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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分頭行動

  即便早已成為活陰差,也抓捕了幾次陰犯,對于陰司,李衍還是一頭霧水。

  燭光下,他仔細翻閱,眉頭緊皺。

  這份關于活陰差的心得,不僅有劉綱的記錄,還有他結識的那位“泰山來客”敘述。

  筆記的形式,有點像醫案。

  每個案子,在哪里接的任務、接任務時看到的異象、陰犯的故事,甚至過程,都一一進行記錄。

  這種方法好處不少。

  一是能傳承經驗,二是能歸納總結。

  李衍算是半路出家,得到勾牒,千辛萬苦找到傳承,卻是個即將消亡的法脈。

  唯一留下的,就是本《陰律》。

  說起來,劉綱還是他遇到的第一個活陰差。

  這本冊子對他來說,極其重要。

  首先便是印證了一個猜測。

  按照羅明子說法,他們能做法事,上裱進奏,但基本得不到回應。

  若非能借祖師和神明力量,請來箓兵,恐怕很多人都會懷疑天庭和陰司的存在。

  即便這樣,對于神明的爭論,在太玄真教內部,千百年來也始終沒有停歇。

  有人說,祂們只是一團炁,代表大道…

  也有人說,是《天條》嚴苛,無人敢觸犯…

  還有的人說,所有的神明都不過是大道表象,就像盲人摸象,所見即所知…

  反正,沒一個準數。

  但李衍卻得到了陰司回應,乃是抓捕魔氣時,從陰司得到《妖身長生法》特征和弱點。

  抓捕陰犯,也是因為這些人攪亂了陰陽。

  但其中具體原因,書上也沒給出答案。

  但上面的記載,卻讓李衍大開眼界。

  這個案子之所以特殊,皆因陰犯身份。

  并非還陽之人,而是陰間惡鬼!

  李衍至今還沒遇到過。

  按照上面的說法,這惡鬼乃是趁著中元鬼節逃出,不懂人話,無法交流,到處用術法害人。

  抓捕這種惡鬼,陰司發布任務,乃是用的青銅井,里面黑水流淌,還有鎖鏈聲聲…

  這個案子的特殊,在于陰犯是普通弱女子。

  對方本來已進入幽冥,但牽掛陽間之人,在黑霧中不停尋找,莫名其妙就還了陽。

  還有些案子之離奇,令人摸不著頭腦。

  說白了,活陰差這傳承,就像是陰司放在陽間的探測器,碰到擾亂陰陽者,直接將其拿下。

  至于你是否會建廟供奉,還是和劉綱一樣,毀掉勾牒,成為還陽者。

  陰司都不在乎。

  而且死后也和其他人一樣,即便你抓的陰犯再多,也照樣沒有特殊待遇,更別說進入陰司當差。

  傳承和召喚陰兵,就是任務獎賞。

  當然,這些對李衍來說還太過遙遠。

  他更注重的,是其中經驗。

  比如目前已出現三種井。

  一個是普通水井,發布的任務,多與還陽者有關,無論修士,還是普通人,都一樣…

  一個是青銅水井,渾濁黑水,跑出來的惡鬼,都是從幽冥本土而來,無法溝通,實力強大…

  另一個則是黑井血水。

  和他上次一樣,里面跑出來的,大多是封神之戰鎮壓魔神,哪怕只有一絲魔氣泄露,時間長了,都會釀成動亂…

  任務越危險,獎勵越高。

  像青銅水井和黑井發布的任務,危險性大,即便失敗,也不會有任何懲罰。

  而抓捕還陽者,一旦接受任務就必須完成。

  若像吳老四那般徇私枉法,便會丟掉小命。

  這些案件的解決方式,都是寶貴經驗。

  除此之外,竟還有一些關于《北帝經》術法的使用心得,勾魂索神通的用法,也在其中。

  “狡猾的老鬼!”

