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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騰飛

  朱元璋心疼得厲害。

  忍不住要跺腳大罵,他性子本就不好,且歷來節儉,現在想到這金山銀山竟都要送人,這還了得!

  倒是馬皇后見他怒氣騰騰的樣子,反是笑了,對朱元璋道:“陛下,這地既是鄧千秋的,陛下何須這樣氣惱…”

  朱元璋氣呼呼地道:“朕看不過眼,平日里讓他節儉,好嘛,節儉到金銀都不放眼里了。”

  他就差說出,這么舍得,怎不把金銀送給朕得了。

  馬皇后卻素來知道朱元璋的心思的,于是溫和地勸道:“即便有不對的地方,陛下也不要責怪,他還小呢,是福是禍,教他自己吃了,便都曉得了。現在這樣責備,反而于事無補。”

  這話倒是讓朱元璋的心氣順了一些。馬皇后的一句話還真是擊中了要害,你總要讓孩子吃個虧,如若不然,怎會明白事理呢?遇事就急,倒是讓人這也不敢干那也不敢干了,可他心里能服嗎?

  于是朱元璋瞪了鄧千秋一眼:“你真是送?”

  鄧千秋解釋道:“陛下,這礦山…卑下要開發,也是費時費力…倒不如群策群力…”

  朱元璋揮揮手:“得了,得了,地是你的,誰也管不著,朕也不管。此事朕準了…”

  鄧千秋松口氣,連忙道:“多謝陛下。”

  說著,鄧千秋又朝馬皇后行禮,真心實意地道:“多謝娘娘。”

  馬皇后輕笑道:“本宮臨產在即,現在思來,還是虧了伱呢。這些時日,你書信來的也少了,本宮料定你現在為陛下分憂,一定忙的腳不沾地的。往后啊,若是空閑些,還是得常寫書信來。”

  朱元璋鼓著眼睛繼續瞪鄧千秋。

  讓鄧千秋后襟一涼,笑著道:“好的,好的,卑下遵旨。那么…卑下告辭了。”

  鄧千秋前腳一走,朱元璋叫了也該先來,道:“也該先,你帶一道口諭,給江寧縣令鄧健。”

  也該先洗耳恭聽。

  朱元璋道:“將方才的事,轉告即可。讓他自己管教好自己的兒子吧。”

  也該先道:“喏。”

  馬皇后在一旁笑著道:“陛下倒是有心…自己不好插手,卻教鄧健去教子。”

  朱元璋嘆道;“鄧千秋這個人,本事通天,將來還有大用。可你說的也有道理,他年紀還小,其實那些腐儒們,有一些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德才兼備,這德為先。所謂的德,也不是那所謂的迂腐君子,而是能做到明曉事理,譬如厲行節儉,這就是很好的事。這是金山銀山啊…這小子怎么送得出手。”

  殿外,此時一個身影進又沒進,走又未走,只駐足聽著朱元璋和馬皇后的話。

  倒是馬皇后察覺到什么,道:“是靜兒嗎?”

  外頭的人才款款進來,道:“見過父皇,見過母后。”

  朱元璋見了朱鏡靜,便也不做聲了,只背著手,踱步到一邊去。

  鄧千秋開始四處散播消息,這消息一出,京城震動。

  其實絕大多數人,都對此不屑于顧。

  那不毛之地,還能發現金山銀山?

  這不是開玩笑嗎?

  因此,至多也只是引為談資罷了。

  “陸兄,陸兄…”

  費聚腳步匆匆地趕到了陸家。

  不等門子通報,他已沖了進去。

  他和陸仲亨關系親密,徑直沖進了后宅。

  很快,幾個衣衫不整的胡姬便嚇得四散。

  陸仲亨披衣趿鞋出來,黑著臉,怒道:“費聚,你太無禮了。”

  費聚敬佩地看向陸仲亨:“光天化日陸兄也干…”

  陸仲亨氣咻咻道:“何事?”

  費聚這才定定神,道:“陸兄,聽說了嗎?那塊地…那塊地…”

  陸仲亨挑眉道:“地,什么地?”

  陸仲亨警惕起來,上一次那一塊地,二人是七三開的,費聚這個家伙,莫不是覺得自己分的少了吧?

  費聚急得跺腳:“你那塊地,就是那一塊不毛之地,發現了金山和銀山…滿京城都在傳了。”

  陸仲亨一聽金山銀山,眼里猛然放光,可很快,他想到了什么,頓時露出了怒色。

  于是道:“胡說,胡說,怎么可能,那是不毛之地,一大半都是山林…”

  “就因為是山林啊…”費聚道:“所以…”

  陸仲亨笑起來,道:“哈哈哈,我笑你無謀,這等鬼話,你也相信?不可能,絕不可能。若真有金山銀山,我將腦袋擰下來。”

  陸仲亨說得咬牙切齒,對他來說,他寧愿發毒誓,也絕不愿意相信…那不毛之地,如今成了寶地。

  費聚聽罷,也開始冷靜下來:“這倒也未必沒有可能,可能還真是坊間的流言蜚語,不足為信。不過…若真是金山銀山,那真是夠心疼了,我倒受得住,反正這地不是我的。”

  陸仲亨怒道:“以后少聽這些流言,現在的人,人心都壞了,最愛惹是生非…”

  過不多時,卻突然有門子來通報道:“參知政事胡公來訪。”

  陸仲亨和費聚二人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

  這胡公,怎么來登門了?現在…他不是應該在中書省當值嗎?

