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風雪不息,廟里關公神威凜凜。
“小夏,你懷疑我嗎?”
趙懷恩站起身,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趙夏抬頭道:“我怎么會懷疑你?我只想知道,爹爹死時,還發生了什么?”
“好,我告訴你。”
“龍鱗會高手眾多,義父其實知道,回去也是兇多吉少,他在我馬背抽了一鞭子…”
“我就是這樣逃出來的!”
趙懷恩緩緩脫下外袍,一道從刀疤從左肩延伸至右腹,新長出的肉芽外翻盤虬著,極為可怖。
這一刀實在過于兇險,稍微偏上三分,便會傷及心脈,大羅神仙難救。
稍微深上三分,腹破腸流,憑野狼幫目前東躲西藏的環境,亦難逃一死。
趙懷恩眼里是無盡悲戚,道:“小夏,難道…你以為我會出賣義父,投靠龍鱗會。在你心里,我趙懷恩就是這樣忘恩負義的小人?”
“別忘了,你姓趙,我也姓趙!”
廟里那十名普通幫眾看來了過來,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抱歉,我不該那樣問。”
趙夏起身走到趙懷恩身邊,親自為他披上衣袍。
兩人站在一處,女子還要高出半個頭。
趙夏有明顯的異域血統,高鼻、深目、膚白,還有與實際年齡不符的豐韻身材,細看之下,有著極為動人的清純與風情。
趙懷恩抬頭望著相識十二年的女子,眼中透出一絲柔情:“八歲那年,我流落街頭,遇見義父。自此以后,野狼幫就是我的家,義父就是我的親爹。”
“如今義父沒了,我們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小夏,以后讓我照顧你好嗎?”
趙懷恩握住女子的手,雙目炙熱,像倒映著兩團火。
噼啪!火堆里冒出幾點火星。
“懷恩哥,只要我們兄妹齊心協力,就一定能滅掉龍鱗會,為爹爹報仇,重建野狼幫。”
趙夏不動聲色地抽出手,坐回火堆前。
“你說的對,你說起話來,真的越來越像義父了,小夏,你一定能帶領野狼幫做大做強,走向輝煌。”
趙懷恩手還伸在空中,他看向身材高大豐韻的女子,眼中露出笑意,似是欣慰。
神壇左邊的廂房里,堆放二十擔鹽,約莫有二千多斤。
在這座廟里躲了三十多天,最初帶來的糧食早已經吃完,后來靠著派遣幫眾下山,用鹽零星換回了部分糧食,這群野狼幫殘部才堅持到今日。
這幾日大雪連綿,下山的路難走,周邊幾個村寨也沒有多余的糧食,鹽雖然是必需品,但窮苦百姓消費能力有限,導致糧食儲備愈發匱乏。
從一日三頓,減為兩頓,還都是稀粥。
平時吃兩頓倒也罷了,眼下天氣嚴寒,又沒有肉類補充,便極為難捱。
趙懷恩從廂房取出半袋白米,倒在瓦罐里,加上冰雪,最后扣上了木蓋,下面的柴火燒得非常旺。
眾人看著直咽口水,恨不得直接抓生米吃。
糧食短缺,只有上位者才能動手分配食物。
半小時后,米粥的香味彌散開。
趙懷恩打開木蓋,放了半斤鹽,一些難吃的野菜,又煮了十分鐘后,揭蓋開吃。他先拿出一只完好的瓷碗,盛了滿滿一碗野菜粥。
其他幫眾,用廟里尋見的破瓷爛瓦為碗,迫不及待地舀粥喝,沒人顧得上燙,直接往嘴里送。
“小夏,把這碗粥喝了,你兩天沒吃東西了。”
“讓弟兄們先吃。”
趙夏見弟兄們都喝上了粥,自己才端起碗,喝了兩口。
她心道:“今天的粥有些稠了,也不知糧食還夠不夠。”
半邊爛碗落在地上,徹底四分五裂。
“粥里,粥里…”
那名幫眾指著煮粥的大瓦罐,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全身軟得像灘泥,倒在地上,除了眼睛能看,耳朵能聽外,一個手指頭也動不了。
“有人在粥里下了毒…”
“是龍鱗會的狗崽子殺過來了?”
