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身側的濃霧中,傳來了惡影護法的聲音。
“嗯。”姜如憶心領神會,意識到靈簽的神魂可能就在附近,便飛離此處。
飛出迷霧后,她也見到了屬于靈簽的兩件法器。
“過來。”姜如憶命令道。
千秋鈴與天命幡都有些遲疑。
剛剛,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二者只是下意識躲閃敵人進攻,但對于是否拋棄主人、逃離此處,它們還有些糾結。
然而短短兩句話的工夫,主人已經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這時候再糾結逃跑,已然沒有了意義,速度絕非它們所擅長,不可能逃得脫人族神明的手心。
“嗯?”凌空而立的女帝,發出了一道微微上揚的鼻音。
有那么一瞬間,天命幡產生了一絲錯覺,認為自己面對的是邪槍帝。
那道鼻音絕不是疑惑,而是督促、是威脅。
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呼”天命幡當即飛去,不敢再猶豫。
千秋鈴緊隨其后。
可讓二者錯愕的是,人族女神并未觸碰他們,而是轉身向另一處霧氣團飛去。
一幡一鈴就這樣默默地跟隨著勝利者,徜徉于舊主破散出來的本源之氣中,直至人族女神將能量汲取一空,又隨著她向神山的方向飛去。
槍圣神山以東二十公里外,燃門眾將已經等候多時了!
隨著燃門夫人凱旋,頓時響起了陣陣歡呼聲。
“如憶姐姐好棒!”喬元夕趕忙湊上前去。
“痛快,哈哈!”斯仙仙激動不已。
這世間,還有比神明隕落更讓人解恨的事情嗎?
姜如憶對眾將士輕輕頷首,目光籠罩著小元夕的指尖,聲音輕柔:
“讓你們擔心了。”
喬婉君笑了笑,雖然沒說什么,但眼中盡是贊許。
陸燃的一顆心放下來之后,同樣喜不自勝!也就是周圍人太多了,否則的話,他高低得親女友大人一口.
“嗖”
驀地,神山上飛出一個巨大的物件,速度奇快。
眾人紛紛望去,卻是見到了黑云紋葫蘆。
閻丑當即穿梭上前,一手接住寶葫蘆,順勢抬眼望去,只見邪槍帝腳踏黑色云朵、飛出了神山。
閻丑立即穿梭返回,而邪槍帝騰云駕霧、速度奇快,很快就懸停在了神山與燃門陣營的正中間。
邀戰之意明顯!
燃門這邊的喜悅氛圍,頓時降至冰點。
與烈天、靈簽的兩場戰斗,真的只是配菜。
值此農歷三月初三,真正的戰斗,是兩方勢力領袖的生死戰。
“哥,你可千萬要小心他的束發金冠呀!千萬別被金光照射到!”
喬元夕忍不住抬起手,看著指尖上的渺小人族,憂心忡忡:“但凡被光束剮蹭到一點兒,那就全完啦!你可就徹底沒了唔。”
說著說著,喬元夕突然縮了縮腦袋。
陸燃本以為是姜如憶心中不喜,他轉身仰望,剛想勸一勸,卻發現對方并沒有多慍怒。
姜如憶與妹妹一樣,眼中都帶著一絲擔憂。
這.?
陸燃有些疑惑,誰還能讓小元夕懼怕成這樣?
哦,對!
他望向小元夕的無名指處,果然見到母親大人仰著頭,正冷冷地看著少女神塑的巨大面龐。
大戰之前,自己人相互關心提醒,喬婉君當然不會阻攔。但是說一些“完了、沒了”這樣的字眼,顯然不合時宜。
正所謂一語成讖!
無關乎晦氣、迷信之類的,而是負面的話語可能會帶來一些心理暗示,造成不利的導向。
陸燃與邪槍帝的一戰,無疑是世間最頂級的戰斗!且他還是劣勢的一方,任何一個小細節,都需要特別注意。
陸燃望著神色冰冷的母親,心里也有點打怵。
話說回來,喬元夕作為堂堂神明,能被天境第三重的人族震懾到,嗯只能說是血脈壓制了。
當然了,陸燃也逃不脫血脈壓制。
他敢勸姜如憶,別管她是女神還是女帝,陸燃一咬牙一跺腳,什么都敢干。
唯獨對喬婉君,陸燃是不敢放肆的。
“咳咳!那個什么,不用太擔心。”陸燃立即開口,試著緩解氣氛,“我時刻開著凈化之法。
就算真的被光束籠罩,也能迅速做出反應。”
邪槍帝頭上戴著的束發金冠,可是一件頂級法器!
此冠能放射出一道巨大的暗金色光束,所有被光芒照射到的生靈,都會承受來自帝王的威壓,如同背負山岳。
不是真的背負,而是純粹的精神威壓。
似乎在邪槍帝面前,萬物眾生就只有俯首稱臣這一條路可選。
而在肉身層面,暗金光束會令生靈體內的神力運轉滯澀、難以施法。
陸燃胸懷大志,完全不吃精神輸出。
所以不存在“背負無形的山岳”這一情況,但他體內的神力是可以被禁錮住的。
這個問題很嚴重!