  李衍看到后,忍不住一聲低罵。

  那劉綱果然有所隱瞞。

  勾魂索的爪子,只是第一步。

  這個神通還能繼續提升,找那些先天罡煞匯聚之地,進行淬煉。

  按書上所言,這是從古代秘本中找到的法門,專門用于淬煉神通。

  劉綱根本沒說,顯然一開始就沒懷好意。

  燭光幽幽,夜色漸深。

  畢竟是長途跋涉,旅途勞累。

  到了子時,李衍也感覺到一絲疲倦,存神一番后,便進入了夢鄉…

  次日清晨,鳥鳴聲將李衍叫醒。

  李衍起床后,舒展了一下懶腰,推門而出后,當即看到一臉疲憊的王道玄。

  “道長,過猶不及啊。”

  李衍微微搖頭勸道。

  是人皆有喜好,誰都免不了。

  他對術法和武道癡迷,呂三喜歡動物,沙里飛對火器情有獨鐘。

  原本以為王道玄看得開,但逐漸相處下來,才發現這老道同樣有所癡迷。

  他癡迷的,是各種知識。

  無論是歷史民俗,還是法脈秘術,一旦碰到不了解的,便會如癡如狂。

  從關中到鄂州,無論是富戶豪紳宅邸,還是道觀寺廟,這老道唯一感興趣的,就是他們的藏書。

  這一看,就是熬了整整一夜。

  “唉,貧道也管不住。”

  王道玄苦笑道:“想著早點睡,但躺到床上也睡不著,不知不覺就看了一夜。”

  “這劉綱的藏書,有好幾本失傳秘典,上面還有前人注解心得,貧道收獲不小啊。”

  說話間,田員外也帶著仆人來到小院。

  他的臉色同樣有些疲倦,開口道:“諸位,府上備了早點,待會兒讓下人給你們送來。”

  李衍有些詫異,“田員外也沒睡好?”

  “誰說不是呢。”

  田員外無奈道:“在外面還好好的,但回到家中就又出了問題,整夜做夢,疲憊難熬。”

  王道玄又詢問道:“府上的仆人呢,是否也有類似癥狀?”

  田員外同樣搖頭,“我知道長想問什么。”

  “老夫的妻妾,還有田家旁系仆人,都有相似癥狀,有的病了,有的則被嚇跑了。”

  “之前也請人來看過,懷疑是祖墳風水出了問題,但幾次查看都說無事。”

  “而且,離開這宅子就不會犯病。似乎這宅子和我家有些犯沖。”

  王道玄皺眉道:“這就有些怪了。”

  田員外揉了揉眉心,“所以才請道長前來查看,實在找不到原因,恐怕這新建的宅子只能轉讓給他人。”

  “老夫早已將妻妾安排到老宅,明晚也會到其他地方睡覺。待會兒要到商會一趟,諸位有什么需要,盡管和下人提。”

  說罷,就拱手告辭離開。

  待他走后,沙里飛和呂三也先后醒來。

  仆人端來早點,王道玄使了個眼色,將仆人支走后,這才一邊吃,一邊說道:“這件事不對勁。”

  “若是祖墳有問題,無論田員外一家搬到哪里,都逃不掉。”

  “若陽宅風水有問題,那么住在這里的所有人,應該都會出現相同癥狀。”

  “事出反常,怕是有人搗鬼。”

  李衍也好奇道:“昨晚我幾次施展神通,除了鎮宅之物罡氣,并未聞到任何陰煞之氣。什么手法,能做到這般?”

  王道玄沉思道:“最有可能的,是厭勝術,但之前的術士應該能想到,或許另有原因。”

  “這還不簡單?”

  沙里飛笑道:“術法我不懂,但這分明就是江湖手段,估計是有人看上了宅子,想把田員外一家趕走,再放出謠言,低價接手。”

  “回來就和田員外打個商量,對外放出風聲,把幕后之人給釣出來。”

  李衍搖頭道:“若真有人搗鬼,人家能做的天衣無縫,豈會沒有防備,讓牙人幾次轉手,便能隱藏身份。”

  “若過幾年才現身,咱們還能一直等?”

  沙里飛眉頭一皺,“說的也是。”

  “此事不急。”

  王道玄搖頭道:“待貧道今日仔細查看一下陽宅風水,再到田員外祖墳走一遭,若實在找不到原因,再想辦法。”

  “嗯。”

  李衍將碗里的白粥一口喝光,“既如此,咱們就分頭行動。”

  “呂三兄弟陪著王道長,我和沙老叔到城中打探一下消息,再去城隍廟報備。”

  他們既然已決定在漢陽城休整,道上和玄門的情況自然要摸清楚,免得招惹麻煩。

  吃過早飯后,四人當即分開。

  王道玄的風水之術,明顯有所長進,拿出了好幾樣家伙,不僅有風水羅盤,甚至有定吉兇的魯班尺。

  呂三有鼠大鼠二,可以配合查看,也能順道保護王道玄。

  至于李衍和沙里飛,則和仆人打聽了一番城中情況,這才收拾好東西出門。

  這漢陽城雖年代古老,但卻并不大。

  城北有府署、縣衙朝廷各衙門,城西有府學、縣學、書院等,而城隍廟則在城東。

  剛出門,沙里飛便低聲道:“怎么著,咱們先去打探消息,還是先去城隍廟?”

