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查德能感覺出來這個婦女是幻象，但這個幻象實在是過于惟妙惟肖，令他頗為震驚。
他皺著眉頭看著腳下的婦女，問道：
“稍等一下，我有疑問。這位女士，我們旅行之城的食物供給向來是非常充沛的。
就算是最窮苦且身有殘疾毫無工作能力的人，也在救濟站領取到足夠的食物維持基本的溫飽。
你這么一個四肢健全的中年婦女，怎么可能會在這里乞討呢？
你有問題！哦！我懂了，你一定是神圣教廷潛入我們銀色城邦的奸細，抓起來。”
李查德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屁股后面取出了禁魔鞭，他雙手抓著鞭子扯了一下，牢牢盯著婦人，嘴角忍不住歪起，笑得舌頭都要吐出來了，眼珠子都在發亮。
“等一下等一下！”肉廚師連忙消除幻象，頭疼地說道：
“你多疑了，她就是一個來自其他國家的非常普通的婦人，偷渡來我們國家的。
她因為沒有我們旅行之城的綠卡，所以沒有辦法在救濟站領取食物，沒辦法從事正經工作，也沒辦法接受教育，但她又不想出賣自己的肉體，去做一些骯臟的事情。所以她才會窮困潦倒，饑寒交迫。
你放心，她不是神圣教廷的間諜。”
李查德一愣。
“啊這…哦哦！我明白了。我就說嘛，這個婦人的品相，啊呸，長相不錯，就算去飯店當服務員都屬于。要吃香的那一檔。
怎么也不像是會淪落到街頭乞討的樣子，原來還有這般苦衷。
肉廚師，你繼續吧，我準備好了。”
肉廚師：…
肉廚師有些牙疼地說道：“你剛剛是想把這個婦人綁架走拿去賣吧？”
“啊？沒有的事！您別瞎說。”
“李查德你代入奴隸商人這個角色的速度可真快。
論犯死罪，你還是很有天賦的。
我生成的老婦人的長相還算不錯，可她畢竟有些老了，一個40多歲的婦人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呢？
你可真是不挑食啊。”
“那沒辦法啊，誰讓她這么可疑的。”
李查德立刻說道：
“您想想看，旅行之城有那么多救助站、警署，里面都是正規的官方人員。她不去尋求他們的幫助，反而來找我一個路上碰到的陌生壯年男性。指不定她打著什么壞主意呢。
萬一他等一下誣陷我玷污她呢，那我上哪說理去？
我這叫先下手為強，把她綁起來好保護自己。”
“好了，好了，總之，你選擇拒絕幫助老婦人對吧。
我繼續了。”
肉廚師似乎被李查德的腦洞搞麻了，他揉了揉眉心，接著問道：
“面對你的拒絕，老婦人顯得非常傷心。
她向你哭訴道：‘大人，我怎么挨餓都可以，但是我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她還小，正在長身體，求求你幫幫我吧。
如果你害怕我是一個壞人的話，你就把食物扔在地上，我自己撿就可以了。’”
“媽媽！”幻象再次浮現，一個衣衫襤褸的姑娘從老婦人身后的空氣中冒了出來，她怯生生地躲在老婦人的背后，探出一個腦袋，好奇地看著李查德。
李查德看著她，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她看起來格外的小，但也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從容貌上來看，和老婦人還真有八分相似。
“哎喲！夫人，您還有個女兒啊！”
李查德眼睛睜大，舔了舔嘴唇：“那我就不得不救了，母女是另外的價錢。
哎嘿嘿，別怕別怕，我不會讓你們餓肚子的，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去吃點好吃的。”
肉廚師：…
肉廚師被李查德震撼得不輕，他啪的一下消除了幻象，氣呼呼地說道：
“夠了夠了，我一點都不想給你測試了。
本來這個測試是考驗你的價值觀，看看你到底更適合銀色城邦還是適合神圣教廷。
