的北殿兵士大多轉身離去,只留下一人負責埋尸。
正是那名剛剛選擇放過陳六一命的北殿兵士。
他往渾身是血的陳六懷里塞了半張餅子,然后低聲說道。
“兄弟保重!自己找活路去吧!”
“今日的事情,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從本心來說,是不愿同你們自相殘殺的。”
陳六聞言有些感動,開口說道。
“恩公叫什么名字?今日活命之恩,陳六來日必有厚報!”
這名北殿兵士聞言,卻只是擺擺手說道。
“別提什么報恩了,你心里不恨我就好。”
“今日我救你一命,也并非圖你將來報恩,只是想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大家都是天國的弟兄,何至于如此的自相殘殺啊!”
陳六聞言,依舊鄭重其事的跪下磕了個頭說道。
“恩公今日之恩,陳六永世不忘。”
語罷,他便從地上起身,踉踉蹌蹌的向著遠處跑去。
他準備要去太平府,投國宗楊輔清去。
當下的局勢,在他看來,能幫自己,幫整個東殿上下報仇的,也就只有楊輔清這位東殿的國宗了…
“其余人等更是不計其數!”
“天王,您再不管管,天國的骨干就要被北王給殺光了!”
護天侯胡以晃來到天王府求見,在見到洪秀全之后,當即下拜說道。
洪秀全雖聽到了胡以晃的話,但他只是搖頭念經,不做正面回應。
但就在這時候,蒙得恩也趕到洪秀全身邊,開口說道。
“還請天王制止北王繼續殺戮,再由著北王這么殺下去,天國危矣!”
林鳳祥,李開芳,蒙得恩,周勝坤,余廷樟等天國高層在蒙得恩帶頭之后,也是紛紛開口請求洪秀全出面制止韋昌輝。
洪秀全見此,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裝糊涂,只好應聲下來。
當即派人去傳令韋昌輝,命其停手殺戮,莫要再自相殘殺。
很快,洪秀全派出的天使便找到了韋昌輝。
此時的韋昌輝正在監斬他口中的東殿余孽。
行刑臺上,早已是血流成河。
顆顆人頭堆積成塔,無頭的尸體也是被隨意的堆放在一起,鮮血順著石板流入下水道。
石板,地縫,乃至于下水道,都被鮮血染得一片艷紅。
韋昌輝坐在椅子上監斬,神色中滿是疲憊。
自從八月十五天京事變發動,至今已經過了好幾日功夫。
這幾天,韋昌輝幾乎一直在殺人。
殺官,殺將,殺兵,殺男人,殺女人,殺老人,殺小孩…
只要和東殿有絲毫牽連,便會迎來韋昌輝無情的殺戮。
甚至有幾支由東殿將領所統帥的兵馬,都被韋昌輝給成建制的騙降坑殺了。
他曾向那幾支兵馬的統帥許諾,只要歸降,就不殺他們。
結果,在那幾名東殿將領率軍歸降之后,韋昌輝當眾處決了他們。
底下的兵卒見此,想要抵抗。
韋昌輝再次許諾,只殺首惡,不行株連,借此安撫住了軍中士卒。
然后,他便將軍中的各級軍官,都給索拿出來,殺了個干凈。
哪怕其中有人和東王府壓根沒什么關系。
只是,在殺光各級軍官之后,韋昌輝依舊不放心。
他為了永絕后患,干脆下令將普通士兵也給坑殺個干凈。
整個天京城,都被韋昌輝給殺了個人頭滾滾。
現在,就連韋昌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人了。
一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中便會浮現出將來東殿余孽前來找自己報仇,殺自己全家的一幕。
不殺光所有的東殿余孽,韋昌輝晚上睡覺也得睜一只眼。
他若在攻破東王府之后不殺楊秀清,等東殿各部反應過來,調兵前來救援,那死的就要是他了。
他若不清洗東殿殘余,那就沒辦法為自己的手下騰地方,讓北殿掌權,取代東殿曾經的地位。
可也正是這一清洗,便停不下來了。
現在韋昌輝看誰都像是東殿余孽,為了保險起見,大清洗的范圍可謂是一擴再擴。
只是,韋昌輝真的沒得選嗎?
其實并不盡然!
在天京事變爆發,活捉東王之后,他只需將楊秀清移交給洪秀全處置。
到時候,不管洪秀全做什么選擇,他韋昌輝作為平叛的功臣,在天京事變的這場風波中都是肯定可以全身而退的。
但是,貪婪就是一切的原罪!
韋昌輝為了能夠在天京事變后,獲得楊秀清此前的地位,所以選擇了動手對東殿上下進行大肆株連。
隨后,事情才一發不可收拾的,發展到如今韋昌輝想回頭也回不了了。
說白了,其實就是韋昌輝的貪婪,害了他自己。
就在韋昌輝滿臉疲乏,昏昏欲睡之際。
遠處傳來一陣通稟聲,隨即,一名天王府的使者便被帶到了韋昌輝面前。
韋昌輝見天王來使,屁股都沒抬一下,只是斜眼瞥了對方一眼,然后詢問道。
“何事?”
