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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火藥與術法

  吱吱!

  老鼠躲在遠處,叫著不敢靠近。

  陰雷沉悶,但生靈能本能察覺危險。

  李衍嗅到其味,緩緩收功睜眼,那老鼠才飛竄而來,在他身前爬來爬去。

  卸下布條看了幾眼,李衍拿起炭筆,在布條上寫下“以逸待勞,伺機而動”,隨后綁在老鼠腿上,讓其離開。

  看著老鼠迅速消失于黑暗中,李衍不由得贊道:“呂三兄弟這本事,可真好使!”

  事實上,自打吳家溝呂三折身返回,將案子一力扛下后,李衍便想邀其入伙。

  無他,雖說江湖上人人把義氣二字掛在嘴邊,但這種有擔當的漢子,已是越來越少。

  而且呂三的本事,著實不容小覷。

  對方能聽懂鳥獸語,每次進入陌生區域,總能得到不少情報,且真實有效。

  畢竟,動物可不會撒謊。

  而且呂三還有個馴獸的術法,能臨時指揮周圍小動物,似鷹隼這般兇悍的,只能馴一兩只,但天地間到處可見的老鼠和蛇類,卻能被其輕松指揮。

  說實話,李衍看著都有些羨慕。

  但這種術法門檻頗高,開了耳神通,聽懂鳥獸語只是基礎,其傳承還必須心靈純凈,親近自然才能修行。

  當初那守村人是個憨憨,也不知是從哪里學的,就連呂三自己,也學的稀里糊涂。

  能輕松到達華陰,還多虧呂三。

  畢竟,他們已成了綠林道上的目標。

  那晚共得到名額令牌十二枚,萬掌柜取走兩枚后,剩下的說什么也不要,全都給了李衍。

  萬掌柜是老江湖,哪能看不出李衍心思。

  斬殺熊寶東,就是幫他們解除后患。

  這份情誼,老頭雖然嘴上不說,但卻記在心里,肯定要找機會償還,哪會跟他分戰利品。

  十枚令牌,李衍取走一塊,將剩下的九枚全交給夜哭郎處理,畢竟這廝不聲不響,但玄門人脈卻頗廣。

  但他沒想到的是,名額如此值錢。

  九枚令牌,共賣出九萬多兩,夜哭郎取走一萬說是報酬,剩下的全折成銀票給他們送來。

  動靜太大,以至于惹人眼紅。

  當然,也少不了仇敵推波助瀾。

  熊寶東雖死,火熊幫也被不少江湖中人劫掠,估計不久便會徹底消散。

  但熊寶東的一些手下,卻還有些義氣,拼死搶到一些銀兩,和豐陽喬家共同出了紅。

  五千兩拿他人頭,江湖中人會掂量。

  但若連帶著八九萬兩銀子,惹來的人,就是一波接一波。

  “關中不好待了啊…”

  李衍微微搖頭,繼續盤膝打坐。

  他來此修煉,也是有其原因。

  華山開窖并沒那么簡單。

  畢竟那批錢和靈材,乃是大宣朝剛開朝時埋下,于洞天福地靈竅溫養近百年,和天靈地寶沒什么區別。

  若開啟不當,附著的罡氣靈韻便會消散。

  今年立春在正月初十,從立春那日起,華山上的太玄正教道人們,便開始做科儀法事。

  法事整整持續十四天,待里面的靈物徹底沉淀,才會正式開窖。

  也就是說,在四天后。

  李衍學會《北帝陰山法》后,借助大羅法身修復神魂,修行的速度越來越快。

  正好時間差不多,他便計劃在上山前,將第一重樓徹底穩固,在華山之上建第二重樓。

  三重樓前,皆是凡俗術士。

  有羅酆鬼神之法,速度自然奇快。

  這座舊唐陵,乃是晚唐藩王所建,當時國力已衰,建的有些粗糙,加上后來屢遭盜掘,早已空空蕩蕩。

  但陰煞匯聚,正好被他用來修煉。

  《北帝陰山法》只能深夜子時修煉,之前一隊前來偷襲的土匪,就是倒霉撞上了匯聚的孤魂野鬼。

  白天的時間,他就用來修煉另一種法門:

  《北帝陰雷手》!