結果你抽了個奴隸商人，立刻愛崗敬業，全程就沒站在一個人的角度考慮過問題。
真畜生啊。
我算是看出來了，銀色聯邦和神圣教廷都不適合你，只有亡魂島才是你最終的歸宿。”
“哎呀。干一行愛一行嘛，那我抽了個奴隸商人，我肯定要站在奴隸商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見到這么孤立無援的母女不拉回去培養，那不是背叛我自己的職業嘛？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么以我的品行，會選擇去當一個奴隸商人，但我這么做了，就肯定有我的原因。
別停止啊，咱們都測到這里了，測完唄。”
李查德笑著說道：“我對這游戲還真挺有興趣的。”
肉廚師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行吧，那你聽好了。在熱心地幫助那對母女填飽肚子后，你被那位婦人帶到了一個貧民窟，你發現這個貧民窟里全是跟她一樣的黑戶。
根據銀色城邦的法律，舉報一名黑戶，便能得到10枚金刀樂的獎金。
可他們被你舉報后，會被銀色城邦抓起來從事一些收入很低并且辛苦的工作，而且一做就是五六年。這會榨干他們的青春與活力。
并且，五六年后他們也不會得到公正平等的社會待遇，只會得到一張受人歧視的臨時工作身份卡。
可如果你不選擇舉報他們，以你的財力又沒有辦法長期提供足夠這么多人活命的食物。
這時候，你會怎么做？”
“我怎么做？我當然是進貨了啊！”李查德毫不猶豫地說道：
“兄弟你體會過釣魚佬暴富的快樂嗎？一提魚竿一條魚，一提魚竿一條魚，恨不得把整條河里的魚都釣光，唉，我現在就是這么快樂！”
肉廚師驚了：
“你要把那些可憐人賣掉？就因為我口頭給你一個奴隸販子的身份？”
“是的。全部賣掉！”
李查德挑眉說道：“大人，我詳細調查過來我們銀色城邦的偷渡者。
是的，他們中有一小部分礙于生計過于困難，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選擇偷渡的可憐人，但更多是對自己的國家自己的生活不滿足，幻想到了銀色城邦之后，能不勞而獲的傻蛋、惡棍、犯罪者。
在偷渡路上，欺負那些可憐人，欺負得最狠的就是他們。
我沒有辦法去一個一個地區分這些人，更不可能沙里淘金將那些真正的可憐人挑出來，我只能把他們全部打包帶回我的奴隸訓練場進行訓練教育。 忠厚老實，誠實善良的可憐人，自然會在訓練教育的過程中脫穎而出。
我會設法給他們找一個好出路。
而剩下的那些人要么舉報，要么處理，這個世界這么大，總會有他們的一條路，不管是生路還是死路。”
肉廚師：…
肉廚師撓了撓頭，問道：“那些可憐人你要怎么處理？”
李查德眼珠子一轉，說道：
魔法學院有一項長期的魔法研究項目，需要對亞沙世界不同區域的人種進行魔力適應性測量。
每個參加測量的人都會獲得一個名為實驗體的臨時身份卡。
有了臨時身份卡，他們就能在救濟站領取口糧，并參與一些基礎的社會勞動，通過3～12個星期的工作時間和無犯罪紀律獲得臨時工作卡。
有了臨時工作卡，他們就能嘗試獲得旅行之城的正式身份，我認為這比他們在陰暗的角落等死要好得多。
“呵呵。你的選擇，倒還算有趣。”
肉廚師沉思了很長時間，最終露出苦笑：“這確實是個可行的方案，你過關了。我會給你把肉骨頭準備好。”
李查德挑起眉頭，輕笑一聲，說道：
“肉廚師兄弟，如果我沒有記錯，星月會里有一類特務法師，他們專門負責整個銀色城邦中所有偷渡過來的黑戶人口。
他們會對黑戶人口進行檢查、逮捕，甚至審判。
違法進入銀色城邦的黑戶大部分的最終下場，就是被這些特務法師賣給礦區之類的地方。
表面上，礦區會與這些黑戶簽訂契約，給予那些奴隸一定的工資和實物以供他們日常生活，并交換奴隸為礦區工作。
但是實際上，這些黑戶的勞動所得和他們需要付出的勞動完全不成正比，屬于被高強度剝削的可憐個體，5～6年的工作時間結束后，那些黑戶就算了，你還能活著從礦區出來，拿到臨時工作卡，也會油盡燈枯。
