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中,一位十三歲的短發女孩坐在沙發上,正對一張白紙涂涂畫畫,大廳內站了七名保鏢。林老爺子就坐在女孩的對面,臉帶慈愛,又帶了幾分悲憫看女孩。這女孩自然就是火父的女兒:火女。
端木上前打招呼,恭維,寒暄,客套。崔建在大廳內游走查看。火子死后,火父三口人就被安排到這間大別墅中,這里是私人領地,切斷和外界聯系,還有幾十名保鏢輪班保護他們,算是非常安全的一個地點。
崔建心中存疑,無論是火妻還是火父之死,都表明火神掌握著火父一家的一舉一動。崔建從客廳人員臉上一一掃過。除了保鏢外,還有火父的女性私人助理,45歲的男管家,兩名30歲左右的女保姆,30歲的司機。這些工作人員都是原火父家的工作人員。
根據明面資料,火神男性,26歲,與這些家庭工作人員的情況不符,最接近火神信息的是司機,不過司機已經結婚,并且有一個女兒。
根據七殺資料,火神被拐后當了閹伶,但由于嗓音并不出色,成為了某些特殊癖好者的玩物。這條信息非常重要,后再改變性別,還會具有部分男性特征。
火神第一次被競拍,主人玩了幾個月,把他送給富婆朋友。由于其出色的外表條件,富婆朋友將他徹底改造成女性,用于接待客戶。那年,滿身是病的火神被扔在雪地中等死,被警方送去醫院,警方負責人聯系了自己的朋友,在誓言中工作的員工。
誓言派人來了解火神情況,將其帶到鄰國的誓言孤兒院,這才結束了火神長達7年的噩夢。
所以火神根本不是男性,而是女性。根據火神后來的生活軌跡,結合火父身邊工作人員的情況,崔建基本確定私人助理亞娜就是火神。
火父在印尼開設有分公司,亞娜是在三年前進入這個公司工作,其能力獲得認可。火父在印尼分公司工作時和亞娜多有接觸,得知亞娜掌握英語,韓語,印尼語等多國語言,于是就提攜她負責印尼生意的總助,協助自己處理印尼的生意。
亞娜學習能力強,并且學習和工作都非常認真。火父在韓國工作時,不時對比自己私人助理和亞娜,最終亞娜在去年年底正式成為火父的私人助理。上任之后,亞娜不僅完成了本職工作,還協助處理火父家中瑣事,由于其進退有度,能力不凡,非常得眾人喜歡。
在摸清楚火父居住環境,明確其身邊人之后,崔建鎖定了亞娜為嫌疑人。但是崔建有自己心煩的事,他之所以能鎖定亞娜,是因為得到七殺情報系統的幫助,之所以能得到幫助,因為他是七殺。
作為保鏢,他是不可能懷疑亞娜。作為七殺,他不會阻止亞娜。現在的身份和面臨的情況,讓他感覺棘手。
林塵陪同火女上樓收拾自己的東西,林老爺子和端木就火女的事交談,轉而和亞娜交談。大概意思是,火父現在死了,他留下了大量的資產,家族的意思是希望亞娜能以火父代理人身份繼續工作,直到火女成年接管所有家族企業。
林老爺子提供了很豐厚的報酬,除了年薪之外,還有火父掌握的20的股權。當然,也有一些條件限制亞娜為一己之利搞破壞。亞娜表示火父對自己非常好。自己不需要股權,但是她希望能得到火女的監護權,她委婉表達了對林家人的不信任和對火父的忠誠,他擔心火女被林家吃絕戶。
一直在四處看的崔建走過幾人身邊,頓足問:“如果火女死了,她的遺產由誰繼承?”
火父的父親、妻子、兒子都先火父死亡,按照繼承法,只剩下火女唯一第一順位繼承人。火女如果死亡,四親以內的旁系血親可以繼承遺產。
林老爺子身邊的助理在林老爺子同意后回答:“火女還有一位舅舅。”
崔建道:“也就是說,即使火神已經收手,火女的舅舅也可能因為遺產而謀害火女。”
林老爺子看崔建:“我們見過面?”
崔建點頭:“西鳳山。”
林老爺子想起來了,呵呵一笑:“后生可畏。”
崔建微笑回應。
林老爺子問:“你為什么說火神收手呢?”
