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子城,江鴻飛家,李師師房中。
江鴻飛抱著自己的女兒很開心地逗弄著。
床上因昨晚被江鴻飛好一通疼愛而變得十分慵懶的李師師,看到這一幕,笑著笑著,就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李師師原來在樊樓時,就聽那些妓女說起過,從良的青樓女子,很少有過得特別幸福的。
有些,等到給她們贖身的人玩夠了,就會變成侍女,甚至是家里的使用婆子,什么臟活累活都得干。
有些,會被當成禮物送給朋友,或者用來換東西,蘇東坡不就用小妾換過馬?而一家一家的換下去,等到人老珠黃的時候,可能就會被拋棄,重操舊業,淪為隨便仨瓜倆棗就能鑿一次的真正娼妓。
還有些,莫名其妙就死了,其不知接了多少客攢了一輩子的財物,白白地就被為她贖身的人給奪去了。
更有甚者,很多人雖然為青樓女子贖了身,卻因為她們曾經的身份,不讓她們為自己生孩子。
總之,對于出身于青樓的女子來說,從良未必就是一條好的出路。
事實上,一入青樓深似海,出身于青樓的女子,多半都沒有什么好下場,不論你曾經爬到過多高的高位,結果都沒什么兩樣。
李師師對此很清楚,或者也可以說,所有青樓女子對此都很清楚。
當初,李師師之所以跟江鴻飛私奔,完全就是一時沖動。
老實說,李師師自己也分不清楚,那時是江鴻飛給了她愛情的希望,還是她純粹就是迷戀上了在床上江鴻飛給她帶來的歡愉,一時無法自拔。
有時候,李師師自己都忍不住去想:“我那時只怕不是魔障了,好端端的花魁不當,好端端的皇帝的女人不做,跟他跑到這里來當寇匪。”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李師師都已經綠了趙佶,還幫江鴻飛盜取了趙佶的皇家修煉功法和儲物手鐲,哪還能再回到從前?
好在——
讓李師師欣慰的是,自打她跟江鴻飛私奔了之后,江鴻飛對她一直很好。
毫不夸張地說,江鴻飛別的妾室有的東西,李師師全都有,甚至會得到更多。
有一個數據就能充分證明,李師師有多得江鴻飛寵愛。
這個數據就是,江鴻飛這些侍妾中,沒有一個比李師師侍寢的次數多。
更關鍵的是,江鴻飛從不控制李師師懷孕,讓李師師跟江鴻飛的另外兩個妾室幾乎是同時懷上了孕。
這是趙佶永遠都不會給李師師的。
整個孕期,李師師都在想,她要是能為江鴻飛生下個兒子,哪怕她將來人老珠黃了,也都可以不用愁了。
——萬一有一天江鴻飛不要她了,她還可以跟兒子一塊生活。
誰想,三個人中,就李師師生的是女兒,宋真兒和高幼娘生的都是兒子。
李師師當場就哭了,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她甚至覺得她后半生都完了。
還好,江鴻飛及時安慰李師師:“你我還年輕,這一生怎么不得生他十個八個孩子,想要兒子還不簡單,再者說,我更喜歡女兒,要是我女兒能跟你一樣漂亮,就更好了…”
在江鴻飛風趣幽默地安慰下,李師師很快就破涕為笑了,并沒有因為沒生下兒子,就落下什么心理疾病。
后來事實證明,江鴻飛也不是在安慰李師師。
由于宋真兒和高幼娘都生下了兒子,江鴻飛來李師師的房里次數就更多了。
有一次潘金蓮有些吃味地問:“官人為何獨寵王娘子?”
江鴻飛笑著說:“因為她功夫好。”
搞得自那以后,潘金蓮就苦練倒掛葡萄架。
別人不知道,李師師自己難道還能不知道,她是會些取悅男人的功夫,可她那些功夫,早就被江鴻飛給榨光了,哪還會有什么新鮮感。
所以,李師師十分清楚,江鴻飛根本就不是因為她功夫好才常來臨行她,而是因為江鴻飛從來沒忘記對她的承諾,也就是要一輩子對她好。
現如今,李師師不僅不后悔當初跟江鴻飛私奔,她還很慶幸自己當時的直覺、當時的果敢!
此時,看著江鴻飛對她生的女兒比對宋真兒和高幼娘生的兒子還好,李師師真是感動得流下了幸福的眼淚。
江鴻飛邊逗弄著自己的女兒、邊對自己的女兒說:“也不知娘親在哭甚么,是不是爹爹沒伺候好娘親?要不爹爹再賣賣力氣?”
李師師聽了,擦了把眼淚,嗔怪道:“官人甚么都跟孩子說!”
江鴻飛對自己女兒說:“怕甚么,我們還小,還甚么都不懂。”
這時,花寶燕在門外敲門:“大哥,好起了?”
江鴻飛應道:“起了,這便來。”
江鴻飛來到李師師身邊,小心翼翼地將女兒交給李師師,然后在李師師的臉上親了一口:“我今晚去幼娘那里,明晚還過來。”
李師師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她小聲道:“是否來奴家這里太勤了?她幾個不會有想法罷?”
