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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 三月三

  二零二三年臘月十五,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在大夏人民或忐忑、或狂喜、或萬般期盼之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直至天邊泛起魚肚白,邪魔依舊沒有來。

  大夏乃至全世界,都在為這歷史性的一夜歡呼雀躍,世人自然而然的將邪魔不敢入侵的狀況,歸功于燃門眾神降臨。

  更有相當數量的極端分子,將一切都歸功于陸燃。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樣的說法是對的。

  這一夜如此安寧,正是因為在某一座敬神大殿內,神魔帝王與燃門之主把酒言歡。

  玉孤城內,雪花洋洋灑灑。

  仙茉神塑腳下,一座宅邸的后花園內,一名年輕女子正站在八角亭中,靜靜賞雪。

  驀地,一道身影出現在亭外。

  羽衣勝雪,飄然若仙。

  亭中女子轉頭望來,見某人安然無恙,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談得怎么樣?”姜如憶話剛出口,只覺眼前一花。

  羽衣青年連步伐都懶得邁,直接閃爍至她面前,順手向身側探去,拾住了一縷煙霞綾。

  煙霞綾輕輕掙扎了一下,無奈道:你拿錯了。

  “呃?”陸燃的確有點迷糊,低頭看了看,這才松開飄帶,捉住了另外一條如煙如霧的青紗。

  姜如憶聞到了濃濃酒氣,不由得微微蹙眉:“喝了多少?”

  “幾杯.或許該叫樽?”陸燃一邊說著,一邊將煙青紗迭成布條。

  姜如憶看著近在咫尺的青年,只覺他醉眼迷離。

  看不出喜怒哀樂,無法推斷他此次赴宴的結果如何。

  巍巍天境的身體強度,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喝醉是很困難的事情。

  他說什么幾杯,恐怕遠遠不止!

想想也是,陸燃可是從午夜零時赴宴、直至此時天蒙蒙亮才回來  姜如憶暗暗腹誹著“騙子”,卻也隨著青年的動作而乖乖合上雙眸,任他蒙住自己的雙眼。

  漸漸的,她不僅聞到了酒味兒,也嗅到了淡淡的清香。

  姜如憶忍了又忍,還是問道:“這是什么香味?”

  陸燃面色一怔,看向冷艷仙子的面龐,被蒙上眼睛的她,別有一番風情。

  更要命的是,這位冷若冰霜的仙子,小嘴竟然微微噘起。

很有趣  嘖,小醋壇子又上線了?

  “應該是酒里的梅子香。”陸燃笑著說道,“放心吧,沒有侍女、舞女什么的,就是純喝酒。”

  被戳破小心思的姜如憶,稍稍有些羞惱,緊緊抿著唇。

  陸燃順勢垂首、額頭抵著她的肩膀,整個人賴在她身上,不滿的嘟囔著:“純得我都想罵街!

  不說瓜果什么的,連個下酒菜都沒有,好歹來一盤花生米呀”

  “呵呵”姜如憶一時沒忍住,輕笑出聲。

  陸燃還在碎碎念著:“用仙兒姐的家鄉話來講,邪槍帝就是個酒蒙子。

  純純大酒鬼,就干喝.”

  姜如憶懊惱自己沒繃住,立即板起臉不再笑:“你不就是他的下酒菜么?”

  “誒?”陸燃思路打開,突然間就悟了。

  好像是這么個道理啊?

  “哼。”姜如憶被濃濃酒氣包圍著,輕輕哼了一聲。

  “秀色可餐唄?”陸燃小聲嘀咕著,“怪讓人害羞的該說不說,本座的確是有幾分姿色。”

  姜如憶:?

  她好氣又好笑,可還不等繼續說什么,賴在自己身上的家伙,唇吻已經落在了脖間。

  姜如憶想推開他說正事,又怕這一灘爛泥倒在地上,只得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背脊:

  “你們談嗯,談什么了?”

  “談了不少。”陸燃一聲輕嘆,將內容說與燃門夫人聽。

  當姜如憶聽聞,邪槍帝要以決斗的方式,決定三界的主宰權時,她不由得面色古怪。

  而當她聽聞,西北勢力會有靈簽、烈天出戰時,她立即意識到,這必然是陸燃要求的。

  姜如憶很清楚,陸燃有多么憎恨這兩尊神明。

  當她又聽聞,最終的決戰是王對王時,姜如憶頓時眉頭緊鎖。

  天境之人VS一等邪神?