那些黑戶，被人戲稱為契約奴隸。
因此，這些將他們販賣給礦區的特務法師，也被稱之新時代的奴隸販子。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兄弟你以前就是奴隸販子吧。”
聽到李查德的話，肉廚師的眼睛顯然瞪大了一些。
李查德狡猾一笑，接著說道：
“你向我提出的問題，也是你曾經碰到的真實事件。
那對母女，那個黑戶的難民營，都是真實存在的，對嗎？
你會在這里向我問出這個問題，那是不是意味著你犯下的死罪和這些難民營里的人有關？
是不是這些難民營里有間諜，你幫助他們偽造了身份，想給他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可他們卻借此竊走了銀色城邦的機密，給銀色城邦造成了大量損失？”
面對李查德的詢問，肉廚師呵呵一笑，搖了搖，回答道：
“李典獄長，你很聰明。
我承認你都猜對了。但是我想警告你一點。
想要活得久，那你好奇心就不要太重，這個世界可是很危險的，不是什么東西都可以被你隨意探究，尤其是某些人的過去。”
肉廚師悶哼了一聲，頗為不開心地轉過身去，語氣不善地對李查德說道：
“你和格林在這里等著。我去給你拿東西。”
肉廚師一瘸一拐地走向廚房。在他身后，李查德微微挑起了眉毛。
剛剛我回答他問題的時候，別的時候都還好，可每當我提到母女時，肉廚師便會出現憤怒的微表情。
我每提到母女一次，他就生氣一次。
這是為什么啊？
該不會，我是說著玩的，可他真的當了那種畜生吧？
想到這里。李查德偷瞄肉廚師背影的眼睛余光都微妙了起來，帶上了幾分調侃的味道。
就在這時，格林·漢姆鬼頭鬼腦地湊到了李查德身邊。用手擋著自己的嘴巴，說起了悄悄話。
“老大你猜得可太準了，你知道他的外號為什么叫肉廚師嗎？
他曾經把幾百個沒有戶籍的黑戶抽骨扒肉，做成了肉排，然后拿去喂野獸。
那可都是人肉啊！他把幾百個人的人肉親手做成了肉排！”
這么恐怖？
李查德眼珠子都差點凸了出來。看來我剛剛的猜測還是太簡單了些，肉廚師背后的故事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呀。
很快，肉廚師晃晃悠悠地回來了。
他手里吃力地提著一個骨架，這個骨架看起來有點像某種動物的排骨，通體血紅，和狗哥骨頭堆底下的紅骨頭一模一樣。
肉廚師吃力地將紅骨頭放在了李查德腳邊，氣喘吁吁地對李查德說道：“給你，就是最后一部分了。
把這些骨頭帶給狗哥吧。他等這些骨頭等了很長時間了。
本來，這些骨頭不應該這么早給你，但是你既然選擇了在這個時候過來，我就尊重命運的選擇。”
看著肉廚師意味深長的目光，李查德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疑惑地指著那些骨頭，問道：
“這些骨頭是？”
肉廚師并沒有解釋，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千萬別弄丟了，如果你弄丟了，再想找回來就會非常麻煩。”
“好！”李查德明白了，他點了點頭，雙手用力，想把紅骨架搬起來。
可那看著并不大的骨架，卻重如巨石，李查德根本搬不動。
“好家伙，怎么這么重？”
肉廚師抓住機會，夾槍帶棒地接連嘲諷：
“連這點東西都拿不動？那你也太費了。我這么瘦都搬得動。
一看你那張臉，就知道你是被女人掏空了身子。”
“老大你不適合干這種粗活，放著我來，放著我來。”
格林·漢姆看出了李查德的窘迫，他立刻跑到李查德身邊把他擠開，雙手握著紅排骨，悶哼一聲！
力拔山兮氣蓋世！
“給我起！”格林·漢姆一下子將排骨舉過頭頂，扔進了他帶過來的手推車里。
他拍了拍手，對李查德豎起了一根大拇指，露出了锃亮的白牙：“老大！搞定！”
李查德一樂：“走。我們回家，給狗哥加個餐！”
(本章完)
請：m.minguoqiren.la