江鴻飛說:“等伱再懷上了,我就多去她們那里。”
李師師有些擔心道:“這么多次了,奴家都沒再懷上,會不會是奴家的身子出了甚么問題?”
被江鴻飛臨行次數根本沒有李師師多的宋真兒前不久又懷上了,獲得江鴻飛更多雨露的李師師反倒是沒再懷上,李師師能不擔心是她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嗎?
江鴻飛說:“許是你太緊張了,就跟金蓮似的,總想懷上,每次完事后,又是倒立,又是求神,就是始終不中,可能你放松點,就能懷上了。”
李師師覺得有這種可能,不然潘金蓮怎么一次都懷不上,要知道,江鴻飛在潘金蓮身上也沒少賣力氣,她們三個同時懷孕那段時間,江鴻飛可真是沒少臨行潘金蓮。
“聽說潘金蓮都準備去拴娃娃了,想要孩子,都快想瘋了,嗯…或許真是因為緊張。”
江鴻飛又安慰李師師道:“別亂憂心,我年富力強,定能百步穿楊,別說已然生下過一個孩子的你身體定然無恙,就算有甚么,我也一定能射中。”
李師師沒有羞澀,只是堅定地點了下頭:“嗯,奴家一定能給官人生下兒子!”
又在自己女兒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江鴻飛才離開李師師的房間,然后就見高梁、陳麗卿和花寶燕都在門外。
江鴻飛問:“甚么事?”
高梁說:“那些買鹽的就快到了,張超請官人去水寨。”
混江龍李俊,是廬州人氏,他原來在揚子江中做撐船的梢公。
這兩年,李俊靠著自己的頭腦和膽識,與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一同販賣起了私鹽,賺了些錢。
這私鹽買賣確實是暴利。
奈何,李俊雖然和催命判官李立同霸揭陽嶺,與揭陽鎮穆弘兄弟、潯陽江張橫兄弟合稱揭陽三霸,可李俊這身份也就在揭陽那一畝三分地有點用,出了揭陽以后,誰認識他李俊?
關鍵,李俊背后不論黑白兩道都沒有過硬的關系,哪里能搞到價格便宜質量還好的鹽?
所以李俊始終都只是小打小鬧罷了。
不過李俊到底是混販賣私鹽這一行的。
世面上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好鹽一事,李俊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并且還通過關系搞到了一點這種好鹽。
只一看這種叫“精鹽”的好鹽的潔白、細膩、晶瑩程度,李俊就知道它肯定不愁賣。
問題是,這精鹽是哪出來的?到底有多少?
很快,李俊就又收到了風聲,精鹽是從水泊梁山出來的,而且水泊梁山正在招募分銷商,利潤空間給得很大。
李俊是一個很有決斷的人,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將手上的事全都交給童威、童猛,只身一人來到了水泊梁山。
來之前,李俊還在擔心怎么跟水泊梁山的人接上頭。
可事實證明,李俊完全是多慮了。
他人還沒到水泊梁山,就有人找上了他探底。
雙方經過一番試探過后,出于謹慎,李俊只報上了他是江州來的,想來水泊梁山這里看看有沒有生意可做。
不想,也就半個多時辰,就來了個頭挽雙丫髻、一身水泊梁山水軍頭目裝扮的大漢。
“此人兀的眼熟。”李俊心想。
李俊嫌遠看不清楚,索性迎了過去,走到彼此相差十步左右距離時,那大漢先把李俊認了出來,口呼:“李大哥!”,接著納頭便拜。
李俊連忙扶起,再一看他面龐兒,脫口問道:“你不是分水犀朱小八?俺們緣何在這里相會?”
朱小八笑道:“去歲,咱們江州鬧饑荒,俺看家里實在難活,又聽聞俺家寨主的威名,便背著老娘一路乞討到這里,在這里吃了幾日免費的粥魚,寨中又施藥為俺娘治病,俺見梁山好漢真仗義、真扶危濟困,便入了伙,現今在阮小五哥哥那里當頭目。”
有了朱小八的確認,李俊被安排到一個大戶人家休息。
接著,梁山好漢告訴李俊,七日后,江鴻飛會親自跟他們談分銷精鹽一事。
朱小八對李俊說,每個來買精鹽的,都會有當地的人去確認,那些沒人認識的,也能買到精鹽,但價格肯定要貴上一些,并且接觸不到核心交易,只能去濟水或五丈河上交易,也不能獲得一地的分銷權,更沒有區域保護。
“區域保護?”
李俊品著這個新名詞,有些不解。
朱小八一知半解地給李俊解釋了一番:“好像是我水泊梁山保護下面分銷商的一種政策…”
李俊聽完,滿臉興奮地總結:“那豈不是說,我若是拿到江州的分銷權,別人便不能去江州賣精鹽了,且我賣多少錢,都可以?”