“拼了,跟他們拼了…”
那些幫眾還沒來得及拔出刀劍,一個個相繼倒在地上,都是同樣的癥狀。
趙夏正要起身,突然覺得一陣頭昏眼花,她倚靠著神壇慢慢坐下,運功調息,卻發現筋脈疲軟,內力根本提不起來。
她看著廟中倒臥的是十一個人,眼里露出一絲嘲諷。
“起來吧,別裝了。”
“你根本就沒喝粥!”
男子從地上爬起,掃了下衣袍上的灰塵,俯視著趙夏,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第一時間的想法竟然是,自己終于不用再抬頭仰望她,等候她目光的垂青,心中頓時無比暢快。
趙夏雙目噴火:“是伱出賣的野狼幫,趙懷恩!”
趙懷恩輕笑道:“小夏,你不是早就懷疑我了嗎?”
“我沒想到真是你!為什么?”
趙懷恩走到神壇前,蹲了下來,伸出手放在女子臉上。
趙夏伸手去提萱花斧,卻發現自己運不上內力,全身力氣仿佛被抽空了七八成。
萱花斧紋絲不動。
趙懷恩眼里露出一絲癡迷之色:“為什么?你問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嗎?”
趙夏吐出兩個字:“叛徒!”
趙懷恩恍若未聞,輕輕撫摸著女子的臉頰:“因為你啊,小夏,太喜歡你了,太想要得到你了。”
“你這條狗,真令人惡心。”
趙懷恩離趙夏越來越近,眼神炙熱,
“我是狗?”
“我給過你們機會!”
“我去求趙老刀,我知道他不會傳幫主之位給我,我也沒有奢求過,只要能讓我和小夏你在一起,我寧愿入贅趙家。可是…”
趙懷恩面孔猙獰起來,壓低著嗓音道。
“可是你們沒人給我機會。”
“沒辦法,我只能找到龍鱗會。”
“其實那一夜,義父,還有五位當家,他們酒里都被下了‘五香軟筋散’,龍鱗會殺了進來,義父甚至沒能拔出刀,就被林鯤一掌拍碎了心脈,然后剁下首級。”
趙夏目眥欲裂:“畜生,我殺了你。”
趙懷恩看著女子無力的樣子,心中快意無比,他大笑道:“索性告訴你,你還以為劉大錘能回來?”
趙夏臉色蒼白:“是…是龍鱗會的陷阱?”
“黑松林里已經埋伏了龍鱗會的高手,就等著他們去送死了。”
趙懷恩將手放在胸前,慢慢解開灰色皮袍,露出里面白色褻衣,兩座高峰顫顫巍巍的,幾欲掙脫布帛束縛,怒發而出。
他低下頭,癡迷地聞了聞。
“畜生…畜…”
五香軟筋散藥效發作,趙夏連說話也很困難了,連咬舌自盡也無法做到。只能用一雙血紅的雙目,恨不得從趙懷恩身上剜下一片片肉來。
“小夏,義兄我對不起你。”
“本來我計劃好的,今天生米煮成熟飯后,再與你拜堂成親,白頭偕老。”
“誰知…林鯤也瞧上了你。”
“他說你身材如此豐韻,一定能給林家生兒子。”
“沒辦法,我已經是龍鱗會的人。”
“不過,我先玩了你,再把你送給林鯤。”
“你與其便宜林鯤,還不如和我好上一回。”
那層褻衣被慢慢掀開,露出白雪覆蓋的山巒。
正在趙懷恩準備大塊朵頤之時,突然聽見一道聲音在身后響起。
“吆喝,我來的不是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