  “燃門兵多將廣,沒必要多此一舉。”姜如憶開口道。

  陸燃卻是一聲嘆息,又講述了邪槍帝手中的籌碼,聽得姜如憶面色愈發冰冷。

  這是燃門的軟肋,準確的說,是陸燃的軟肋。

  他還在乎。

  至于燃門的其余將士,幾乎沒有這樣的軟肋。

  他們在乎的,可能只是少數幾位家人,至于其他人,會被歸類為“蒼生”這一范疇內。

  燃門眾神面對陸燃時,當然是恭敬有加的。

他們發自內心的敬畏也好、死心塌地的追隨也罷,又或是因一同出生入死的戰友情誼  無論出于哪方面,將士們是“活”的。

  但面對世界時,燃門眾神的面目千篇一律——莊嚴肅穆。

  更有甚者是冷酷的。

  站得越高,腳下的生靈就越渺小。

  這并不是個別將士的問題,而是神魔修煉體系的弊病。

  這一條向上攀登的路,就是磨滅人性的,向更深層次挖掘,就是讓修煉體系內的生靈切身意識到貴賤尊卑。

  森嚴的等級體系,讓神魔收獲順從的奴仆,統御三界眾生。

  反過來看,這種修煉體系也規訓了神魔自身。

  之前在北風城中,陸燃徐徐飛落、接近人群的一幕,放在燃門將士、云海舊部的身上,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

  在燃門之主的帶領下,麾下將士的確是在挽救蒼生。

  但對大多數燃門將士來說,這是一個宏觀的概念,很難具體落實到某一個人、某一群人。

  “哪一天?”

  “什么?”陸燃身似一灘爛泥,賴在仙子大人身上,連話語也是含含糊糊。

  “燃門與邪槍帝勢力一戰,定在了哪一天?”姜如憶抬起纖纖玉手,扶住了陸燃的背脊。

  “三月三。”

  姜如憶心中稍緩,時間上倒是比較充裕,距今還有兩個半月。這樣一來,陸燃就能試著突破晉級天境·第三重!

  第二重與第三重,是有大境界之別的!

  更關鍵的是,陸燃晉升天境第三重后,是不是就可以化身神塑、晉升神境了?

屆時,仙羊大人是否會  想到這里,姜如憶內心有些復雜。

  也不知道,真走到了那一步,陸燃與仙羊之間會發生什么。

  “邪槍帝定的日子。”陸燃緩緩站直身子,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含義。”

  陸燃知曉,農歷三月三是一些少數民族的節日,其中以壯族的節日最著名。

  但好像跟邪槍帝扯不上什么關系?

  在昨夜喝酒時,陸燃一直很努力地揣摩邪槍帝的心思、目的。

  而當二者商討最終對決之日,具體選在哪一天的時候,陸燃想的是盡量說服邪槍帝,將日子定在一個月后。

  陸燃很想晉級!

  想以天境最巔峰的姿態,去面對那尊一等邪神。

  卻是不想,邪槍帝瀟灑的一甩衣袖,直接將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三。

  陸燃當然沒有異議!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可是暗自竊喜過后,陸燃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邪槍帝是不是故意給自己留下充足的時間?

  結合昨夜酒宴上提及的事情,陸燃難免會聯想很多。

  邪槍帝是不是知曉大勢已去,不愿像喬婉君那樣落魄、悲慘,踏上帝王末路,所以才有對決的提議?

  對于陸燃提出的增加兩場生死戰,邪槍帝答應得也很干脆。

  通過陸燃的三言兩語,邪槍帝清晰意識到,燃門絕對容不下這靈簽、烈天。

  兩方勢力的斗爭,犧牲與妥協自是不可避免。

  靈簽與烈天的死,也算是為西北殘將蕩平了歸順之路。

  “唉”陸燃一聲長嘆,越想就越是感慨。

  如果這一切不是自己自作多情,那么邪槍帝在昨夜的酒宴上,已經安排好了所有身后之事。

  不委屈自身。

  讓新神之主送自己最后一程,風光大葬、灑脫退場。

  與此同時,邪槍帝身為一方領袖,也為手下安排好了后路,在最大程度上,不愧對那些追隨者。

  “我找到了一個可能有關系的說法。”不知何時,姜如憶已經將眼前的煙青紗稍稍拽下,正拾著手機觀看著。

  “哦?”陸燃頓時來了興趣,又揉了揉眼睛。

  “三月初三,人皇的誕辰。”

  姜如憶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資料,繼續道:“據《五帝本紀》記載,軒轅于此日出生。”

  陸燃微微張著嘴。

  這會是碰巧嗎?

  “你覺得有關么?”姜如憶的溫柔無聲無息,融入了小小細節里,又將煙青紗向上拽去,蒙住了雙眼。

  陸燃沉默片刻,將自己的所見所感,以及自作多情的分析,統統敘述了一遍。

  細細聆聽許久,姜如憶也陷入了沉思中。

  她一直憂心忡忡,而同樣的故事,通過陸燃尋到的蛛絲馬跡,竟然導向了另一個版本。

  “邪槍帝也可能是在麻痹我們,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好好準備。”姜如憶扶住陸燃有些搖晃的身形,“你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就回天界修煉吧。

  別再惦記人間了,大年初一敬神之事,我安排就好。”

  “嗯。”陸燃口中應著,并沒有很聽話。

  他一手攬著她的背脊,俯身一手穿過她的腿彎,將仙子大人打橫抱起。

  姜如憶抿著薄唇,那一張冷艷迷人的面龐,到底還是埋在了他的脖間,任他抱著自己離開后花園、走向屋宅。

  她自然知曉,未來一兩個月陸燃會很刻苦的閉關修煉。

三月初三  會是人族帝王的誕生日么?

  又或是邪帝登頂、燃門之主隕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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