朱小八撓了撓頭:“好像有甚么最低銷售額和單價上限,回頭大哥還是問戶曹的人罷,俺也不太清楚。”
接下來這七日時間,梁山好漢很熱情地招待了李俊,也不禁李俊四下觀看,朱小八更是全程陪同。
李俊先是在他住得宋家莊附近走了走,發現這里簡直就是人間天堂,人們都不愁吃穿,各個臉上洋溢著幸福又滿足的笑容,一個小小的村莊,竟然快趕上一個小鎮繁榮了,世面上能見到的東西,這里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李俊以為,宋家莊只是個例。
可朱小八卻告訴李俊,水泊梁山控制的區域都是這樣的。
這不禁讓李俊對水泊梁山生出了濃濃地好奇心。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李俊讓朱小八帶他四處轉轉。
朱小八為了讓昔日的大哥看一看他現在混得有多好,跑去跟他現在的老大阮小五借了艘大船、十個搖船的輔兵。
在朱小八的陪同下,李俊用了七天時間,將水泊梁山這一左一右的村寨轉了個遍。
這一路走下來,又聽了朱小八所說的眾多關于水泊梁山、關于江鴻飛的“豐功偉績”,李俊突然覺得自己的格局太小了。
“賣些私鹽,賺些迎頭小利,算得了甚么?若是能追隨天大圣,做出一番事業,那才不枉我李俊此生啊!”
七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到了商議精鹽分銷的日子,李俊和另外幾十個江湖好漢,乘坐水泊梁山的一艘豪華座船前往梁山水寨。
讓李俊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幾十個人中藏龍臥虎。
像李家莊的杜興、扈家莊的扈成這樣的小人物就不多說了,與那些威震一方的江湖豪杰相比,他們跟李俊一樣真不算什么。
一一介紹,就算了。
只說這次來得幾個真正的大人物。
其中首先不得不提的便是,江南摩尼教教主方臘的叔父方垕以及方臘的兩個重要手下王寅和高玉。
現如今,摩尼教的勢力覆蓋整個東南,其勢力之大,幾乎冠絕江湖,單論影響力,甚至還在水泊梁山之上。
也就是方臘沒有親自過來,不然在場之人,無一能蓋過方臘。
僅次于,或者也可以說能與摩尼教的方垕三人分庭抗禮的,便是河東龍虎山的田豹以及房玄度。
這兩年的田虎,在龍虎山招兵買馬,聲勢日壯,如今手下已有五七十位頭領,數萬兵馬,勢力覆蓋整個河東,聲勢大振,不在水泊梁山和摩尼教之下。
而且,江湖上在盛傳,田虎乃龍子,滅趙宋者,必出龍虎交匯之地。
有識之士都能看得出來,田虎有可能是在為造反蓄勢,只怕這一二年間,田虎就會揭竿而起。
目前階段,整個江湖就以水泊梁山、摩尼教和龍虎山勢力最大。
有人可能想問,就沒有別的什么人或者勢力,可以挑戰一下水泊梁山、摩尼教和龍虎山嗎?
還真有一個后起之秀。
這個后起之秀就是房州的房山,也就是王慶落草的地方。
話說,當年跟江鴻飛一塊大鬧了東京汴梁城之后,還沒想過落草的王慶,著實是被嚇到了,正經躲了好一陣。
后來,王慶通過多方打聽,才發現,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大鬧東京汴梁城的人是他和江鴻飛,開封府也只是通緝了魯智深和陳麗卿以及陳麗卿的侍女紅玲,跟他半點關系都沒有。
王慶于是繼續在汴梁城中浪。
有一日,王慶偶遇童貫之弟童貰之女,楊戩的外孫,童貫撫養為己女,許配蔡攸之子,也就是蔡京的孫媳婦嬌秀。
兩人勾搭成奸,日夜鬼混。
不久事發,王慶被刺配到了陜州。
在陜州,王慶遭遇了一系列的奇遇,并結識了金劍先生李助。
后來,王慶殺人逃到了段家堡避難,結識丑女大蟲窩段三娘。
在李助的主持下,為了生存的王慶,捏著鼻子娶了段三娘。
沒過多久,王慶殺人的事發了,在李助的主張下,王慶帶著段家堡的人逃去房山。
因為入伙不成,王慶和段三娘聯手火并了房山原來的寨主廖立。
占領房山后,王慶帶著房山的人劫擄房州倉庫錢糧,遣李助,段二,段五,分頭于房山寨及各處,立豎招軍旗號,買馬招軍,積草屯糧,遠近村鎮,都被劫掠。
那些游手無賴,及惡逆犯罪的人,紛紛歸附。
鄰近州縣,沒人敢來招惹房山。
短短兩個多月時間,房山就集聚起來了二萬余人,還打破鄰近的上津縣,竹山縣,鄖鄉縣三個城池。
如今房山的聲勢,直追水泊梁山、摩尼教、龍虎山。
而且,王慶對外始終高調宣稱他是江衍的義弟,這也為王慶增加了不少名聲。
與方臘和田虎沒有親自過來不同,王慶不僅自己親自過來了,還將他的軍師李助也帶了過來。
除了摩尼教、龍虎山、房山這三方的江湖豪杰,另有其他幾十個各方江湖豪杰、好漢。
可以說,水泊梁山利用精鹽搞出來了一個真正的江湖大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