  李衍沉思了一下,“先去城隍廟吧。”

  “江湖客棧的消息,大多人人知曉,隱秘一點的,價格都不便宜。”

  “直接去城隍廟,看看這邊的道人好打交道么,說不定也能弄到。”

  但說實話,他心中也沒底。

  來之前,他便已經打探過消息。

  鄂州玄門的兩個重鎮,一是鄖陽府,二便是這武昌、漢陽、漢口三城。

  而這兩個地方,又有明顯區別。

  鄖陽那邊,靠近武當山,乃是真武宮勢力范圍,佛道幾乎沒什么存在感,即便有寺廟,也都是普通僧人。

  而在這邊,太玄正教的力量就明顯不足。

  雖然也有幾座道院,三鎮皆有城隍廟,但說起來,還是佛門禪宗的力量更為強大。

  還有問津書院,也是儒教圣地。

  也和此地的特殊環境有關。

  這邊附近,幾乎沒什么洞天福地。

  但出了鄂州,洞天福地就變得密集,九華、爛柯、龍虎、天目、四明、君山、皂閣…

  無論湘州還是贛州,都是正教法脈匯聚之地。

  而且大大小小的法脈不計其數,即便有正一祖庭龍虎山、靈寶祖庭皂閣山鎮壓,也未能讓太玄正教徹底占據上風。

  所以武昌這邊,太玄正教力量就有些空虛。

  而各地也離不開玄門正教鎮壓,所以武昌王對佛門更加親近,甚至武昌王府修建之時,也同時建造了寶通禪寺。

  所以這邊的城隍廟社令兵馬,也只是做做樣子,不僅數量少,也形不成戰力。

  鄖陽府那邊,是與天圣教作戰的前線,真武宮又調遣了各方弟子匯聚。

  可以說,這邊的城隍廟,只剩小貓幾只。

  若非有玄祭司要登記造冊,恐怕真武宮所有的玄門弟子都要抽調離開。

  至于這邊的執法堂,則主要是禪宗弟子。

  陽呈子已經說了,即便他與真武宮關系不錯,來到這邊,也得不到什么幫助。

  但武當山又有些特別。

  不僅是玄門真武宮祖庭,同時也是江湖圣地,學習武當功夫的俗家弟子數不勝數。

  這邊是九省通衢,因此武當拳館不少。

  到了漢陽城隍廟,和李衍想象的差不多,這里香火并不旺盛,面積也小的可憐。

  側門口,一名小道童正在打瞌睡。

  “勞駕,我等要進玄祭司。”

  李衍已不抱什么希望,直接遞上道牒。

  這小道童也有些呆傻,望著黑色道牒,又看了看李衍,半天才反應過來,漲紅了臉低聲道:“居士請稍等。”

  說罷,就撒開腳丫子跑進院中。

  沙里飛見狀樂道:“得了,看這情況,也幫不了什么忙,登記一下就走人。”

  李衍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說話間,那名小道童走出門來,施了個道禮,“師傅正在幫人治病,一時走不開,二位居士請進,小道幫你們登記。”

  李衍和沙里飛面面相覷,卻也緊隨其后。

  進入院中,果然能看到,城隍廟一側廂房外,等著幾名百姓,皆衣著破舊,滿面風霜,顯然都是貧苦人家。

  隔著大門,能看到里面一位老道正在把脈,白發蒼蒼,眼神平和,看到二人,也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他們跟著道童走。

  李衍二人也沒打擾,進入玄祭司,看著小道童將三份道牒進行登記,顯然已熟門熟路。

  沙里飛終于忍不住,詢問道:“小道長,城隍廟里就只有你二人嗎?”

  玄祭司登記,雖不需要什么道行,但畢竟朝廷職責,至少得有些資歷。

  只派個小道童干,著實說不過去。

  “嗯。”

  小道童明顯不善言辭,低頭道:“其他師兄,都被師傅趕走了,廟里就只剩下了小道和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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