  二人倒是心怯起來。

  卻也不敢耽誤,連忙去中門迎接。

  果然,此時胡惟庸滿面紅光,迎面而來,三人互相見了禮。

  胡惟庸便大笑著道:“陸兄,恭喜,恭喜啊。”

  陸仲亨帶著滿心的疑惑道:“喜…喜從何來?”

  胡惟庸笑道:“陛下當初賜你的地,不是發現了金銀了嗎?這一下子,真合該你們陸家一場大富貴…”

  陸仲亨忙認真解釋道:“胡公,這都是坊間的流言,不足為信的。”

  胡惟庸搖了搖頭,才道:“一開始,確實大家都以為是流言蜚語。不過后來,果然有人跑去那地方,居然真淘出了金砂,這消息不脛而走,已有不少人聞風而動了。陸兄…我怎還聽傳聞,說是要將這礦產任人采掘?”

  陸仲亨聽罷,臉上又青又白,他愣在原地,一時之間,竟像是無法呼吸。

  真有金子啊…

  那豈不是…

  他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心口突突的痛,竟是連呼吸都止住了。

  費聚也嚇了一跳,生怕陸仲亨受不了,又擔心露了馬腳,慌忙打趣道:“胡公,后一句,是坊間流言,對,是流言…”

  胡惟庸似乎沒有注意到陸仲亨的不對勁,心情很好地含笑道:“那為何有這么多人都往那礦區趕?聽聞還有人已開始招募人手,要進山去了。陸兄,事不宜遲,你趕緊帶人去,將那山封了,免得有人覬覦。”

  陸仲亨:“…”

  胡惟庸接著道:“真沒想到,你有這樣的大福氣,不過…有一句話叫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今日老夫來,為的就是這件事,這可是天子腳下的金銀礦,這可了不得,消息一出,不知多少人要覬覦!縱是陛下,只怕也要茶不思飯不想了。”

  胡惟庸的來意很明白,既然都是自家兄弟,這么大的好處,那么索性,讓淮西的兄弟們都分一杯羹,大家都沾一點好處。所以,顯然這不是胡惟庸一個人的意思,而是早有人跑去胡惟庸那兒暗示了,胡惟庸只好索性代表這淮西的兄弟們來開這個口。

  胡惟庸見陸仲亨臉色頗不好看,心里便覺得,難怪一開始只說是流言,此后又一副喪了娘的樣子,原來…平日里吃了這么多好處,現在卻在此裝傻充愣。

  “陸兄…陸兄…”

  費聚在一旁擔心道:“胡公,我看陸兄他可能身子不好,他平日太操勞了,光天化日的,他還…”

  說到這里,費聚噤聲,他猛地想到,好像連這個事,也得瞞著。

  胡惟庸臉一拉,不禁微怒:“既如此,那就不叨擾了。這也不是老夫的意思,不過陸兄若是舍不得,卻也無礙。”

  說罷,似受到了侮辱一般,轉身便走。

  一見到胡惟庸揚長而去,費聚才稍稍安下了一些心,回頭一看陸仲亨,猛然嚇了一跳,慌忙道:“陸兄…陸兄…”

  卻見陸仲亨兩眼發直,直挺挺的一頭栽了下去。

  “來,來人啊…出事了,出大事兒了。”

  鄧千秋這邊,卻已是忙得腳不沾地,礦區他已規劃好了,現在據聞,已經有很多人聞風而動。

  這等事,只要有好處,鄧千秋不擔心大家不會趨之若鶩。

  明初的金銀貴,這要是能淘出金來,這好處可不少。

  最重要的是,此礦又靠近京城,絕非是百里無人煙的深山老林,這開采的成本,也相應的低得多。

  此時,鄧千秋端坐著,正認真地低頭看著輿圖,同時將那劉阿八叫到了面前。

  劉阿八見了鄧千秋,心里就不自覺的感覺發怵,不過有一說一,在這千戶所,待遇還是不錯的,他還算滿意,只是他無法理解,鄧千秋為何要將他留下。

  就在此時,鄧千秋手一指,指向輿圖的一處地方道:“礦區附近,我家的地,還有多少畝?”

  劉阿八回神,老實回答道:“還多著呢,除了礦區,這兒還有數千畝,還有過了河,方圓五六里,也都是…說也奇怪,這樣的荒地…”

  鄧千秋卻是打斷了他的話,道:“我問什么,你答什么,瞎啰嗦什么。”

  劉阿八苦笑道:“是。”

  鄧千秋認真地想了想,吩咐道:“你還需帶幾個人,將礦區外的地,給好好地勘探一番,主要是了解其地理和水文,尤其是這一條河,此河是秦淮河的支流吧?”

  劉阿八道:“是。”

  鄧千秋繼續吩咐道:“給我想想,哪里可以就近建碼頭。這地方,能通多少料的船,再有…測一下與京城的距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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