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確實是成立家庭之前最好的相互磨合方式。
借著這么幾天在雪山冰湖中建立起來的深厚出片兒友誼，相互不會在P圖的時候刻意拉開距離，這已經是相互間非常高的禮遇了。
當然麥子和閨蜜、前老板、前前老板私聊很多，高婷婷跟姐姐、大客戶沒少聊，新媳婦還跟戴安妮拉了個二人群單聊，反正她手機多。
總之戴安妮少了很多抱怨，念叨最多的也是疲憊酸軟，正好那位月嫂有按摩資質，加班加點的掙外快。
上了飛機都全擠在中艙趴著輪番接受服務，都能有序謙讓。
這也給了秭小偉和黎想在前艙單聊的空間。
已經有了諸多合作的前互聯網神童有些悵然：“就這么一年的時間，整個局勢陡轉直下，遙遙領先、大米先后下場，如果說這些互聯網打法我還能抗衡，你們突然裹著老牌車企加入戰團，立刻讓天平迅速朝著另一邊傾斜。”
機組肯定就在機場待命，不會跟著老板去東游西蕩，現在起飛后，只穿高領絨衫的秭小偉也能端著滾燙咖啡，慢慢讓冷得有點凍住的大腦轉動起來：“汽車終究是個機械體，要在公路上物理運行、減震顛簸、事故碰撞，這跟手機產業在安全問題上有巨大區別，里想借殼的云帆是江州的，當地人都知道這家是個什么成色，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里想汽車在機械素質上是什么底子，恰恰我又是168汽車網站的資深用戶，了解你和你的隊伍是什么風格，所以算是有心對無心吧。”
明明是商業競爭中殺得血流成河的對手，起碼能讓黎想從幾百億身家縮水一半，現在卻能聊得如此坦誠。
黎想反而放松了些：“但你沒有惡意，我能察覺到，你從未對其他任何品牌做出主動攻擊，只是基于公眾人物的責任，提醒消費者盡可能選擇老牌車企的新能源車，這特么恰恰是我們的短板啊。”
秭小偉滋了口咖啡：“定價策略，營銷風格這個各有各的套路，唯有里想是所有在新能源車大潮中真正樹立了正確方向的標桿，沙發、彩電、冰箱三大件，被對手痛罵，然后都悄悄學，讓汽車真正成為舒適化娛樂化的家庭設備，這才是新能源注入汽車之后蛻變的核心，所有別的選擇都是選錯了發力點，抄作業都不抄不了的學渣，如果你們在里想效益最高的時候，尋求規模擴大，把利潤投入到改良車本身，也許還能建立起更好的護城河，結果你們選了更大的單車利潤，然后推出不成熟的新MPV產品，又被阻擊了一波。”
他就不會跟年輕的前輩，討論什么規模才是賺錢最厲害的方式，艾拉汽車其實迄今就出了龍貓這一個新款，拼命沖擊規模。
研發團隊也在跟隨他的思路，不斷調整，從之前的MPV，到轎車，到現在奔著汽車中的蘋果手機，每年只針對這個經典款做微調改版，把重心放到不斷挖掘龍貓內部功能，從車機內容到座椅細節、娛樂功能、休閑模式等等各種深度研發。
但事實證明里想汽車確實是錯過了21、22這兩年爆發期之后的黃金轉折點，掉進了追求利潤的陷阱，現在被幾家領會到新能源車精髓的學霸抄了作業，立刻掉頭暴打，看似市場上還有點業績，不過都是在吃之前的殘湯，賺的是消費者信息差，等這點余溫消失就完蛋了。
所以黎老板現在哪里有心情游玩：“從今年七月開始的，半個月時間忽然發現交付數據比上牌量高了兩百多，這些車去哪里了，仔細跟蹤這些車輛定位，原來都被車商轉移到了海外，而且有些還被大鵝的黑客刷了車機，這還只是被發現交付后直接送出國的，后臺數據發現還有相當數量國內交付，然后以二手車身份轉賣到海外，中亞、中東地區是重點。”
怪不得從八九月，黎想就三番五次的找秭小偉一同趟路。
但秭小偉沒吭聲，當對方已經在開始關注這三瓜兩棗的邊角數據，就是對整體大局已經有點灰暗了。
就跟段子里說的當公司開始在抓考勤，抓管理紀律，那多半是要完蛋。
黎想確實是猝不及防：“按照我們內部的規劃，25年以前是不考慮出海規劃的，力爭要把新能源車市場占有率，起碼在四十萬級別以上的占有率達到百分之三十，才準備出海，那太燒錢了，結果現在看起來出海已經成了里想接著活下來的唯一出路。”
秭小偉對并肩同步的戰友，的確沒有那種趕盡殺絕的心思。