  所謂陰雷,便是陰間之雷。

  當然,這只是一種說法,更多是描述此雷特性,陰沉重濁纏綿,最擅傷人魂魄,一旦中招,極難恢復。

  而陽雷,則是剛猛無匹。

  一擊之下,萬事皆休。

  和其他術法一樣,這《北帝陰雷手》,也是將來修煉雷法的基礎,有點類似掌心雷,施術時掐訣一掌拍出即可。

  威力多少,與道行有關。

  李衍已在黎夫人指點下,將劈掛和紅拳融合,且借大云雷音有了雷韻。

  若學會陰雷手,將來再找機會學到掌心雷,陰陽相合,他的功夫,便算是徹底有了根基。

  丹勁、甚至是罡勁,都有機會。

  想到這兒,李衍再次捏動法訣,點燃一張聚陰符后,便將符灰抹在掌心。

  左手掐陽訣,右手掐陰訣,時而兩訣互換,同時掌心緩緩旋轉摩擦。

  陰煞之氣分陰陽,頓時噼里啪啦作響…

  與此同時,眾刀匪也來到山下。

  “到了,就在此山之中!”

  袁遮天看著前方小山,嗤笑道:“點子躲在墳中,不知在修煉什么邪術。”

  “幾位前輩只需破了這小子術法,咱們再一通亂炸,他功夫再高,不死也殘!”

  三名左道術士望向前方。

  此地已是荒郊野外,前兩日死去的土匪無人掩埋,有的尸體被野獸開膛破肚,有的則已經略顯發黑。

  相距甚遠,尸臭味便撲面而來。

  三人互相打了個眼色,那黑衣老嫗便走上前去,掰開一具尸體眼皮看了看,隨后扭頭,聲音嘶啞道:“找些黑布遮著光,老婆子問問他。”

  跟死人問話?

  眾刀匪心中發毛,面面相覷。

  “還愣著干什么!”

  袁遮天眉頭一皺,罵道:“活著都能砍死,死了怕個鳥,去,找塊黑布遮著。”

  “好漢子!”

  獨眼大和尚豎了個大拇指,贊道:“陰魂因七情執念而生,因陰煞之氣而出,袁老弟這一身惡氣,尋常鬼物,是萬萬不敢靠近的。”

  “魈月前輩過獎了。”

  袁遮天打了個哈哈,心中卻越發警惕。

  別看他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樣,甚至拿出炸藥威脅三人,但卻無時無刻不在防備。

  他敢合作,自然打聽過底細。

  大和尚叫魈月,原本是某個小廟主持,但生性貪淫,習練迷魂邪術,奸辱上山的女香客,事情敗露后逃遁江湖。

  不僅沒死,反倒越來越強。

  背葫蘆的道人,外號寶道人,來自嶗山,癡迷邪術被逐出師門,跟他一樣,專門干些收錢殺人的買賣…

  至于那老嫗,綽號銀蛇,乃是一名湘西蠱婆,同樣兇名熾盛,但因為有些背景,所以穩穩活到現在…

  這三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在玄門中不受待見,且行事肆無忌憚,若非辦事手腳干凈,早被執法堂抓捕。

  當然,袁遮天同樣不懷好意。

  他心中已有打算,一旦破了李衍術法,便立刻動手,將這三人炸死!

  幾人虛與委蛇,手下刀匪們卻動作利落,拉起一塊碩大黑布,將老蠱婆和那具尸體擋在下面。

  只見蠱婆“銀蛇”從懷中拿出一把干草,用火折子點燃后,便懸在尸體腦袋上空。

  左三圈,右三圈,口中念念有詞。

  “活…活了!”

  沒一會兒,周圍人都瞪大了眼睛,就連袁遮天也忍不住探頭觀望。

  只見干草點燃后冒出的刺鼻濃煙,竟全部涌入那尸體鼻腔,好似這腐朽尸體正在呼吸。

  蠱婆搖頭晃腦,口中怪異咒文越來越響…

  刀匪們只覺心中發毛,有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似乎覺得那尸體猛然扭頭,睜開一雙慘白眼睛,正對著他們獰笑。

  “啊—!”

  終于,有人忍不住驚呼,連連后退。

  生死之事,從來就是禁忌。

  別看他們平日里殺人不眨眼,但真遇到這種事,還是忍不住會心生畏懼。

  “都干什么?!”

  啪!啪!

  袁遮天雖說也發毛,但他天生膽氣壯,當即抽出馬鞭,左右亂甩。

  后退的刀匪臉上,頓時出現血痕。

  雖被鞭打,但也讓他們心中恐懼有所消散。

  畢竟,鬼物害人不一定會發生,但眼前這袁遮天可是活閻王,殺人不眨眼。

  幸運的是,蠱婆“銀蛇”術法很快結束,她看著上方小山,搖頭冷笑道:“這些人是夜晚偷襲,撞了邪。”

  “此地陰煞之氣匯聚,對方必是招群鬼,形成鬼打墻,如今正午,陽氣熾盛,正是動手時機!”

  “好!”

  袁遮天本來也有此意,聞言立刻同意,獰笑道:“那姓李的躲在墳墓之中,以為我會和那些蠢貨一樣,鉆盜洞進去找他?”

  “放狼煙,把他逼出來!”