使者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口水,感覺此刻的韋昌輝哪怕并沒有對他展露殺意,也是嚇人的緊。
他聲音略顯哆嗦的說道。
“回北王的話,天王他老人家命小人來向北王傳話,希望北王可以收斂殺戮之心,少行濫殺之舉。”
“此次平叛,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事情可以告一段落,局勢不能再惡化下去了。”
韋昌輝聞言,卻是眉頭倒豎,開口呵斥道。
“你在胡說些什么?本王不過是奉詔行事,為天國誅除國賊罷了。”
“談何濫殺?”
語罷,韋昌輝似乎仍有不服,當即繼續說道。
“你這就回去替本王問問天王。”
“本王為天國去除大害,天王今何故反責我濫殺沽名耶?”
使者在韋昌輝那里碰了個軟釘子,被堵了回去。
很快便回到天王府去向洪秀全復命。
聽完使者的回報,洪秀全一張白凈的面皮上滿是怒色,橫眉冷目的開口喝道。
“這個韋昌輝究竟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他也想效仿東賊,行那叛逆之舉?!”
四周眾人聞言,皆是一陣漠然。
不由得開始懷疑,天王詔北王回京平逆的決定是否正確。
當初楊秀清當權之時,雖然跋扈,但也不至于如此濫殺天國的弟兄啊!
一旁的蒙得恩深吸一口氣,然后按照此前的計劃,帶頭下拜道。
“微臣奏請天王,下詔誅殺韋昌輝,還天國上下一個朗朗乾坤!”
蒙得恩下拜之后,林鳳祥,李開芳等人也是紛紛下拜,齊聲說道。
“請天王下詔誅殺韋昌輝,還天國一個朗朗乾坤!”
“請天王下詔誅殺韋昌輝,還天國一個朗朗乾坤!”
眾人齊齊發聲,聲浪震天。
洪秀全見此,心下十分得意,知道自己的謀劃成了。
借北王之手殺東王,然后再借天國眾將之手殺因為在天京城內大肆殺戮而失去人心的北王…
此后,天國大權盡歸他洪秀全矣!
至于說在這個過程中死傷的天國弟兄?
這么說吧,在洪秀全看來,這是為了天國大業而必要付出的犧牲。
“天京局勢紛擾至此,朕甚是心疼,只可惜那么多的天國將士,慘死于北奸之手。”
“傳詔天國上下,舉兵討逆,共誅北奸!”
“斬北奸人頭者,受封侯之賞!”
洪秀全的命令下達,四周的天國眾高層紛紛齊聲應是。
旋即各自告退離去,準備去帶兵誅殺韋昌輝。
而洪秀全則是將林鳳祥和李開芳也派了出去,命他們也去帶兵圍殺韋昌輝。
天京城內,戰亂又起。
這幾日不斷殺人監斬,韋昌輝也是累的夠嗆。
只是,累歸累,可韋昌輝卻睡的并不安穩。
剛剛才閉上眼,他的眼前便浮現出了一陣尸山血海。
時間過了許久,他這才慢慢睡著。
但是,韋昌輝才剛進入睡夢中沒多長時間,寢殿外忽的響起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韋俊帶人直接闖入了韋昌輝的寢殿。
砰的一聲,大門被人從外邊踹開。
睡的本就很淺的韋昌輝被從睡夢中驚醒。
他忽的抓起枕邊的鋼刀,大聲喝道。
“是誰!”
“擅闖本王寢殿,想死嗎?”
這段時間以來,韋昌輝整個人都充滿警惕。
即便是晚上睡覺,他枕邊也得放把鋼刀防身。
在抬頭看到來人是韋俊之后,他臉上的神情才稍有和緩。
但還不等韋昌輝再說些什么,便見韋俊一臉驚懼的說道。
“北王!出大事了!”
“天王從天王府發出詔令,宣布您為叛逆,要召集天國上下,共誅北王。”
“現在天京城內的天國各部,都正在向北王府殺來,情況萬分緊急!”
韋昌輝聞言,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滯。
先是濃濃的不敢置信,旋即便是無法抑制的怒火。
“該死!”
“天王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召我帶兵回京替他平叛,現在楊秀清被殺,東王府被清洗,他卻是說我是叛逆,要天國共誅我。”
“他洪秀全這是要過河拆橋嗎?!”
韋俊聞言,臉上的表情也是凝重,開口說道。
“北王,天國各部都已經向著北王府來了,您得早做打算啊!”
韋昌輝臉色沉著,但還是開口說道。
“韋俊,你立即傳令我軍各部集結,準備作戰。”
“既然洪秀全不仁,那就別怪我韋昌輝不義!”
“今日,老子便帶人殺進天王府,奪了他洪秀全的鳥位。”
“這天王的位置,他洪秀全坐得,我韋昌輝便也坐得!”
