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我的父親太努力了!
少年們一聽,倒是沒有太多的激動,反而內心有些怯弱。
這就相當于,你一個一輩子都沒碰到過好運氣的人,生活普普通通,勉勉強強,只是蕓蕓眾生的一員,突然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湊上來,告訴你,說要帶你發大財,伱就準備好了皮箱去裝錢吧。
少年們年輕是年輕,但畢竟不傻。
當然,鄧千秋也不指望立即令他們對自己俯首帖耳。
他掃視了一眼,最后視線落在一個個頭比較高的少年身上,道:“你叫什么?”
“卑下牛十三。”
鄧千秋身軀一震,臉上帶著欣賞之意道:“牛十三,此番你來帶隊,待會兒聽我號令,對啦,你們怎的都是這個模樣?先別急,好好梳洗一下,因為是秘密行動,所以暫時就不必佩戴甲胄了。這長刀也太顯眼了,我到時命人給你們帶一些短劍來,你們藏在身上。噢…這衣服也得換一換,像個什么樣子,不曉得的,還以為本百戶苛刻了你們,來…”
鄧千秋說著,從懷里掏出了兩錠銀子來,足足八九兩重,而后直接塞給牛十三。
在牛十三震驚的目光中道:“你趕緊的,拿著這銀子,速速去洗浴一下,而后去買一套干凈的成衣,吃一頓好的,然后依令行事。”
這一下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這是現銀啊!
要知道,這是明初,明初時銀貴,價值更高。尋常的禁衛,也不過三兩銀子的月俸,到了五城兵馬司,有一二兩就不錯了,可即便是這樣,往往都不能足額發放,他們畢竟不是禁衛,上頭層層克扣,沒有心理障礙。
現在鄧千秋隨意丟出來讓他們買一身衣衫,吃一頓好的,就直接拿出了這十人加起來幾乎一月的俸祿。
這一下子,所有的少年眼睛都亮了。
牛十三震驚過后,激動地道:“百戶這樣待咱們,真如咱們的爹娘一般,請百戶受我等一拜。”
牛十三當頭拜下,其余少年哪里肯猶豫,紛紛下拜。
鄧千秋一愣,他突然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七八兩銀子的威力了,臥槽,這么狠的嗎?
于是鄧千秋心情澎拜地道:“謝我沒用,能干事才行,速去,一切聽我指令即可。”
眾少年歡天喜地的去了。
不多時,朱棡便來了,他興沖沖地對鄧千秋道:“千秋,千秋,聽聞宮里頭發生了大變故。”
鄧千秋嚇了一跳,方才歡快的臉色一收,道:“你怎的知道?”
朱棡看了一眼空曠的左右,才笑嘻嘻地道:“宮里頭…誰沒有一點眼線呢?嘿嘿…”
鄧千秋知道他的性格,他若是知道宮里發生的事,那么必然會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抖落出來,大抵應該是他知道了一些消息,可具體的細節該是不清楚的,因而既想賣弄,偏偏又不知真實的內情,才會如現在這般。
鄧千秋只好道:“哎…真是說來話長,眼下這事還沒結束,等事情塵埃落定之后,我再和你說。”
朱棡則是不以為然地道:“隨你,反正就算你不說,我也遲早知曉,大不了回頭我去問大兄。”
鄧千秋的表情有些復雜,扯了一下唇角道:“太子殿下…嗯…”
朱棡一愣,看著鄧千秋那耐人尋味的表情,挑眉道:“我大兄咋了?”
鄧千秋搖頭:“沒什么,只是…我想說,從此以后,我鄧千秋在這世上,已經有兩個最好的朋友了。”
朱棡又是一愣,隨即臉色微變,瞪大眼睛道:“兩個,另一個是誰?”
“當然是太子殿下。”鄧千秋想了想,找到了一個適合的措詞道:“我和他有過命的交情。”
朱棡臉色又青又白,似乎覺得應該高興一下,于是咧起嘴,心里卻稍稍有些失落:“大兄人很好的,想當初…父皇在外征戰,都是他帶咱們幾個兄弟長大的,家里沒什么米的時候,他也是緊著我們吃,自己吃糠咽菜。”
鄧千秋一臉真摯地點著頭道:“所以說這樣的朋友才難得,交友重在交心,交心要看人品,你這樣一說,我心里更踏實了。”
朱棡坐著,伸手托腮,如思想者狀。
鄧千秋看朱棡突然悶不做聲,拍了拍他得肩膀道:“這一次賭局,長公主殿下贏了多少銀子?”
