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奕便也向王安告辭,轉頭準備去忙自己的事情。
李奕大小也是個軍官,明天就要出征了,肯定不能對自己手底下的人不管不問。
那說不過去!
很快,李奕便在軍營中找到了自己的那些部下。
人不多,也就五十來人。
按理來說,把總手底下應該是有一百人的,但誰叫李奕原身也吃空餉了呢?
原身比較心黑,空餉吃的有點多,結果花名冊上一百人的兵額,實際上卻只有半數。
軍營內的一片空地上,站著五十多名綠營兵士。
一個個身材瘦若竹竿,仿佛一陣風過來就能把人給吹跑。
他們身上穿的軍服也是破破爛爛的,滿是油亮的污漬和大塊的補丁。
比起軍隊來,他們更像是乞丐。
在冬日暖陽的照耀下,這些綠營兵士有氣無力的操練著,明顯面有菜色,精神萎靡。
看起來就像是沒吃早飯!
李奕上前幾步,準備安排一下明日出征的事宜,但他才剛走近,便嗅到了一股十分明顯的大煙燃燒過后所殘留的惡臭。
他的眉頭下意識的蹙起!
這些人看起來怕是連飯都要吃不上了,竟然還抽大煙?
但旋即李奕便想通了,人一但抽開大煙,也就不算是人了,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來。
別說餓著肚子省錢買大煙抽了,即便是賣兒賣女,也是常有的。
強忍著心中的不愉,李奕下令所有人集合。
在人都在他面前集合完畢之后,李奕這才開口說道。
“我剛剛接到了上面的軍令,明天大軍就要出征,前往平南花洲進剿拜上帝教的教匪。”
“所有人都要抓緊做好出征前的準備工作。”
“提前準備好干糧飲水,多檢查幾遍手中的武器,不要有疏漏。”
“還有,那些抽大煙的,開拔前都提前抽飽了,我可不想上了戰場之后有人煙癮犯了,在全軍丟人現眼。”
眾人聞言,齊聲應了一聲喳。
李奕見此,也只是微微頷首,沒太將眼前這些人放在心上。
人一但抽上大煙,也就算是廢了。
他與其費勁心力去讓一群大煙鬼戒煙,不如回頭干脆征募一批農家子從頭開始訓練來的輕松簡單,成效也更快。
畢竟俗話說的好,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中國最不缺的就是人了,李奕沒必要在一群大煙鬼身上白費力氣。
李奕在軍營內待到下值,在和王安打了一聲招呼之后,騎馬出了軍營。
他先回了一趟家,換了一身衣服,把家里的銀錢細軟都給打包帶上,又帶了些干糧和飲水,這才動身出城。
在出城之后,李奕縱馬向著自家在城外的莊子趕去。
李家在潯州府城東三十里處有一座小莊子,莊子規模不大,也就百來戶人家,大多都是李家的宗族鄉親。
當年李奕補缺,需要花錢送禮打點,宗族上下都沒少出力。
這段時間以來,李家的家小便一直住在莊子上。
李奕回莊子是向東出發,前往平南縣花洲向洪秀全馮云山報信也是向東出發,兩者正好順路。
這也是他拿回家安頓家小當理由,敷衍王安的原因。
其實也不全是敷衍,眼瞅著金田起義即將爆發,潯州府局勢將要大亂,李奕也確實需要安頓一下家小。
他準備先去一趟李家莊,再轉而去花洲向洪馮兩人報信。
李奕剛出城時,天色還是大亮,但當他抵達李家莊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李奕抬手敲響了院門。
咚咚咚!咚咚咚!
片刻之后,院內響起一聲詢問。
“是誰在外邊敲門?這都什么時候了,敲門做什么?”
這道聲音李奕很熟悉,是李家的門房杜二。
“杜二,是我,我回來了,有急事,快開門。”
李奕開口高聲招呼道。
杜二聽出了自家少爺的聲音,提著燈籠一路小跑著來到院門后,動作麻溜的打開院門,招呼道。
“少爺您怎么這時候回來了?是府城那邊出什么事了嗎?”
李奕看著杜二,搖搖頭說道。
“確實出大事了。”
“杜二你現在就去幫我準備兩匹快馬,然后去將莊子里各房的幾位族老叔伯都請來府上,我有要事需要同長輩們商議。”
杜二聞言,應了一聲喳,旋即轉身去做。
而李奕則是轉頭準備去見一下自己的母親,見一下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李母趙氏本來已經睡下,但在得知自己兒子來了之后,第一時間起身。
“奕兒怎么回來了?可是府城那邊出什么大事了?”
趙氏在丫鬟的攙扶下從臥室出來,與李奕相見。
趙氏穿著素雅,長相雋秀,雖算不上特別漂亮,但卻勝在典雅端莊。
那種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的氣勢很足。
自從李奕的父親戰死廣州之后,家中的一切便都是由趙氏操持,是故養出了這通身的氣派。
“兒子見過母親,母親安好。”
李奕下拜磕頭,然后繼續說道。
“母親說的不錯,確實是出事了。”
“朝廷探知了拜上帝教賊首的位置,李殿元決議帶兵去征討拜上帝教。”
“我也接到了軍令,明日便要隨軍出征。”
“所以,我今夜才連夜趕回家來,想要安頓一下。”
趙氏聞言,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忍不住詢問道。
“奕兒,此言當真?”
在問這話的時候,趙氏上前幾步將李奕從地上攙扶起來,看向他的眼神里是難掩的震驚與擔憂。
在得知自己兒子要上戰場之后,趙氏身為一個母親,如何能無動于衷?
李奕點點頭,語氣十分確信的說道。
“確實如此,潯州協上下已經在緊急備戰了。”
趙氏聞言,這才嘆了口氣,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保佑我兒平安順遂…”
說話間,母子兩人一起進了堂屋,丫鬟韻兒則是小跑著為李奕沏茶去。
而母子兩人則是坐在一起說起了體己話。
從兩人的交流對話中,李奕能夠明顯的察覺到,趙氏這個母親對自己的愛和關切都是實打實的,沒有任何的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