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林看似不大,五十多人散落其間,也如泥牛入河般,很快不見了蹤跡。
“詹老大,從南到北搜過一輪,啥也沒有,他們別是逃回狼頭山了吧?”
“暗哨親眼見人進了林子,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不可能無聲無息。”
“難道他們真能飛天遁地?”
“哼,野狼幫有這種能耐,也不會淪落至此。”
龍麟會出動了百名弟子,埋伏在林間,暗哨看見野狼幫六當家領著三十人進了黑松林,彭蒼虎收到消息后,立刻下令發動圍攻,卻撲了個空。
眼見打草驚蛇,只能組織人手在雪林間細細搜查,同時把守住回狼頭山的要道。如此一來,原本不太足的人手,又分散了些。
有人抱怨道:“真倒霉!這幾日會長納神農幫的四小姐為妾,別人在平陽城喝酒吃肉,偏老子們在雪地受凍。”
有人不解:“剿滅野狼幫那點人,哪一天不可以,為何非趕在今天?”
有人低聲猜測:“莫非會長想省幾桌酒菜銀子。”
詹老實掃了眼這群底層幫眾,掌握信息的優越感油然而生,他嘿嘿笑道:“你們懂什么,會長…是老當益壯,想好事成雙,一炮雙響。”
“詹老大,老當益壯我知道,一炮雙響,啥意思?”
“不懂了嗎?生瓜蛋子,慢慢悟去吧。”
詹老實面相頗為老實,使一柄樸刀,身穿半舊的羊皮大襖,頭上是塞外流行的狐尾帽,保暖效果極好。
他原是大同府跑單幫的商販,在塞外殺過馬賊,有些武力。
三年前通過比武招親,進入龍麟會,因為年過四十,當女婿不合適,當義子林鯤也嫌他年齡大,只安排了個中層頭目的職位。
龍鱗會的人進入林子深處,之前發現野狼幫足跡,就消失在了這附近。
“…有卵子的,就出來堂堂正正決戰。”
“躲著算那路子好漢,你們不是要報仇嗎?趙老刀的人頭,就在我們手里,來拿啊。”
“再不來,莫怪大爺拿他當尿壺用了,哈哈哈。”
“每過一刻鐘,殺你們一個被俘的弟兄。”
“天黑之前,統統殺光!”
喉嚨都喊破了,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似乎那三十多人,真的飛天遁地逃走了。
眼見天色逐漸昏黃,詹老實愈發焦急,他想起大少爺的話,這要是耽誤了會長老人家的好事,走了天下名器,自己可真前途無亮了。
他停住腳步,抬手道:“這樣搜不行?”
“詹老大,你有何高見?”
“得分散開來。”
詹老實想起在塞外時,見瓦剌騎兵狩獵黃羊,就是先分散尋蹤,后聚而殲之。
有人問道:“分散?那不會被野狼幫各個擊破?”
詹老實輕蔑一笑:“他們已是驚弓之鳥,亡命之羊,沒這個本領。”
“五人一隊,發現蹤跡,就放響箭,大少爺會來支援,其他小隊也立刻往響箭方向殺去,如此一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詹老實頗為得意,此招甚為高明。他想著此次立功后,自己該在龍鱗堂上有一席之地了。
在他的布置下,十個小隊,向四面八方搜查而去,約好天黑左右回營地。
天色愈發昏黃,雪地上透著白光,凌亂的腳印在林間四散開來。
五名龍鱗會弟子穿著黃布長衫,手持鐵劍,走在雪林間。
他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之前五十多人聚在一快,還沒什么。如今分散開來,敵在暗處,自己這方在明,難免先膽怯三分。
突然有眼尖的,看見前方一顆黑松似乎晃動了一下。
“誰?”
樹后繞出來一人,黑袍長劍,站在雪地上,幾乎與身后的烏黑筆直的松樹林,融為一體。
有人驚呼道:“發現野狼般余孽,快放響箭!”
“放響箭啊!”
他們也分不清來人身份,只是此時此地出現在黑松林,肯定與野狼幫脫不了干系。
那人腳下輕盈,在雪地上疾跑而來,同時抽出一柄黑色長劍 速度極快,六七米距離,眨眼而至。
長刃上撩,站在最前面的龍鱗會弟子發出一聲慘叫,腹部破開,一朵紅花在雪地上綻放。
與此同時,后面龍鱗會弟子反應過來,遞出兩柄鐵劍,一招‘青龍探爪’刺向黑衣人胸口,一招‘神龍擺尾’橫削雙腿,配合頗為默契。
黑衣人左腳一點雪地,身體騰空,同時抬手一劍,蕩開刺向胸前的鐵劍,順勢掠過兩名龍鱗會弟子,向他身后那名小頭目發動進攻。
“快攔住他!”
站在中間的小頭目,已經從懷里取出響箭,正要放出,忽然看見一只斷手掉到地上,迅速染紅了白雪,而那斷臂的五根手指中緊緊握著一支響箭。
看起來是那么熟悉。
“啊!我的手,我的手…”
才打一照面,龍鱗會兩名弟子失去了戰斗力。
最后面那人見狀,轉身欲逃,卻見一把萱花大斧頭照天靈蓋劈下,半邊腦殼飛出去五六米,他還來不及發成慘叫,就成了一堆紅黃百綠的混合物。
“殺!”
趙夏舞動萱花斧,沖向前去,迎擊那兩名相互配合的龍鱗會劍客,在滔天恨意下,不過十來個回合,兩人就被劈成了四截。
“殺!”
“殺!”
她猶未停手,斧頭一次次落下…
張玉破開五人陣勢,除掉持響箭的小頭目后,就收劍歸鞘,靜立在旁看趙夏與兩人的廝殺。
“趙夏的斧法,可攻可守,適合混戰,尤其用在沙場軍陣可見奇效。只是江湖上遇見高手單挑,只怕會吃虧。”
“龍鱗會的劍法,也是大路貨,比起黑木崖的逐日刀法還差了不少。”
“飛云神功偏重內力輕功,看來自己得找門高明的劍法來練。”
在‘行云流水’和綠玉扳指加持下,他的速度、六識敏銳程度、臨場應變能力,不輸于一般的破甲中期的武夫,所以他能靈活應變,暫時還不太在乎劍法招式,也能應對自如。
但這只針對學了些旁門劍法,尋常路數的江湖武夫,若是遇上大派嫡傳弟子,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發泄完情緒了嗎?”
趙夏渾身浴血,晃過神來:“大人…”
“情緒可以有,但別放任它主宰你的心智。”
張玉說完,轉身向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兩人向東走了幾十步,還沒找到龍鱗會的弟子,突然聽見一道聲音。
“少幫主,我在這里!”
張玉嚇了一跳,連忙抽劍。
見鬼!
環顧四周,只有漆黑如劍的松樹,并沒看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