崔建道:“火女今年13歲,還有10個月才成年,按照正常邏輯來說,火神不會對火女下手。最少暫時不會。”
林助理不同意:“這樣的人怎么能按正常邏輯來推理?”
崔建不置可否,眼神在亞娜臉上掃過,亞娜回應看崔建,臉帶職業微笑。崔建繼續道:“林老爺子,我有個問題還請你賜教:火神的訴求是什么?”不等林老爺子同意,崔建直接提出問題。
林老爺子似乎沒聽明白:“訴求?”
崔建道:“我認為林家并沒有滿足火神的訴求,按照我的看法,火神可能放過火女,可能會殺死火女。但這不是結束,火神會繼續攻擊林家。對于一個兇手來說,已經殺了十個人,不在乎多殺幾個人。目前火神有針對目標的進行攻擊,如果還未滿足他的訴求,他可能會進行無差別攻擊。”
林老爺子沉默片刻,道:“你想的太多了。”
崔建:“林老爺子,我不如伱會做生意,我不如你會交際,我有很多很多不如你的地方。但是也有比你強的地方。你勸我不要買股票,我不聽肯定得虧本,因為你是行家。我現在勸你和火神和解,你不聽可能會有麻煩,畢竟我是行家。”
崔建哈哈一笑:“開玩笑,開玩笑,林老爺子不要介意。”
林老爺子臉上毫無波瀾,回應:“現在年輕人真喜歡開玩笑。”
崔建說話時,端木就在一邊聽著不吭聲,見崔建收口,端木補充道:“我不認為火神會因為未成年放過火女,但是我同意無論是否放過火女,火神會繼續折騰林家。要么你們抓緊時間消滅火神,要么你們等著被火神消滅。”
林老爺子再次沉默良久,道:“做好你們的本職工作。”說完站起身,他要去長老會,這件事不是他能做主的。按理說丑聞當事人堂叔、火父,還有火父的父親都已經死了,丑聞不算什么丑聞。但后期火父一家三口之死呢?他們是因為長老會不同意公布丑聞而死。
維護一個謊言需要另外一個謊言,如果現在對外公布真相,輿論的反噬會讓林家痛不欲生。作為當家人,林老爺子有維護林家利益的義務。
“我們走吧。”端木領著沉默的火女離開。
保姆、管家和助理要跟上來,被崔建攔住:“不好意思,接下去的事和你們無關。”
管家點頭,道:“崔先生,我們老爺只剩下這一個女兒,希望你們能保護她的周全。還有一件事,后天上午老爺下葬,小姐必須出席。”
“到時候我會問清楚地點,讓火女出席葬禮。”崔建點下頭,上了后座,和火女坐在一起。火女只有一個中型背包的行李,按照端木所說,只帶隨身衣物,外套什么什么臟了另外購買即可。
副駕駛的端木對司機林塵道:“去公司。”
林塵心中罵娘,但臉上不顯,面無表情的開動車輛。
車到公司,一樓人很多,基本上都是面試后勤、行政等崗位的人員。葉嵐要求是可以招募一定比例,能獨立完成工作殘疾人,招募的人員以兩年內畢業大學生為主。崔建對此頗為好奇問了一嘴,結果葉嵐巴拉巴拉一大通。
帶人進入電梯,崔建伸手阻止其他人進入電梯,對今天剛上班的電梯小姐道:“4樓。”
電梯小姐有些懵,這么霸道的嗎?公司沒這規定啊,但她又不敢問,畢竟崔建和端木都是大塊頭,她一個不到一米六的小東西受不了這么強大的威壓。忙不迭的連聲:“好,是,馬上。”
電梯上行,崔建疑問:“就四層樓,為什么還需要安排專職電梯人員?”
端木回答:“健康考慮,同時電梯小姐可以向潛在客戶介紹公司,還可以阻止串崗。”
電梯小姐回答:“不是的,我是行政部秘書,把咖啡灑在重要文件上,被罰到電梯上班一周。”
端木感覺自己臉有些疼。
林塵:“你們為什么問這么無聊的問題?正確問題不應該是:來公司干嘛?為什么去四樓?”