  “是,大哥!”

  刀匪們立刻上山,很快找到幾個盜洞,從身后背囊中拿出幾個大草丸,點燃后堆在洞口,拿著大扇子拼命扇風。

  草丸也不知何物制作,點燃后立刻冒出刺鼻濃煙,順著盜洞鉆入山中。

  這些事,自然被王道玄等人看在眼里。

  他們趴在側面山梁上,皆面色凝重。

  “看來這幫人是有備而來!”

  “怎么辦?”

  “動手,免得衍小哥困在里面!”

  下方人多勢眾,但三人卻毫不畏懼。

  王道玄已布置好法壇,但眼下正值晌午,陽氣熾盛,猖兵無法召喚,所以主要動手的,還是沙里飛和呂三。

  沙里飛先是迅速將燧發火槍裝填好,放在一旁,隨后又拿起長弓,彎弓搭箭。

  箭頭前方,赫然綁著根竹筒。

  此物名叫竹雷箭,因制作簡單,故大宣朝各個衛所都有裝備,殺傷力一般,最大的作用便是驚嚇馬匹。

  牛背山一戰,衛所士兵就是憑借此物,令土匪兵馬驚懼潰逃,從而大敗。

  沙里飛對著呂三挑眉道:“呂三兄弟,你那火器雖說厲害,但玩這種東西,咱可是行家。”

  “瞧見沒?對方必然驚馬,少不得得摔死幾個!”

  呂三淡淡一瞥,“你廢話真多。”

  “嘿嘿。”

  沙里飛不以為意,弓弦拉緊,點燃竹筒引線,隨后猛然放開。

  火箭呼嘯而出,朝著刀匪馬群落下。

  “小心,有暗青子!”

  袁遮天功夫最高,當即聽到響聲。

  但待他轉頭后,卻是瞳孔一縮,雙腿暗勁勃發,嗖得一下高高躍出,跳入巨石后躲藏。

  三名術士皆有神通,也察覺出不妙,大驚失色,紛紛尋找地方躲避。

  沙里飛的箭,正中一刀匪馬鞍旁邊包裹。

  看到冒煙的竹筒,刀匪瞳孔頓時一縮。

  轟!轟!轟!

  好似一連串悶雷,飛沙走石,血肉四濺。

  這幫刀匪們初次玩炸藥,以為越多越好,幾乎人人馬背上都放了兩包,而且還聚在一起。

  最可怕的是,火藥包還是黑市上搞來,制作粗糙,幾乎一點就著。

  大地震顫,土石嘩啦啦掉落。

  沙里飛被嚇了一跳,蒙著腦袋,待爆炸停歇后,才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目瞪口呆。

  看身旁呂三見鬼一樣的目光,沙里飛連忙搖頭,“不是我,這幫傻子竟帶著火藥包…”

  說著,眼角已露出得意之色,“瞧見沒,這玩意兒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

  呂三若有所思,對著天空一聲口哨,上方鷹隼頓時閃著翅膀落下。

  “還有沒,火繩弄長點!”

  “高!”

  沙里飛頓時豎了個大拇指,跑到破廟對面土洞中,小心翼翼取出一樣物事。

  那是個陶罐子,上面還鑲嵌著不少鐵片,不過拳頭大,頂部有根鏈子,好似流星錘。

  “這玩意兒叫火蒺藜。”

  沙里飛得意道:“宋時軍中火器,我根據《武經總要》將其改良,威力不俗,你這寶貝鷹兒能不能拉起?”

  “差不多。”呂三瞧了一下點頭道。

  沙里飛頓時滿臉興奮,“那好,我將火繩接長點…”

  就在他們忙碌之時,下方袁遮天也灰頭土臉從巨石后面鉆出,看著眼前慘狀,頓時雙眼血紅:

  “是李衍同伙,老子要他們命!”

  說罷,便向著山坡跑去。

  他已是暗勁巔峰,倉啷一聲拔出雙刀,腳下暗勁勃發,泥土四濺,向著山梁上沖去。

  老蠱婆“銀蛇”雖有神通,但不通拳腳,動作慢了些,被飛濺的石塊砸得滿臉是血。

  她面色猙獰,嘶吼道:“二位道友,快將上面的人抓住,逼那小子交出東西!”

  獨眼和尚魈月和寶道人瞬間了然。

  “哼!”

  魈月和尚拎起方便鏟,同時暗勁勃發,蹭蹭躍出,緊隨袁遮天身后。

  而寶道人,則卸下身后大葫蘆,放在地上。

  他拔開葫蘆塞子,點燃黃符,空中念念有詞,對著上方猛然一指,“去!”

  嗡嗡嗡!

  葫蘆內,頓時飛出密密麻麻大馬蜂,向著山頂呼嘯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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