“不多,才兩千兩。”
朱棡素來就是個情緒來的快也去的快的人,此時一下子又高興起來;“你是沒見其他幾個兄弟,他們氣的要冒煙了,現在他們月俸全賠了進去,如今手頭沒了銀子,所以尋我告貸,我每月收他們三成息,嗯…我算算…共貸去了九百多兩。”
鄧千秋忍不住道:“殿下,自家兄弟利息這么狠,不會是復利吧。”
“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朱棡振振有詞地道:“當然,你說的對,我和他們畢竟是兄弟,血脈相連,所以他們來告貸的時候,我只和他們說,都是兄弟,一家人,你們來借貸,我這做兄弟的很高興,本來這銀子是要隨手送你們的。”
“可是…”朱棡拖長了尾音,才道:“可是呢,這銀子…并非本王一人所有,里頭有一大半都是千秋的,千秋這個人要銀子不要命,既吝嗇又無情,我拿了他銀子怎好送人,得按著千秋的規矩來。三成息,愛借借,不借拉倒,有本事去外頭借去。到時被人認出你們是皇親國戚,丟人現眼。若是教父皇知道,打斷你們的腿。”
鄧千秋:“…”
被那金四掐脖子的時候,鄧千秋沒有感覺到窒息,可現在…他窒息了。
“殿下,你這不是讓我招人恨嗎?”鄧千秋咬牙切齒地道。
朱棡張著一雙十分清澈的眼睛道:“不怕,怕他們什么,將來他們和本王一樣,都要滾出京城去,他們能拿你怎么樣?難道還能有朝一日,帶兵殺回南京城,奪了大兄的鳥位,然后再殺你全家不成?”
鄧千秋:“…”
鄧千秋人在風中凌亂,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好像…好像…在真實的歷史里,朱棡這廝,不幸言中了。
看鄧千秋一臉抽筋的表情,朱棡關切地寬慰道:“千秋,你又咋了?咱們設個賭局賺了一道銀子,放了貸又賺了一道銀子,你咋還不開心了?而且…我已想好了,這銀子實在太好掙了,千秋,我們得想想辦法,怎樣掙更多的銀子。”
鄧千秋定定地看了朱棡半響,不得不說,這家伙是會消他火氣的,不管怎么說,賺了銀子是件高興的事情。
他瞇著眼道:“你說的對,好像人已經得罪了,那么…確實…得想想辦法,多掙一些。不過眼下,我還有要緊的事,這事先擱一擱。”
朱棡大喜。
等那些少年們去而復返,一個個的,已是煥然一新,再不像方才那般污濁不堪了,整個人的精神氣,亦是十足。
鄧千秋很是欣慰,拍了拍牛十三的肩道:“現在開始,只教你們干好一件事,我這里有一副輿圖,你們照著輿圖的位置,給我潛伏下來,其余的事,你不必理會,記住,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我們再設置一個暗號,一旦我這邊示警,你們就開始動手抓人。”
牛十三看鄧千秋的目光聚滿了感激,道:“百戶放心,卑下人等雖沒什么本事,可盯梢、打探,卻是沒的說的。”
鄧千秋給了他們一張輿圖,隨即道:“等我消息。有什么消息,你便送賢良寺來,交給晉王殿下,晉王殿下會知道怎么做。”
吩咐完畢,鄧千秋才發現自己好像還未吃飯,當下草草吃過,人已乏了,睡下不提。
又過了一日,歇夠了,鄧千秋方才徑直往詔獄去。
詔獄這兒,實際上并沒有想象中那樣昏暗潮濕,與尋常人的印象不同,這里很干凈舒適。若是從外頭遠遠看去,甚至可見這里倒像一處大宅。
畢竟,能進入這里的人,無一不是非富即貴,尋常百姓是沒有這樣待遇的,哪怕是官員,尋常五品六品,想進來都難,除非你干出什么驚天大事來。
鄧千秋一到,這詔獄里的校尉們,卻不太想理會他。
鄧千秋自然對他們也不甚客氣,取了自己腰牌,淡聲道:“金四關押在何處?”
那人道:“正在與高有才一道訊問。”
“什么?”鄧千秋道:“帶我去看看。”
一路到了一處刑房,便聽見里頭傳出滲人的慘叫聲。
鄧千秋慌忙進去,卻見那金四已是奄奄一息,而另一個老宦官,已是五花大綁,被打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皮肉,成了血葫蘆。
周千戶站在一旁,顯得十分焦灼,似乎耐心已到了極限。不過他沒有親自動刑,只是森然地看著高有才。
其余幾個校尉,自是輪番上陣,不亦樂乎。
鄧千秋一下子沖上前去,一把抱住高有才,大呼道:“好端端的,怎么動手?”
周洪的心情顯然有些糟,冷冷地道:“這老狗不肯招供,陛下催問的急,自然不能松懈。鄧千秋,你莫忘了咱們儀鸞司,是干什么的。”
他聲音嚴厲,顯然已是急了。
鄧千秋皺眉道:“誰說高公公就是兇手?”
周洪一愣,隨即卻冷笑:“這不是那金四招供出來的?”
鄧千秋道:“金四說什么你就信什么,金四說吃糞,你們怎么不吃?高公公,我的高公公…”
鄧千秋將高有才解綁下來,一臉心疼地看著他道:“高公公啊,真是得罪了,不過冤有頭債有主,你可要擦亮眼睛,知曉誰是你的朋友,誰是你的仇人。”
周洪:“…”
其他幾個兇神惡煞的校尉:“…”
那啥,碼字碼的腦子都懵了,忘了今天是端午節不是中秋節,碼字工太可憐了,那啥,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