韋俊聞言,當即下去傳令。
但是,令他感到絕望的是,韋昌輝的命令竟調不動北殿的兵馬了。
之所以如此,一是因為韋昌輝這幾日的舉措,可謂是大失人心。
二則是因為天王的詔令!
要知道,太平天國可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宗教凌駕于政治之上的怪胎。
作為天父的次子,耶穌的弟弟,拜上帝教的教主,天國的在世神,洪秀全雖然沒有實權,但威望卻是很高的。
幾乎沒人敢對抗天王的詔命!
若楊秀清在世,憑借其功績或許還能和洪秀全拼一拼威望。
但韋昌輝這個北王,卻終究是要差些。
洪秀全的一聲令下,幾乎是直接剝奪了韋昌輝對麾下北殿兵馬的控制權。
現在韋昌輝所能控制的軍隊,便只有自己手頭的一支親兵護衛。
韋俊急忙返回韋昌輝的寢殿,向韋昌輝通報了這則噩耗。
韋昌輝聞言之后,整個人都陷入了絕望之中。
但是,即便如此,韋昌輝卻也不愿意束手待斃,而是果斷下令自己的親兵衛隊準備突圍。
“天京城是不能待了,傳令給本王的衛隊,立即準備突圍,殺出天京,另尋出路。”
韋俊見此,當即抱拳應是,然后轉身離去。
很快,韋昌輝便帶著自己的衛隊殺出了北王府,準備向著天京城門方向突圍。
但他們才剛到街道上,便見街道兩端各自殺來了一隊兵卒。
將整條街道都給堵的死死的!
“奉天王命,誅殺北奸,余者不論!”
“奉天王命,誅殺北奸,余者不論!”
“奉天王命,誅殺北奸,余者不論!”
一陣陣呼喝聲中,兵士們不斷向前推進。
韋昌輝身邊的一眾護衛聽聞此言,紛紛動搖了起來。
雖然他們大多是韋昌輝的親族,但卻并不代表他們愿意陪著韋昌輝去死。
若洪秀全真的肯饒他們一命,那么他們其實是愿意投降的。
韋昌輝見此,徹底慌了,大聲喊道。
“將士,別信這些奸賊的鬼話。”
“他們這樣說,不過是想哄騙我等放下兵器罷了。”
“若我等真的放下兵器,豈能有活路?”
“今日大家若想活命,唯有隨本王突圍一路!”
韋昌輝的呼喊,使得他的親兵的軍心士氣暫且穩住了。
但就在這時候,蒙得恩躍眾而出,手持一卷明黃色的圣旨,開口說道。
“天王有令,此行只誅首惡。”
“除韋昌輝外,余者,投降不殺!”
蒙得恩是洪秀全的親信,他今日出現在這里,所代表的就是洪秀全的意志。
終于,有些選擇了投降保命。
而隨著一人投降,投降的浪潮如同瘟疫般,在韋昌輝的親兵中迅速蔓延著。
韋昌輝見此,徹底絕望了,他手持鋼刀連續砍殺了數名企圖投降保命的北殿軍士,但依舊遏制不住投降的浪潮。
甚至,就連韋俊這位北殿國宗,也是選擇了丟下武器,帶人投降。
在他們想來,雖然北王出爾反爾,誅殺了投降的東殿殘余。
但天王終歸是不一樣的!
事到如今,他們也只能選擇相信天王說到做到,不會和韋昌輝一樣出爾反爾。
蒙得恩見此,當即揮手下令。
“上!”
“誅除北奸,余者不論!”
下一瞬間,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響起,韋昌輝所部殘余的抵抗力量,很快就被平叛的天國的兵馬給吞沒了…
很快,韋昌輝便被生擒,押送到了洪秀全面前。
洪秀全看著面前的韋昌輝,面露威嚴,冷聲詢問道。
“韋昌輝,爾可知罪?”
韋昌輝被五花大綁著,但卻依舊并不服氣,抬頭反問道。
“我何罪之有?”
“誅東王,平叛亂,本王皆是按照天王旨意行事,何罪之有?”
韋昌輝現在是真的委屈。
“朕只是叫你平叛,可曾叫你濫殺無辜?”
“東殿上下那么多人,明明已經投降了,爾何故再行株連?”
“爾這奸賊,殺害了我天國那般多的將士,真真是罪不可恕!”
“來人啊,將此奸賊給朕拖下去,五馬分尸!”
“朕要用他的人頭,來祭奠我天國上下遇害的將士們。”
幾名天王衛士聞言,當即上前來將被五花大綁起來的韋昌輝往外拖。
韋昌輝發出一聲聲尖叫和咒罵,但所有人卻都不為所動。
韋昌輝又開始哀嚎求饒,但依舊沒用,他還是被拖了出去。
大殿外響起一陣戰馬嘶鳴,以及凄厲的慘叫聲。
隨著慘叫聲戛然而止,持續了數日的天京事變,終于被劃上了一個休止符!
洪秀全成為了最后的勝利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