黎想從六七月提出要推MPV，他就在研發這邊暫緩了MPV的項目進度，當然也是想順便看看這位學霸的答卷。
結果被市場打了好幾把叉，更讓隔壁學霸潑了墨水在答卷上。
于是黎想被迫提出加快對SUV套娃縮小，也就是變相降價，尺寸上稍微縮小點就降幾萬十來萬，避開跟龍貓及以上價位交鋒的陣地。
秭小偉又修正了自己做中小型龍貓的思路，改成做轎車。
他還是很尊重黎想這種新能源車先行者，能在市場上多保留些學霸，也方便他抄作業。
但架不住里想的護城河實在是太淺了。
不管現在黎想表現出來的是演技還是真的挺難，反正他也沒打算競爭：“剛才上來前，那片兒已經零下十度了，據說哈薩克這邊還要冷，純電車的確不適合往這邊賣，起碼在固態電池成熟以前意義不大，但新能源車可以帶來的空調房理論，增程式和輕混式天然好用，就看你們各自能得到市場多大的認可了。”
黎想才是北方人：“增程式確實能極大的避免冬季續航問題，而且也能保證持續用電安全，但越野能力，適應多地形路面的能力就遠不如長江汽車推出的那幾款輕混SUV，這種差距在國內還不明顯，到海外，尤其是條件惡劣、基建落后的中亞、中東地區就非常明顯了！”
所以說還是得出來看才明白。
黎想自爆其短的原因，讓一個多小時后降落的秭小偉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老板游玩的這幾天，負責中亞爾羅斯方向的海外銷售總監自己帶隊乘坐國際航班，趕過來哈薩克首都已經等著了。
比在邊境那邊經銷商能提供的支撐更強，嘩啦啦的十幾輛500型，也按照混動跟燃油版本都有的搭配，應對非獨立董事的問詢也張嘴就來：“別看面積大，哈薩克的市場比較小，全年全國大概也就二十萬輛上下的銷售量，今年我們最終能在一萬輛出頭，韓系車在這邊有一定的競爭力…”
臥槽，這特么是個什么地方啊。
之前在西疆都沒這種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有祖國心態加成。
更可能是從冀北飛過來，落地就直奔頂級旅游景點。
看到的都是如神話仙境般的湖泊、雪山，全都是最美的樣子。
肯定也有無數自然條件惡劣，看起來就很糟糕的環境。
但這邊既然是首都，那也應該是全國最草豐水美的地方吧。
這地兒從下飛機看起來就仿佛走進了末世電影場景！
以至于秭小偉第一眼，就先回頭讓姑娘們把衣服裹緊、口罩圍巾包嚴實，特別是小嬰兒得密不透風等車滑到舷梯邊再快速竄上來。
這邊是那種隨時都覆蓋著濃霧和白霜，灰蒙蒙的整個視野，直接降到零下二十度。
偏偏又有首都城市該有的建筑群，都是朦朦朧朧的帶著毛邊，稍微高點就看不到輪廓，被融進霧色中。
特別具有廢土風的未來主義感。
多次前往歐洲的常月玲都倒吸口氣：“這地兒還能活嘛。”
麥子上車以后才長舒口氣：“這時候就能覺得粵東是多么舒服了，嚴寒地區來玩玩體驗不錯，真要一輩子生活在這里，怪不得北歐容易得抑郁癥。”
這還是地廣人稀的首都。
作為世界上第九大面積，也是第一大內陸國，直接就給人無盡的荒涼感。
秭小偉也覺著，怪不得古代游牧民族每到冬季，都會朝著中原發起掠奪沖擊，這特么換誰都會覺得反正都要死，不如去燒殺搶掠一番可能還能活命。
這時候長江汽車在所有國內大廠里面強調的那種越野屬性就體現出來優勢了。
一直把核心研發都堆砌在SUV上，在國內總是讓人嘲諷買長江汽車的都是偽越野的山炮土鱉，鋪裝路面這么發達，那些強調能走爛路，又達不到牧馬人這個級別的硬派、偽硬派越野車有什么意思？
現在秭小偉有點懂了。
不是所有國家都有東大內地這樣的基建能力，也不是所有國家都有熱帶、亞熱帶地區的天然宜居氣候。
這些地方能輕而易舉的讓環境惡劣到必須帶點越野能力，才能在鋪裝路上行進。
好比現在從機場到市區的路上，就必須注意路面積雪和結冰。
SUV的天然優勢就出現了，長江汽車在同類中又比較抗造的優點在這里再次脫穎而出。
當然，秭小偉想到的是這種讓人抑郁荒涼的環境下，一輛新能源車不就成了心靈堡壘？
有得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