端木:“聽從安排,不要問。”
林塵忍。
電梯打開,崔建用工卡刷開休息室的門,里面有四張床,可以拉上窗簾,不過沒有獨立衛生間和淋浴系統。
端木道:“你帶火女進去,檢查她的所有物品,一寸寸的把衣褲鞋子全部摸過去,還有背包內的東西。”
崔建:“我的意思是直接全部換掉,萬一沒檢查出來呢?”
端木問:“你有備用衣物?”
崔建看林塵道:“她有,我們拿一套工裝給她穿就行。”
端木惱火崔建和自己心無靈犀,想了一會,從口袋抽出兩張五萬的紙幣:“林塵,你去給她買一套衣物,包括鞋子,開車去買,我們等你。”
林塵要開口,端木提醒:“完全聽從我們的安排,否則我可以讓別人去買。”
林塵抿嘴點頭,用手指戳了戳端木的肩胛窩,示意你給我等著,抽走端木手中的鈔票離開。
崔建補充道:“給你自己也買一套,不排除從你入手的可能。”
端木看火女:“你先休息一會,這里非常安全。”能看得出火女近期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折磨。
火女問:“你們一定會保護我,對嗎?”
端木點頭。
火女:“你們能幫我哥哥、媽媽和爸爸報仇嗎?”
“我們是保鏢,不是警察,幫不了你。”端木說完,從旁邊床拿來一個枕頭放好,溫和道:“睡一會吧。”
崔建看火女躺上去,閉上眼睛,用西班牙語道:“我們關上了火神傷害火女的門,但是打開了火神攻擊林家的窗戶。”
端木回答:“我們是保鏢,不是上帝。你是不是懷疑火神是火父身邊人?”
崔建:“有這么懷疑過,但是資料都對不上。最接近火神資料是司機,但是以李經理的說法,火神可能和七殺有牽連,司機卻有老婆有孩子。”
端木不在意道:“七殺有老婆孩子很正常。”
崔建疑問:“正常嗎?”
端木回答:“我知道最少兩名七殺有家庭,一個叫樸元,應該是金曜吧,前年死亡,老婆孩子現在都在韓城。會長下了死命令,不允許任何人對樸元的老婆孩子進行報復,否則他將同等報復。”
崔建不解:“為什么?”
端木:“作為七殺的老對手,尼莫巴不得七殺每個人都有妻有子,有人稱這為軟肋。會長的看法是,有家庭的人對七殺宗旨的膜拜是一種慣性,在他有了牽掛,有了情愛之后,信仰的重要度就會排后。”
端木:“這么解釋吧,你孤身一人,有幾個紈绔子弟喝醉后羞辱你,你說不定一刀就殺了他們。但是,你有妻子和孩子后,人家羞辱你,你就得受著,你真要動手,說不定就要吃牢飯。考慮遠一些,這些紈绔子弟為了報復你,還會羞辱你的妻和子。”
端木:“再舉個例子,你的妻子一向反對殺戮和報復,你的孩子三觀也非常正,認為即使對付壞人也必須以法律為準繩。作為一名七殺,你怎么辦?你會受到影響嗎?還是你影響他們?把這個世界的骯臟事全部羅列呈現在他們面前?”
崔建覺得很有道理:“金曜真是奇葩,還有其他奇葩?”
端木回答:“有,不過他不是妻兒,而是父母。他被警方送到誓言孤兒院,留有DNA樣本,他的父母十年如一日的尋找他。在生意做大之后,開始全球比對資料庫,最終找到了他。由于這條線很明顯,如果他沒有妥善處理,將導致他被誓言孤兒院收養的信息暴露,有可能被有心人追查到身份。”
崔建心中驚訝,自己怎么沒聽說過這回事。這么典型的事情,管家一定會向大家說明,讓大家在遇見類似事情時,有一個心理準備。那只有一個可能,這件事正在發生中,在塵埃落定之前,管家秘而不宣。
不知道是哪一曜,或者是哪一犬被父母找到。想想自己的父母找到自己的情景,崔建渾身起雞皮疙瘩。如果父母是吸血鬼,找自己目的只是為了吸血,那還罷了,就兩發子彈的事。最可怕的是那些要輸出親情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