雖是軟控,但這可是由四階法器施展的技法,所以陸燃在作戰過程中,凈化之法就不能停下。
“嗯。”喬婉君轉眼望來,指了指身前。
陸燃當即閃爍而來。
喬婉君抬起手,動作很是溫柔,輕輕理著陸燃的短發,叮囑道:“那件帝袍,要在第一時間處理掉。”
“嗯嗯。”陸燃連連點頭,“您就放心吧,我上去之后別的什么都不干,先把他衣服扒了!”
“呵。”喬婉君忍俊不禁,冰冷的手掌稍稍下移,手指輕輕戳了一下陸燃的額頭。
這種時候,兒子還有心情說笑,倒是很有大將之風。
嗯.也許他也很忐忑。
只是想讓自己安心一些?
喬婉君之所以著重提醒這一點,是因為邪槍帝身披的帝袍,是相當BUG的存在。
那可不是邪法·邪云袍,而是一件頂級法器!
此件黑金帝袍可以形成一座強大的威壓氣場,能夠持續消融敵方的進攻。
就比如說,陸燃朝邪槍帝甩出一串燃燒的錘影,隨著錘影不斷逼近,會被無形的氣場迅速瓦解、碾碎,直至徹底消弭無蹤。
近戰就更可怕了。
你距離帝袍越近,無形的氣場自然就越強!
陸燃近戰時施展的技法,在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會被黑金帝袍極大的削弱,效果大打折扣。
“那件帝袍的功效,倒是和您的龍淵劍第一神兵領域差不多?”陸燃輕聲說著。
的確。
只不過,龍淵劍是用來自深淵的極寒氣息,以凍結的形式,去削弱靠近主人的一切輸出技法。
帝袍無疑更加高級,不摻雜任何元素屬性,也就意味著不存在克制、無法生效之類的情況。
會平等的碾碎一切技法。
“我的龍淵劍只是三階,比不得那件衣袍。”喬婉君動作很溫柔,但面色尤為嚴肅,“第一時間處理掉帝袍,但別去觸碰束發冠。”
無論束發金冠是否施法,始終會散發隱隱的光芒。
陸燃這種渺小的生靈,靠近那件法器,就等同于自投羅網。
“嗯嗯,我知道的。”陸燃臉上露出了笑容,試圖讓母親寬心一些,又發現自己戴著血晶面具,他順手就摘了下來。
喬婉君沒什么反應,冰涼的手掌緩緩落下,細心地整理著他的衣領。
陸燃的微笑沒能得到想要的效果,便壓低了聲音,道:“我要是贏了,得到這兩件頂級法器,那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喬婉君并沒有評價,而是收回了手,緩緩后退一步,看著英武不凡的青年:
“去吧,我等你回來。”
“嗯。”陸燃重重點頭,身影一閃即逝。
姜如憶微微蹙眉,轉頭望向西方,見到了遠方天空中,與邪槍帝面對面而立的渺小人族。
他并沒有與她告別。
又或許,過往數天他一反常態的待在玉孤城內,那幾日幾夜的陪伴,就是一場告別?
“兩場戰斗,可還看得盡興。”邪槍帝淡淡的話語聲,灑落天地。
陸燃點了點頭。
倒也不能說死而無憾,起碼在自己生死未卜的大戰前夕,見到烈天、靈簽接連隕落.
心里特別痛快!
“你麾下強者輩出,孤也是大開眼界。”邪槍帝目光放遠,掠過渺小的陸燃,望向燃門眾將士。
“不如你退位?”陸燃突然道。
邪槍帝原本還心生感慨,聽見這句話,他的面色冰冷了些許。
也許對陸燃來說,這是一份邀請。
但對邪槍帝這樣驕傲的王者來說,這無疑是一份侮辱。
陸燃繼續道:“你率隊加入我燃門,我們一起去挑翻無面玉尊,干翻其他戰區的所有神魔?”
人族青年認真的表情,倒是讓邪神大人心中的慍怒少了一絲。
邪槍帝隨手握住一柄邪云槍:“你隕落之后,我會善待你的部下。”
明明叫邪槍帝,擁有兩件頂級法器,卻是連一桿神兵槍都沒有!
真令人費解。
槍朽那邊倒是有足足3桿神兵槍,也不說分給自家領袖一個.
真是個吝嗇的老家伙。
“行吧。”陸燃咧了咧嘴,倒也清楚自己是癡心妄想。
“你的母親與妻子,我會妥善安葬。”邪槍帝目光籠罩著陸燃,“她們都是領袖,不可能屈尊臣服。
你若不在,她們會繼承你的遺志,會豎起新的旗幟。”
陸燃的表情陰沉了下來。
邪槍帝緩緩抬起邪云槍,遙遙指向渺小螻蟻,薄唇中吐出一個字: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